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甜心。总共15镑,请付现钞。”
皮帕从手中的文件夹里抬起头。“这么快?”她把文件夹放回皮包里。看一眼窗外。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不起,这不是说的地方。我清楚地说,托尼和萨沙理发店,在查尔斯街上。靠近沙特大使馆?”
“这是查尔斯街上的那家店,甜心。也靠近沙特大使馆。而且,”他指着车窗外的停车标志,“是托尼和萨沙理发店。或者更确切地说,直到几个星期前,它还是托尼和萨沙理发店。现在他们换老板了,亲爱的。”
皮帕透过玻璃瞪着橱窗内的炫目展示。“哦,我的姑奶奶。”她巧克力色的眼睛看着浮华的招牌——长发公主?“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我才不要去那里!”她看了看表。“都这个点了我还能去哪儿呢。”
“我认为他们会特别珍视来自老主顾的预定,”出租车司机的话很有帮助。
“也许是这样,”皮帕同意,又看了眼手表确认自己没有弄错时间。“可我不确定是否还要保留这个预定。”
“你可能会得到惊喜。”
“也许等那些无良理发师帮我做完头发以后,我就沦为了老贝利的笑柄。”
“为什么是老贝利?你是那儿的法庭书记员还是什么?”
皮帕看起来遭到致命打击。“我是一名大律师,非常感谢你。王室法律顾问。”
“你得朝好的方面想,”出租车司机咧嘴一笑。“如果他们真的搞砸了,你总可以带着出庭假发。”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皮帕告诉他。
“前面有个交通督导员?我正压在双黄线上,亲爱的,所以快决定你打算怎么做。”
皮帕将一张二十磅面额的钞票塞进硬币托盘里,找急忙慌地爬出出租车。“是的,不用担心我的头发。”她拽出拉杆箱的提手,挥挥手并不要找零。“就当给你的演讲课投资。”
“我也爱你,甜心。”
在交通督导员到来之前,出租车司机扬长而去。皮帕谴责地看了交通督导员一眼。“你知道托尼和萨沙理发店已经转手了吗?”
督导员看着她。“什么?”
“没关系,”皮帕气喘吁吁。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沙哑的蜂鸣器宣布着她的到来。不是一个好兆头。之前那个可爱的叮当作响的铃铛跑哪儿去了?她拎着公文包跨过门槛,并来到一个看起来像城堡塔楼的玻璃柜台前。长叹一声。再次看了看表。
帘子后面传出一个声音,“等我一秒钟,亲爱的。”
皮帕大为不快。第三次看了看手表。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了,穿着一件镶褶边的丝绸衬衫和一条紧得不能更紧的长裤。皮帕昂着头。他露出了笑容。“克莱顿·沃德女士,我猜?”
“你怎么知道,是的我是。”
“托尼跟我们谈起过你。”
“真的?”
“真真切切,亲爱的。我是弗雷德里克,顺便说一句。但是,你可以叫我弗雷德或里克。欢迎来到长发公主的店。”
“是的,长发公主的店,”皮帕重复着,毫不掩饰沮丧。她轻蔑地瞥了眼店面。“看起来你没有任何客人啊。我应该把它视作一个警告信号?”
弗雷德回答道。“礼拜四,我们关店关得早。”
“哦。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关门了?”皮帕问,抱着希望。
“对你而言不是,亲爱的。我专门为你留下来的。”
“是吗?”
“萨沙告诉我们,你是他们最好的客户之一。五年来,准时得像发条钟。”
“每六个星期我都会来一次,”皮帕承认。“托尼已经成为我的日常所需很多年了,像你说的。通常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碰我的头发,除了他,但是我在这周末有个派对,而都这么晚了我订不到其他店了。”
弗雷德挑了挑眉。“姐们儿,托尼能做到的事情,我能比他做得更好。”
皮帕怀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造型师。她又环顾了沙龙一圈。墙上装饰着巫婆、王子、以及有着不可思议金色长发的女孩儿的卡通画。“我似乎进退两难了。”
弗雷德指着一排红色的丝绒靠背椅。“不要这样,亲爱的。”你不应该从封面来判断一本书。找个座位坐下,我马上就来。来,让我帮你把东西放好。他在她回答之前就拉过她的行李箱。“我正要冲咖啡。你有兴趣来一杯吗?”
皮帕皱起了鼻子。“速溶的吧?”
“现在,此时此刻,亲爱的。我会让你知道我们的咖啡比星巴克更好。”
“嗯,这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星巴克吗?”
弗雷德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完美的牙齿。“在下结论之前给我们一个机会如何?”
“托尼和萨沙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同意来杯咖啡?”
“我不确定我是否想冒这个险。托尼的咖啡美味极了。某种程度上,我怀疑你能不能煮得跟他一样好。”
“更好,亲爱的。我们已经换掉了他原来的意式咖啡机,但咖啡可是我们的专长。我曾经在尼禄咖啡工作,我会让你知道。在我接管这烂摊子之前,我是那儿的顶级咖啡师之一。”
“尼禄咖啡?”皮帕重新考虑。“嗯,这可不大一样。一杯双份拿铁?”
“马上就来。”
“托尼和萨沙到底发生了什么?”皮帕对着窗帘说。“他们没有任何要转行的征兆啊。”
“破产,”弗雷德轻声说,即使沙龙里只有他俩。“这个地方要价很低。设备和配件都包括在内。”
你还把他们全拆了换成可怕的马戏团风格,皮帕心想。大声道,“我才不买账。他们看起来经营得很好。”
“他们的确做得很好,但显然有些雇员手脚不干净。我不知道细节,但我们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我们开除了所有员工,除了那个跑腿的男孩。我们为他感到惋惜,而且托尼说,他是值得信赖的。更像是蠢到连偷东西都不会。而且很显然客人们都喜欢他。”
“我很高兴,”皮帕说。“他可能不是这个街区最聪明的孩子,但他总是彬彬有礼,面带微笑。而且他话也不多,”她补充说,希望弗雷德可以领会到她话里有话。
造型师再次出现,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你的咖啡,亲爱的。它会让你笑的合不拢嘴的。”
皮帕感激地接过咖啡。她试探性地抿了一口。她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嗯。一点不错,二点需要改正。”
“什么?”
“有三样东西决定我是否依旧留下,成为这儿的忠实客户,除了这儿的装饰风格。”
“三个?”
“嗯,咖啡能得满分。显然,理发手艺是第二点。”
“第三点呢?”
“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叫我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