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宫门起火之时,张让、段珪及众宦官们就明白了,别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是圣旨遇到兵,有理也是说不清的,何况没理?那道圣旨成了引火的纸捻,怎么办?逃命去吧!
别忘了带上人质,谁是人质?——小皇帝,陈留王,外加太后老婆娘。不能走门就翻墙,凄凄惶惶走北芒。
大家莫要笑我子金山这个山东人说开了数来宝,当时的确有童谣到处传唱:
“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芒。”——这是罗贯中大师考证出来的。
《后汉书·五行志》上记载的原句是:“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
提前走了的仅是几个头头,那大部分宦官怎么办?几百名武装起来的宦官放下了武器,静等羽林军、虎贲军优待俘虏。
袁绍、袁术哥俩儿按各人的职务负责范围略微分了一下工:
袁绍时任京师司隶校尉,专管洛阳治安,所以承担起肃清宫外城中的宦官余孽及家眷的重任,原则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准放走一个,但凡下巴没胡子的男人,无须验证,格杀勿论。
袁术时任虎贲中郎将,专负责宫内卫戍任务,所以理应负责血洗宫闱、剿灭宦官主力。
聪明点的少数宦官及时溜出宫墙,向袁绍的部队投诚报到;大多数的宦官在等待着虎贲军的优待,很快他们看到了一个宏大的景观:无数排雪亮的军刀耀日夺目,煞是好看,重甲长戟,威严雄壮,一道又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盘绕而来。
没有呐喊,没有恐吓,及到身前,宦官们已彻底明白这不是移动的靓丽风景,而是一片淹没所有生命的钢铁洪水,波涛汹涌,无缝不钻。没有求饶,没有哭喊,谁都明白这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眼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当一只温顺的羔羊,引颈就戮,唯求刽子手刀锋利些,减轻一点死亡前的痛苦。
霎时间,红雨四溅,腥溢皇宫,一片錾骨剁肉之声充满宫墙内各个角落,人死亡时痛苦的呻吟激起了士兵们的兴奋,他们开怀大笑了,雄狮般咆哮了。
绝无侥幸的可能,像开来了挖掘机,入地三尺也会被翻出,真正聪明的人及时地一头扎进深井,躲过了不必要的痛苦和临死前的恐怖。
青石板本是青的,现在红了,那是人血染的;红宫墙本是红的,现在紫了,那是人血凝的。皇宫内本是肃穆的,现在嘈杂了,那是屠宰声乱的;朝阙中本是纷嚷的,现在寂静了,那是无人可杀矣。
多数宫女们逃过了厄运,士兵们毕竟不乏怜香惜玉之心,借机蹂躏一把梨花也是顺理成章,满宫的尸体不足以破坏军人的雅趣——当过三年兵见一头老母猪都是双眼皮,更何况貌美如花的御用靓女?咱也做一回皇上!
只是缴获之中没找到袁术的心仪之物,那传国玉玺莫非小皇帝带在了身上?还是咱没有那过把皇帝瘾的福分?
洛阳城内,还没长胡子的小伙倒了大霉,羽林军闯进来,看见下巴无毛的就是一刀,根本不问情由,等当兵的发觉被杀的不是宦官,该帅哥早已身首异处。
终于有个“神童”悟到了蹊跷,原来是咱们掏身份证动作太慢了,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于是乎羽林军尚在百米之外,便急速脱下裤子,主动请军警验明正身,小兄弟关键时刻救哥哥,竟然逃得一刀之厄。
不用专门交流经验,此“神童”之慧根迅速传遍洛阳,男孩帅哥半月余不敢着裤,据说,天体运动就是从那时候发展起来的。
被劫持出洛阳的皇帝、太后、陈留王现在可成了宝贝,那可是张让等唯一的保命稻草,管不管用还不好说,总是聊胜于无。
好东西理应哥们儿分享,段珪中常侍分得了何太后,谁知天不佑宦官,被尚书卢植率部追上,一阵乱刀殒命,何太后被救。
张让等裹挟天子和陈留王逃离洛阳城,直奔北邙山,但被河南尹王允派出的中部掾闵贡迎头截住,张让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回头欲寻小皇帝和陈留王共赴国难,谁知乱军之中两个保命人质竟不知钻在何处,真真是天杀我也!罢了,投河死了吧!
但愿下世托生为真男人,让这个世界再没有宦官!
自此,宦官集团被彻底肃清。
先暂按下小皇帝和陈留王之命运不提,补续一段何进之弟何苗的情形。
车骑将军何苗趁乱逃出皇宫,溜回家中,随即组织本府家将,亲自带领杀向皇宫,哪知路遇何进之家将吴匡及兵丁,与何苗的车骑将军府家将向来不和,再加上已认定是何苗导致了何进之死,并且有保全宦官的嫌疑,两部遂发生火并,何苗被杀。
何进、何苗兄弟先后丧命,就算日后何太后归政,也无何氏外戚可以凭借,自此断绝了外戚专权的可能。
四天的不间断屠杀,换来的是宦官集团与外戚集团的同归于尽,现在朝中只剩下士大夫集团一支业已武装起来的政治力量了。
曹操在这场腥风血雨中学到了他这一生里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
权利的鲜花唯有用鲜血来浇灌,小民百姓的生命是铺垫英雄成功的基石。
有生之年能擎天于大地,纵横于四海者,方是我曹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