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琇一伸手,“银子呢?”
“啥?”两人都愣住了。
“屁话,这是我的银子,你们的银子问骗子要去。”
赵壶恋恋不舍地掏出银子,李琇一把夺过银子,收入了钱袋。
“没有伤人吧?”
“绝对没有!”
“也没有被人看见?”
“肯定没有,他从茅厕出来,那边正好没人。”
李琇也懒得看剑了,调转马头便向东市外而去。
“你们两个蠢货以后就不能有钱,我决定了,再有赏钱就给你们家人。”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生下来就是孤儿,也没有老婆孩子。”
李琇回头怒目而视,“还要不要脸了?”
两人低下头悻悻道:“银子没有了,还要脸干什么?”
………
走出南市大门,远远看见裴旻在东张西望。
“这边!”李琇招了招手。
裴旻快步跑上前低声道:“卑职找到骗子的住处了!”
………
距离南市不远的从善坊内有一家客栈,叫做万昌客栈。
裴旻带着李琇上了二楼,指了指最里面一间屋,“就是这里!”
李琇一闪身,给张瓶使个眼色,张瓶上前敲了敲门,捏着嗓子娇声娇气道:“客官,奴家是万春楼的头牌小瓶儿,特来伺候客官!”
李琇听得汗毛倒竖,起了一身鸵鸟皮疙瘩,万春楼有这样的头牌,一万年前就该倒闭了。
赵壶似乎习惯了,波澜不惊,裴旻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有人呵呵一笑,“你们这些女人的鼻子最灵,老子刚刚发点小财就被你们闻到了。”
门吱嘎开了,露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一脸惊愕地望着张瓶,“你是谁?”
张瓶风骚一笑,“奴家就是小瓶儿!”
他和赵壶撞开门冲了进去,“王八蛋,敢骗老子的银子,打死你!”
李琇推门进去,见那男子被张瓶赵壶按到在地上猛揍,男子被打得杀猪般惨叫,“两个爷爷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床上堆着五十贯钱和一堆银子,二十五两一锭,一共八锭,正是自己给他们二人的官银。
李琇发现旁边还一块玉珮,是一只于阗籽料白玉雕成的凤凰,精美绝伦,高力士也佩戴了一支同样玉质的麒麟玉珮。
“好了,别打了。”
张瓶和赵壶骂骂咧咧停了手,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表情痛苦万状。
“哎呀!我的肋巴骨断了五根,脊梁骨也断了。”
李琇哼了一声,“如果不想被送官,就坐起身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男子一下子骨碌坐起身,一脸讨好地笑道:“公子想问什么,小人保证老实回答!”
此人长得倒很不错,看起来器宇轩昂,可惜一笑起来满脸赖皮相,一看就是滚刀肉。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男子满脸堆笑道:“回禀公子,小人叫做杨钊,河中府人!”
“叫啥?”李琇一下子瞪大眼睛。
“叫做杨钊!”男子有点忐忑不安。
“你有个族妹叫做杨玉环对不对?”
“杨扯淡家的女儿,是叫这个名字。”男子很惊讶,对方怎么会知道?
李琇有点无语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宰相杨国忠,竟然鼻青脸肿地坐在自己面前,还是个骗子。
但杨国忠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族妹。
“你那个族妹杨玉环,出嫁了没有?”
“还没呢!”
杨钊眼睛一亮,“如果公子有兴趣,小弟愿意牵线!”
张瓶在后面踹了他一脚,“牵你个头,我家公子会看上你的妹妹!”
“咳!咳!”
李琇干咳两声,表情有点不自然,如果真是天香国色的杨玉环,自己也可以勉为其难哈。
“那个……你妹妹多大了?”
张瓶和赵壶面面相觑,每次公子春心荡漾,就是这个表情。
杨钊眼睛笑眯成一条缝,他仿佛看到一头待宰的大肥羊。
“今年十四了,在成都最有名的飞仙院学习音乐和舞蹈,一心想找个像公子这样的夫婿。”
旁边裴旻忍不住道:“公子别听他胡说,杨家五妹就在洛阳,不在成都!”
“靠!”
李琇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的上下打量裴旻,“怎么回事,你怎么也知道她?莫非你也……”
旁边杨钊也思维混乱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遇到亲戚了?
“公子,一言难尽,回头再说吧!你不是要审这个骗子吗?”
李琇把思路拉回来,拾起床上玉珮道:“这不是你该拥有的,老实交代,从哪里骗来的?”
“哎!公子这话说的,这玉珮是个富婆送我的定情之物,我有本钱,她对我迷得不行,结果被她男人发现,要杀我,我才四处逃窜,本想卖掉它弄点盘缠回巴蜀,结果没人识货。”
这倒挺符合杨国忠的本性,骗财骗色。
“这玉珮你打算卖多少钱?”
杨钊知道遇到冤大头了,他在坊中兜售这玉珮,原以为能卖大钱,结果两贯钱都卖不出去,他装模作样想了想,“我觉得至少也要二十贯钱吧!”
“这玉珮归我了!”
李琇从床上取了二十贯钱扔给他,“当盘缠够了,滚吧!”
………
“我有个小师妹叫做杨玉珮,她妹妹就叫杨玉环,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据我所知,这个杨玉环就在洛阳最有名的萱华乐坊学习舞蹈和音乐,长什么样我没见过。”
裴旻一路上给李琇介绍他所知道的杨玉环。
李琇心中长叹,自己真是骑着毛驴找毛驴,到处打听杨玉环的下落,没想到裴旻就知道,
张瓶和赵壶苦着脸,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骗子是抓到了,可他们的银子还是拿不回来。
“公子,银子真不给他们了?”裴旻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小声问道。
李琇摇摇头,“张瓶家里有两个女儿,银子得给他老婆,赵壶的老婆跟人跑了,但他家里父母尚在,银子给他父母,总之就不能给他们,裴九,你的赏银呢?”
“我?存起来给豆豆当嫁妆吧!”
裴旻肩头还扛着三十贯钱,他几次想问这三十贯是不是要还给那个商人,可见公子一脸欣然收下的样子,他有点问不出口。
“公子,这钱该怎么处理?”裴旻捕头的职业习惯难改。
“这钱就留……”
李琇本想说‘留下补贴家用’,可一瞬间瞥见了裴旻的一脸正气,心中暗忖,‘忠诚度不到九十五之前,该装还得装。’
李琇便改口了,“裴九,这三十贯钱你回头替我捐给洛阳慈幼院吧!这是骗子的赃钱,咱们不能像张瓶赵壶那样没底线。”
裴旻心中大为景仰,公子品德高尚,晋州那些贪官给公子提鞋都不配啊!
他忽然想起还有二十贯也应该算作赃钱,难道公子忘了吗?
裴旻忍不住提醒道:“公子,那只玉珮其实也是……”
“什么玉珮,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琇翻了个白眼,适当的正义是怡情养性,正义过头就是一根筋了。
四人回到了县驿,却意外看见公孙小眉竟然和裴豆豆一起吃饭。
裴旻的妹妹什么时候来的?
而且,李琇还发现饭桌旁竟然还多了一个小娘子,长得似乎很不错,说是似乎,是因为那小娘子脸上画得跟鬼一样,只能看个轮廓。
裴旻看见这个小娘子,顿时像老鼠见了猫,吓得他转身便跑。
“大师兄,这次看你往哪里逃!”小娘子跳起来便追了上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裴豆豆却在定定心心吃饭,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