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残兵应强敌:鸡蛋竟能碰石头

读史书有一种数字最信不得,那就是开仗双方所报的兵员数字,商周时代所记录的当兵吃粮的人兴许超过当时的人口总和,至于公布的战果就更匪夷所思了。

来攻打阳人的董卓军的那六万铁骑就是吹出来的,至于是不是吃老董的空额那就不好说了,反正董卓现在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只要能打胜仗就行,撒点小谎,吹点小牛,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谴责的。

不过就实打实说,西凉军也要比孙坚强盛得多,先锋华雄的五千骑兵就实实在在的足额够数;外围吕布也是这么个数字吧;安全地呆在中间的中军主帅胡轸把精锐中的五千精锐留在了帅帐周围,保卫领导安全当然是革命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那六万铁骑的主力现在哪儿呢?在酸枣前线呀,那里不是还有正在“马其诺”防线后面执行“静坐战”方针的众诸侯吗?

就现在的作战方略,主帅胡轸与副帅吕布也是有严重分歧的,依吕布之见,是要把自己指挥的原并州军与华雄的西凉军合兵一处,全力拿下阳人,胡轸就带预备队等着分功就行了;但主帅胡轸心里不那么想:你不就是仗着是董太师的干儿子来抢功的吗?一个小小的阳人城,连我的一个先锋的马蹄子也绊不住,你给我担任外围警戒对付那狠人孙坚吧。

孙坚虽兵败梁东,但情报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这种情况以及胡轸、吕布的部队位置、用兵方向基本上一清二楚。

不过豫州军新败,士气低沉,自己的援军与阳人城中的守备部队加起来也未必是那华雄五千铁骑的敌手,更别说还有个单人独斗自己肯定不是对手的吕布,这仗如不动点心思是没有获胜可能了。

对谁动心思?当然是胡轸,那徐荣就是他的直接部属,报仇雪耻也要找到根上。可胡轸身边的五千西凉铁骑也不是吃玉米面窝头的呀,就凭自己手头这不足一万的残兵能不能相持都难说得很,再说,那胡轸身处二线,万一前边的华雄回军,自己的部队可就给被包饺子了。

为将之道,在乎一心。哪里是敌人最薄弱的软肋呢?

孙坚是个政治上蛮干,不计后果;军事上细心,极重得失的将才,梁东偶然的轻敌已经使他品尝了苦果,他现在要用阳人之役来证明自己,自梁东率部出发那一刻,他就盘算好了自己这柄刚折了尖的钝剑该砍向那里。

凌晨,华雄暂存养战马的营地又到了每日必需的遛马时刻,自从华雄的大军准备攻城以来,这战马就算闲在了这儿,西凉马再好也不能驮着士兵们爬城墙,战马的主人这两天一直在前方准备登城器具,五里之外的战马集养地便成了后方。

看守并饲养这近五千匹军马的不到五百人,好钢要用在攻城第一线的刀刃上,担任华雄军临时马夫的都是些相比之下的病弱士卒。病弱也不允许懒惰,喂战马不是育肥猪,每晚夜草不断,清晨撒欢遛腿热蹄是必做的功课,哨兵按时搬开了营门木马。

没听到一点异样的声音,十几名警惕的哨兵便像听到了卧倒的口令一样,齐刷刷地扑倒在地上,待听到箭矢与弓弦声时已没有一个人能喊出声了,每个西凉兵不知被多少支利箭洞穿。

四面同时响起了一阵战鼓,寨门突然被强力推倒,本来就不坚固的寨墙几乎同时被掀翻,呐喊四起,马夫们只听到天塌地陷般的一片轰鸣,大批豫州军仿佛从天而降,一起涌入。

憋了几天火的孙坚骑在马上进了华雄的马营,不过他没有动手,连嘴唇都懒得动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战士如同砍瓜切菜般宰杀零星抵抗的西凉士兵。

势如风卷残云,顷刻间敌方活着的只剩下了战马,豫州军一片欢腾雀跃,纷纷去抢那些早就心仪的西凉战马,大个长腿的家伙,好玩意儿啊。

“都赶出去,每匹马赏它一刀!”孙坚一直紧闭的嘴巴这时说话了,而且还下了一道不可思议的命令。

士兵们以为听错了,一时愣在那儿没动,身后的校尉韩当兴奋了:一直手痒呢,没杀到人,宰马过过瘾也行啊,提刀纵马就要动手。

新任的副将程普忙挥手拦住,同时示意韩当让孙坚把话说完。

果然,孙坚向程普递了个赞赏的或许是会意的眼色,接着传令:

“赶往那胡轸的二线方向,刀要砍在马屁股上,骑兵随我驱马杀敌,步卒由程将军率领,对阳人方向的敌军实施警戒,无令不准主动出击迎敌。”

这下连小兵们也明白怎么回事了,韩当一马当先,率部向做了战俘的马群扑去,一时间战马惨嘶,惊骑纷纷,五千惊马立时变成了无边狂飙,直向胡轸的中军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