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克突然醒了过来。
啊,正好是午夜12点。
即便是休息片刻,当然也不可能睡整个晚上,最多也就是4个小时而已。
转头一看,埃莉诺抱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柔顺的金发都钻到他的脖颈里去了,刺得他的皮肤有些发痒。
不过她身上的气味还是挺好闻的。咦,这姑娘会喷香水么?还是体香?
阿斯克用了几秒钟来思索这件事。首先排除香水,因为埃莉诺是一个平时连多余的发夹都不会夹头发上的姑娘,自然更不可能喷什么香水。
至于体香就更加离谱了,在阿斯克的知识里,白人与其说有体香还不如说有体味呢。
不过这个世界脱胎于《铁与火之歌》世界,而并非是历史上的中世纪欧洲,也没听说哪个女性NPC身上有狐臭啊。
嗯,说不定还真是体香呢。考虑到这金发姑娘的尊贵出身,说不定从小的每件衣服都是熏香过的,长期穿着就沾染到身上去了。
所以不是体质而是钞能力吗?
拔了一下手臂,没有拔出来,这姑娘抱得很紧,仿佛生怕他突然跑掉似的。
然而看这个力气,埃莉诺的身体肯定是已经恢复了。
于是阿斯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她的鼻子。
“哈呼!”埃莉诺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喘了一会儿气,才发现阿斯克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团长!”她有些生气地叫道,又有些心虚。只担心他昨晚是不是没有睡着,自己说的话是不是都被他听去了……
“身体恢复了是吧?那我们走吧!”阿斯克大手一挥。
啊,脖子又疼,嘴巴发干,真是久违的感觉。
埃莉诺悄悄松了口气。
“阿斯克。”离开小屋走了十多分钟,埃莉诺快步跟在他的身后,突然说道,“你真的没有看我夹在书里的信么?”
“没有,怎么啦?”阿斯克问。
“嗯……”埃莉诺说,“是这样的。诺菈的家里,跟佛罗伦萨的美蒂奇家族有生意往来,所以她们接下来应该会先抵达佛罗伦萨,然后再转道前往所罗门城。”
“所以,你的意思是?”
“她们大概会在佛罗伦萨等我们。”埃莉诺看向前方,怔了一下。
“或者……亲自来接。”
阿斯克回过头来,就看见前面一支直升机编队朝这边飞了过来。某个年轻姑娘从机舱边探出手臂,朝这边用力地挥舞着。
“不错的排场。”阿斯克评价说道。
……
“哇天呐,埃莉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机舱里,诺菈坐在阿斯克和埃莉诺的位置之间,抓着她的手担忧地责怪起来,“你居然敢做出那样的事情!”
“诺菈……”埃莉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保持着抱歉的笑容。
“本来我们还没有多担心,毕竟阿斯克他去救你了嘛!但是后来听说凶手被抓到了,而且还被当场杀死,那时我差点吓死了!”
“被抓到了?”阿斯克打断了她。
“嗯。”诺菈也有些纳闷,“说是被酸蚀之龙当场击杀。”
“不过后来他们说凶手是一个胡斯派的塔波尔分子,所以大家又安心下来。无论如何,这里面肯定弄错了什么。”
“在那之后我们前往米兰打了电话,然后乘坐接机抵达佛罗伦萨请求援助。刚好他们说皇帝正在和教廷商议停战,所以执政官卢卡阁下说可以派出直升机来搜寻你们。”
“等等,皇帝和教廷商议停战了?”埃莉诺喜出望外,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是啊。”诺菈点头。
帝国营地向西南方向60公里,教廷前线卡诺莎城堡。
沿着山路向上攀登,酸蚀之龙赫德维希陪同皇帝来到了城堡门口,向门口的教皇卫队请求觐见。
然而卫队说教皇正在午睡,要等圣座醒来后通报,才能放两人进入。
于是皇帝和酸蚀之龙只能在外面等候。
足足等候了三个小时,城堡里仍然没人回应。
“显然是给我们的下马威。”酸蚀之龙压低声音说道,提醒皇帝千万不要动怒。
此时的皇帝已经气到不行,咬牙切齿地不停念叨着什么,酸蚀之龙离他很近,恰好能听见他一直在重复的名字。
索菲。
皇帝在努力集中意识去思考自己的女儿,才能勉强不被教皇此时的羞辱行为所彻底激怒。
当然,英诺森教皇也不是什么见识短浅之人,当天傍晚就假装才午睡醒来,连忙将在外面等了不知多久的皇帝和半神迎了进来。
皇帝在教皇面前屈辱而凄惨地跪下,祈求圣座宽恕他的罪过。英诺森则是淡然历数他所犯下的罪行,皇帝一一点头认罪,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最后,在教皇和枢机主教的见证下,皇帝被迫在书写下他所有罪行的条约上面盖章,英诺森才同意宽恕他并与帝国停战。
这张以皇帝口吻所写就的、印有皇帝盖章的认罪书,很快就被加紧印刷成千万份,发到了神圣所罗门帝国内各个公国、各个教区,张贴在每一个镇级、甚至是村级教堂的门外,让所有帝国信徒们都能看到皇帝亲口承认犯下的罪孽,以及教皇宽恕他的慷慨和仁慈。
皇帝已经不记得他是如何离开卡诺莎城堡,返回帝国联军营地的了。总之他在回去后便宣称卧病不起,而公爵们则立刻组织剩余的兵力北归,打算穿过阿尔卑斯山区回国。
一路上收拢了不少此前逃离的溃兵。在得知公爵们准备归国后,这些溃兵大多都立刻投降归顺,以至于抵达阿尔卑斯山麓的时候,溃兵的数量已经是公爵们手下军队的三倍了。
于是公爵们只能临时紧急商议,再次宣布赦免了这些溃兵的罪行,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归入编制。
否则一旦在山里发生溃兵暴动,虽然半神可以毫不费力地杀光他们,但这些宝贵的公国劳动力必然彻底损失掉了。
事实上,公爵们和皇帝也完全清楚,此次战败给帝国带来的局势变化。
帝国联军整体而言损伤惨烈,但还不至于到动摇国本的程度。
萨克森家族威望大跌,皇帝的认罪书被传得人尽皆知,其政治生命也已经陷入实质死亡的状态。
因此回国后,萨克森家族必然要尽快处理洛林公国内部此起彼伏的叛乱,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干涉外界了。
各大家族将迎来一段黄金发展期,没有了来自亚琛大皇宫里铁王座的强硬掣肘,公国与公国之间的竞争摩擦会加剧,合纵连横将变得颇为重要。
当然,铁王座的大义名分仍然会掌握在萨克森家族的手里。
奥托皇帝会待在铁王座上,以僵尸形态(啥也不干,啥也干不成)继续熬上2-3年。等洛林公国内部局势彻底稳定后,再在家族内部的安排下传位于皇子小奥托,以彻底摆脱这次事件对萨克森家族的负面影响。
而在这段时间里,只要皇帝没有再次犯浑,教廷也毫无疑问会帮铁王座吊住一口气——从英诺森解除了皇帝的破门绝罚令,却没有宣布恢复皇帝被罢黜的地位就可以看出:
教廷不希望出现一个极端强势的皇帝,但也不希望帝国内部公国各自为政,一盘散沙。他们希望帝国保持均衡、平稳、维持现状,这样才有利于他们持续不断地对帝国实施货物倾销、经济掠夺和人才吸血。
神圣所罗门帝国,这座教廷的传统金矿,在这一次不成功的暴动之后,很快又会重新恢复运作的。
而造成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苍青之剑佣兵团已经婉拒了美蒂奇家族的邀请,在佛罗伦萨转机前往所罗门城。
与此同时,在佛罗伦萨城的门口,空想之龙布鲁诺等到了他所求见的人,美蒂奇家族的当代家主老科西莫。
“我明白您的意思。”在侍卫的陪同下,老科西莫拄着拐杖,悠悠说道,“但还不是时候。”
“陛下对苍青之剑佣兵团的通缉已经撤销了。”空想之龙布鲁诺正色说道,“帝国对他们不再抱有任何敌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还不是时候。”老科西莫再次讳莫如深地重复了一遍,缓缓伸出了右手食指,指向了头顶的夜空。
布鲁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什么美蒂奇家族会阻止他再次接触苍青之剑佣兵团。
拉斐尔。
这是圣座的意思。
第四卷尾声 关于空想之龙与巴伐利亚公爵的交谈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了。”巴伐利亚公爵最后说道。
“唔。”空想之龙布鲁诺沉吟起来。
他使用了浅层的读心能力,发觉公爵并未说任何谎话,旁边的封炉之火阁下也没有任何表情,显然是对公爵的说法予以默认。
“所以,我确认一下,这件事是这样的……”空想之龙从头开始复述起来:
……
第六纪221年,洛林公国,亚琛大皇宫。
巴伐利亚公爵正在拜访皇帝,商讨最近沃尔夫家族的动向。
自萨克森王朝创立起,几乎大部分贵族都心里清楚,狼与狮鹫两个名门望族,已经成了巨龙家族的心腹大患。
原因是他们坐拥了太多的公国领土。
在封建制的神圣所罗门帝国,如何防止其他家族的势力做大,是皇室家族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的事情。
一方面皇帝大多只行使分封权,却很少使用转封或解封的权力,一旦使用就容易引起封臣叛乱;另一方面,即使不去得罪封臣,当封臣做大了势力后,也会开始生起叛乱的心思。
总的来说,就是他变强了以后就要造反,如果你削他他就提前造反。
奥托一世的政策是不分封大贵族,转而大量分封众多的中等贵族和小贵族,于是就有了各种皇室直属的子爵、男爵和骑士领,如碎片般夹在各大公国的领土间之间。
作为回应,大贵族们也在积极地吞并周围小贵族的领土,与皇帝的削藩政策进行抗衡,特别是狼和狮鹫。
结果到了奥托二世,也就是当今皇帝这一代,狮鹫家族居然空有封地后继无人,绝嗣啦!于是两个心腹大患去了其一,只剩下占据伦巴第和勃艮第的沃尔夫家族。
为了对付他们,萨克森家族就选择和沃尔夫家族的世仇——魏斯巴赫家族联手,因此近来关系越发亲密。
巴伐利亚公爵甚至已经打算将自己年幼的二儿子亨利,在明年送到皇家军事学院进行学习,一方面是充当质子,另一方面在他毕业后会成为陛下的刀锋武士,从而担任魏斯巴赫家族与萨克森家族联系的桥梁。
毕竟整个巴伐利亚公国,未来是要交给大儿子路德维格继承的。
谈定了亨利的入学事宜后,公爵就不免和皇帝在家宴上多喝了几杯,开始其乐融融地讨论天鹅和巨龙两个家族的悠久的联盟历史。
渐渐就聊到当年魏斯巴赫家族的先祖封炉之火,是如何跟随萨克森家族的先祖皇帝亨利一世,讨伐了沃尔夫家族叛乱的狮子公爵。
于是两个家族的革命情谊又坚定了许多,毕竟祖上曾是一起扛过枪的。
巴伐利亚公爵也喝得有些微醺,不胜酒力后就和皇帝告辞,慢悠悠地摸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结果在房间门口,碰上了皇后赛奥法诺。
赛奥法诺,曾经的东所罗门帝国公主。按照皇室的谱系来算,应该算是狄奥多拉的爷爷的侄女,也就是等于是小希拉的远房姑姑。不过这位出嫁得早,希拉其实从未见过她。
魏斯巴赫家族是出了名的盛产艺术家,巴伐利亚公爵对于艺术文化发达的希瑞斯文化也颇为迷恋,甚至帝国内一直有传闻说,这位公爵对来自东罗的赛奥法诺皇后也有非分之想……
当然只是谣言。
公爵虽然对这位来自东罗的皇后很有好感,但他毕竟已经结婚了,而且也是个体面人,别说和皇后私通了,在亚琛大皇宫的时候,他甚至特意避免和狄奥法诺皇后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触……主要是目光接触。
因此完全不知道皇后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门前。
“陛下。”公爵谨慎地低头,随后试图绕过她推开房门。不管怎么说,要是有侍女在这里看见两人在一起,对皇帝陛下的声誉必然是沉重的打击。
而巴伐利亚公爵,身为一个体面的、正直的、忠诚的帝国公爵,当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让皇帝的名誉产生任何污点。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某只纤手从他的肩侧伸了出去,和他一起推开了这扇房门。
“陛下?”公爵再次惊愕出声,然而赛奥法诺已经将他一把推进了房间,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间门。
“公爵阁下。”这位皇后难掩悲戚的神情,急切说道,“我一直相信您是一位体面的、正直的、忠诚的人,虽然他们都说您对我……但我知道您从未在公众场合让我难堪。”
“只是,这件事情……我确实也不知道能拜托谁了,我甚至不知道这宫廷里谁是可以信任的。这样的念头仿佛梦魇般缠绕着我,直到主将您送到这里……我请求您,公爵阁下,就算是怜悯也好,是交易也好……”
“……求您帮帮我吧!”
见赛奥法诺皇后哭得眼睛通红,极为可怜的样子,公爵便也有些于心不忍,搀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陛下,虽然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我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只要不是任何有损我个人或家族的事情,我是愿意倾尽全力帮助您的。”
“是这样的。”见公爵巧妙地表了态,一直抽泣着的赛奥法诺皇后也终于冷静下来,露出感激的表情。
“公爵阁下……”她解开了自己的衣领,吓到巴伐利亚公爵连忙闭上眼睛——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因为他是一位正直的体面人。
然而他很快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公爵再次睁开眼睛,就看见赛奥法诺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而抱在她怀里的小婴儿正不满地哇哇大哭起来,似乎是因为失去了母亲的乳汁而生气。
“这是小索菲,我和陛下的女儿。”赛奥法诺皇后不舍地看着她,随后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恳求道:
“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很意外,也很突兀,但是这确实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公爵阁下,您能收养她吗?”
刹那间巴伐利亚公爵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赛奥法诺皇后很快便将婴儿递给了他。
皇后的动作是如此地坚决,以至于甚至让公爵以为他不伸手接住,这婴儿就会从她松开的手里滑落在地——于是他只能将其接住了。
怀里的小婴儿渐渐止住了哭泣,好奇地睁着湛蓝色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而狄奥法诺皇后则是站起身来,继续说道:
“她是陛下的女儿,但她不能继续待在我的身边了……否则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必然会走到与她父亲公然对抗的道路上。”
“这是什么预言吗?拉伊俄斯之子?”公爵惊愕地问道。
所谓的拉伊俄斯之子,是一则古希瑞斯的神话故事,说古底比斯的国王拉伊俄斯听到了神谕,说他的儿子长大后会杀死他。
于是这国王就狠心将儿子的脚踝刺穿,拴上铁链,命令某个牧人将其遗弃在森林里喂狼。然而那牧人新生怜悯,将其送到了隔壁科林斯王国的宫廷里,结果这孩子长大后,某次在路边失手杀死了坐马车经过的陌生人,正好是他的父亲国王拉伊俄斯。
古希瑞斯神话里的预言往往带有“必然”的“悲剧”性质,就是无论你如何逃避,都避不开那注定好的悲剧结局。当然,虽说只是神话,然而在这个超凡世界,一切都是皆有可能的。
“神话?”赛奥法诺皇后摇了摇头,带着某种挣扎的语气说道,“不是神话,是魔鬼。它就住在我的脑子里,唆使我去蛊惑我的丈夫,还要将我的女儿也带上罪恶的……”
“啊!!!”她忽然低声惨叫起来,仿佛剧烈疼痛般抱紧了头颅,咬牙切齿地嘶吼道,“从我的脑袋里……”
“……滚出去!”
巴伐利亚公爵惊惶地站起身来,他下意识便想推门出去呼唤医生,然而很快又想到如果有人看见他和皇后独处一室,还带着刚诞生的小索菲殿下,那这必然会对陛下的声誉产生严重的损害。
作为一个正直的、体面的、忠诚的伯爵,从为陛下着想的角度考虑,他很快便放弃了这一念头。
这时皇后赛奥法诺重新直立起身来,脸上的表情与刚才已经判若两人,带着某种优雅的礼貌微笑(甚至礼貌得有些漠然),向巴伐利亚公爵伸出了手:
“抱歉,公爵阁下,可以将我的索菲还给我吗?”
巴伐利亚公爵微怔,只见皇后赛奥法诺的脸色又突然狰狞起来,重新抱着头颅弯下腰去:
“不!我绝对……不会……把索菲……交给你……”
这位皇后的表情时而狰狞绝望,时而又变回从容优雅(甚至带着某种隐隐的冷酷),仿佛体内有两个人格在激烈地冲突着,不断争夺着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最后还是原来皇后的人格占了上风。她重新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朝公爵虚弱地笑笑说道:
“公爵阁下……我该走了……”
“我没法压制那个魔鬼太久,所以……请您明天尽快离开洛林公国……”
“带着我的索菲一起……远离我,远离这里吧……”
“这是我对您唯一的恳求了。”
她颤颤巍巍地向外面走去,巴伐利亚公爵上前试图搀扶她,却被皇后一把推开了。
“那么,她应该叫什么名字?”在皇后推开房门的时候,公爵在她背后试探着问道。
“作为……我的女儿?”
赛奥法诺皇后转过身来,最后看了她的女儿一眼……公爵可以确定他看见某种晶莹的液滴从她眼角滑落。
然后她便缓缓转过身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颤声说道:
“就叫‘埃莉诺’吧。”
“埃莉诺……”巴伐利亚公爵重复着这个名字,知道它原本的词义是“如晨曦般灿烂夺目”。然而赛奥法诺皇后说完了这句话,便再次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消失在了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
“没错。”巴伐利亚公爵颔首,“您的复述,和我刚才所叙述的事实完全一致,空想之龙阁下。”
“唔,我明白了。”空想之龙布鲁诺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故事对叙述者本人有所美化,但从逻辑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巴伐利亚公爵一直以来为谣言所困扰,自然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帝陛下,否则以陛下的性格,必然要怀疑他和皇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才会使得皇后会秘密地向他求助,并且将索菲殿下托付给他。
而这种迁怒甚至会延续到索菲殿下身上。反过来,如果索菲殿下能在魏斯巴赫家族长大,那么其实所受的待遇并不会比在萨克森家族差上多少。
因此,无论是为皇后,还是为殿下着想,甚至是为皇帝考虑,巴伐利亚公爵最终选择秘密收养这个孩子,动机上都是说得过去的。
至于赛奥法诺提到的“不知道这宫廷里有谁可以信任”,毫无疑问让巴伐利亚公爵对萨克森家族的所有人,都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因此才会将事情隐瞒至今。
当然,对如今的布鲁诺而言,他无疑也是赞成巴伐利亚公爵的做法的。毕竟有心灵瘟疫的存在,当时宫廷里有多少人被感染并不好说。
假使他贸然选择背叛皇后,那么索菲殿下必然会留在宫里。按皇后的说法,后续殿下再被心灵瘟疫操纵而行刺皇帝的话……
……对萨克森家族而言,就远不止丑闻那么简单了。
嗯,谁知道即使是离开了萨克森家族,这位殿下又重新走回到与她父亲对抗的道路上去了呢?
空想之龙将笔记合上,默默地感叹了下“造化弄人”后,随即便和巴伐利亚公爵、封炉之火告辞离开。
第五卷 荣耀之都,罪恶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