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要在将来的宰鹿大宴上分一块肉。
拥立刘虞为帝,是一举两得的事儿:既可以标榜自己心向汉室,博得忠义的名声,又可以表明自己的实力足以担当重任,其魄力决不在袁绍之下。
至于拥立的成功与否,他才不管这等闲事呢。成功,他是新朝的功臣;失败,还有“盟主”袁绍在前面遮拦,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倒霉也轮不到他韩馥。
正当韩馥踌躇满志,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关东联盟却自行瓦解了,几十万部队,每天要嚼咕去多少粮食?韩馥早已停止了对关东军军粮的供应,还活着的州郡老大们得各自去找食吃呀。
拥立刘虞称帝化作了泡影,洛阳以东已经地域分割,先前还是互为友朋的铁哥儿们各领风骚地由暗箭互射升级到了明枪乱捅,火并开始上了一定规模,私怨变成了实际的杀戮。而此时韩馥自己的冀州已是危机四伏。
素有中国粮仓之称的冀州是块大肥肉,谁不想对它啃上一口?其中流口水最多的就是袁绍。
自从主盟以来,袁绍的雄霸之心与日俱增,但他也深深体会到,要成就大事,长期依靠别人的资助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有一个稳固殷实的革命根据地,不能老当要饭的叫花子。
关东联盟散伙之后,逼人的局势更加刺激了他寻求强大支撑的心念,近在咫尺的冀州,兵源广,粮食足,早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先秘密投书与幽州公孙瓒,约公孙瓒共图冀州,然后自己调集兵马屯聚冀州边境。等待下手的时机。
而幽州公孙瓒早就与韩馥有些两州边境上的纠纷,可谓积怨已久,接袁绍信后立时迫不及待,率领自己闻名北部边境的白马军杀入了冀州。
公孙瓒也非池中物,他早就试图打通南下的通道,参与到战火弥漫的中原战场中来,谋求一个霸主的地位;盘踞在冀州西部山区的黑山军这时也活跃起来,攻城夺寨,忙得不亦乐乎。
这下可使韩馥愁上心头,刚刚培养起来的豪情壮志转瞬就熄灭了。他必须应对这繁杂的恶劣局势。
开始,韩馥自恃冀州兵精将勇,决定用武力解决已经出现在冀州北部的幽州军。然而,与公孙瓒在安平稍试兵锋之后,韩馥立刻明白了:公孙瓒的白马军绝非浪得虚名!他们的剽悍凶猛,使得冀州军相形见绌,战场上处于劣势的韩馥一时犯了大难。
还是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恰又在这时,韩馥麾下大将曲义与韩馥分道扬镳,投奔袁绍去了,冀州军力为之又是一损。
是袁绍暗中策反?史书中没记载,子金山不敢信口开河,但总觉得有点过于巧合。
对于袁绍来说,曲义的加盟,更加坚定了他夺取冀州的信心,他很快就发扬破鼓乱人捶、墙倒众人推的社会公德,将兵马推进到延津一线,伺机发动对冀州的争夺战。
现在韩馥马上就要面临两线作战的困境,一时间,韩馥顿觉眼前的生存空间变得那么狭窄,狭窄得令人窒息。
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韩馥必须立即决断,有了!放弃武力,以退为进,出让冀州,放任多方势力在冀州的土地上拼个你死我活。
你们不是一群饿狼吗?那我就先让你们自己撕咬上一架,待到你们元气大伤之际,我再出面收拾残局,此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妙棋啊!
主意已经拿定,尚未来得及行动,袁绍的说客就来到了韩馥的府上。在韩馥面前,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推心置腹地剖析了韩馥现在的窘境,颂扬袁绍的伟大,认为只要韩馥将冀州拱手相让,就必然得到一个让贤的美名。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韩馥毫不迟疑地将冀州刺史的印绶交给了袁绍,倒落了个顺水人情。
韩馥的这一义举,着实伤害了冀州文武官员的自尊。他们纷纷要求韩馥收回成命,都督从事程奂、赵浮等将官则请缨出战,要与袁绍一决雌雄。
在他们眼中,汉末纷争已经成为无法避免的现实,实力就是最好的生存屏障,袁绍居然趁冀州孤弱无援之时,用友情做交易,实是趁火打劫,可恶之极!
“区区袁绍,只要冀州精锐一出,不出十日,定然溃不成军,刺史又何必惶恐?您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啊!”
韩馥的良苦用心,他们实在是无法捉摸,在一片埋怨韩馥固执己见的声音中,冀州改换了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