瑞德单手撑墙,让自己站稳,一只眼睛闭着。“这地方不错,比多切斯特酒店好太多了。”
“是啊,你可能不习惯这里,头儿,但它是你今晚唯一能待的地方。”泰丽扶着瑞德的手肘,引导她在破旧的沙发上坐下。“所以,我建议你别再讽刺这地儿了。”
瑞德坐直身子,手无力地举起,试图敬礼,手指连太阳穴都没够着。“是的,长官。”
“我去给你冲一杯浓浓的黑咖啡,再弄一条被子。我劝你躺下来睡一觉,等你早上醒来就会感谢我的。”
瑞德麻利地脱掉上衣,低头一看。“哪个混蛋偷走了我的背心!”
泰丽笑了。“你把它扔在垃圾桶里了,记得吗?还有葡萄酒把衣服弄脏以及之后的事?我有一件T恤,可以借给你。”
“谢谢。那你有睡帽吗?你这儿肯定有占边或杰克丹尼威士忌吧?这样才有家的感觉嘛。”
瑞德笨拙地试图将脚踝架在膝盖上,想要脱掉靴子。她傻笑着,身子前倾,手伸到了地板上,碰到一堆杂志。瑞德眯起眼睛,尝试把注意力放在杂志标题上。
“《女孩与枪》?”
泰丽再次出现,手里拿着一杯水和一条被子。“咖啡没有了,都喝完了。我本来应该今晚去买的,但是有人让我分心了,名字我就不提了。”
瑞德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是我们认识的人吗?”她躺下来,脚冲着泰丽。“帮下忙好吗?”
泰丽坐到沙发上,抬起瑞德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拉开靴子的拉链,脱下靴子扔在地板上。“好,下一个。你应该试试牛仔靴,头儿。我是说真正的牛仔靴,不是游客穿的那种,光是研究怎么穿上和脱下这种靴子就够你拿一个硕士学位了。”
“硕士学位?”
泰丽神情茫然。“难道这里不是这么叫的?那是文凭?还是学衔?我以前主修心理学,你呢?”
瑞德犹豫了一下。“我在牛剑。哈佛也录取了我,但我拒绝去那所大学,因为他们在拼写‘颜色’这个词的时候省略了字母u。”
“真的吗?”
瑞德大笑起来,调皮地捶了捶泰丽的手臂。“假的,我在逗你呢。”
“什么我?”
“这是伦敦人的一句俚语。大学生活与我无缘,我连水平测试都没有参加。”
“水平测试?”
瑞德抬头看向天花板。“就是大学入学考试。上帝啊,有时候我们简直像在说两种不同的语言。”
瑞德抬起仍旧穿着靴子的另一条腿,架在泰丽膝盖上。她拿起一本枪械杂志。“《女孩与枪》。”她呆呆地看着泰丽。“你居然看这个?”
泰丽使劲拽着靴子。“我第一次碰枪是在六岁那年,是一把步枪。在我们那一带,我算是起步较晚的。这大概是我在这边最怀念的事情之一了。我真是不敢相信在这里弄一支枪会这么麻烦。”
瑞德目瞪口呆。“你有枪?在这里?”
泰丽把靴子丢到地上,将瑞德的腿从自己膝盖上推下去。“不是合法获得的,但我必须有这么件东西,它能让我安心。”
瑞德盯着泰丽。“这么说你是非法持有枪支?”
泰丽不自在地转移了目光。“忘了我说的话吧,头儿。”
瑞德笑得合不拢嘴。“真的?你有一把枪?”
泰丽迟疑地点点头。“施泰尔GB,九毫米口径,我刚来英国的时候得到的。我有一个朋友的朋友在利物浦。显然,他们在那里很容易弄到枪支。老实说,那时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却是甩也甩不掉了。我的意思是,我既不能冒险扔掉它,也不可能将它上交。所以是的,我有枪,我是一名非法持有枪支的警察。”
瑞德将手臂伸过头顶,闭上了眼睛。“我也有一把枪,也许你可以教我射击。”
泰丽慢慢地将目光转向瑞德。“你说什么?”
轻微的鼾声成了瑞德唯一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