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庆容元年,新帝登基不过半年,广平王起兵谋反失败,被处以腰斩。其妻妾女眷流放塞北,未经赦免,永不入京。

流放路上,押送的官兵见其大势已去,遂心生歹意,意图强占女眷们。有女眷甘愿从之,流放路上便可放宽待遇,不必干些苦力活。

若是誓死抵抗顽强不肯从命的,少不得要挨些鞭打。

一些身份卑贱的,为了活命,只得甘愿受制于那些□□熏心之人,成为他们随意践踏的娼/妓。也有一直不肯从命,最后被活活打死的。譬如,广平王妃许氏。

许氏被打死后,更是令剩余的女眷们胆战心惊,经过一番折磨后,极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走上娼/淫之道。

流放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王府女眷死的死,从的从,最后仅余下两位郡主仍不肯受官兵欺辱。

官兵为了折磨这二位郡主,每日都让她们干最脏最累的活,不干就用鞭子抽打,干不好也用鞭子抽打,即便干完后也不给饭吃,想让她二人被饥饿折磨到最后不得不向他们妥协。

可他们越是这样,两位郡主却越是顽强,宁死不屈。

只可惜,她们还是没撑多久,就有一人先行离世了。

夜里,容妤抱着容嬅的身子,一遍一遍地哭喊着她的名字,可却再也探不到她的鼻息了。

塞北气候寒凉,尤其是入夜之后,更是冷得让人难以入睡。容嬅的身子没了呼吸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凉得有些冻手了。

可容妤却舍不得放手,她就这样抱着她的尸体,静静地坐着。泪水一滴滴地从眼角滑落,容妤回想起了从前的光景。

以前,她们还是王府郡主的时候,其实她和容嬅关系并不好。容妤是前任王妃所生,容嬅则是继室许氏所生。二人天生就带仇,整日里从未给过彼此好脸色。

容嬅长相像许氏,容貌上没有容妤生得艳丽,常被府中下人拿来做比较。是以,更是嫉恨容妤,事事都要同容妤攀比,就连父王给她们的赏赐,她都要拿来做比较。

容妤其实很讨厌她这种斤斤计较的性子,所以从来不和她玩,也不爱搭理她。

而且,在她的印象里,容嬅是个娇生惯养的人,贪生怕死,恃强凌弱,还吃不得半点苦。每次受了丁点儿小伤就非要闹得全府皆知,恨不得所有人都围绕着她转,但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她就能立马将人掌掴至昏迷。

可就是这样一个娇惯之人,此次流放途中,却让容妤看到了不一样的气节。

容嬅说,她生来尊贵,即便有朝一日落入泥土,也绝不以色侍人。她还说,她从小学皇室礼法长大的,懂得成王败寇的道理。她认输,但绝不屈从!若有一日她能回去,定要将这些□□贼人杀个干净……

可是,她如今再也没法回去了。

想到这里,容妤的心头就一阵发酸。她抬头看着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密密麻麻的,很亮,可她却看不见光明。

她已经两天未进食了,再熬一天,或许她就也会像容嬅这样,手一撒,也跟着去了。

想到死亡,容妤嘴角扯起一丝嘲笑。

她从来都不曾畏惧生死,也不是没想过就此了结自己的生命。只是每次死的念头升起时,她的脑海里就会有一种不甘心的欲念疯狂攀升。

她不甘心,为何命运只能如此?为何只有屈服才能活命?即便是她父王起兵失败,圣上治罪,将她们发配北上,可也从没说这些押送的官兵就可以随意欺辱践踏她们!

分明是这些官兵□□熏心趁火打劫,仗着她们没了势就想趁机揩油占便宜。

若是可以,她倒真想将这些无耻之徒杀个干净。

……

黎明来得很快,容嬅死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了。得知她们当中死了一个,领头的还挺不高兴的,拿起鞭子就朝着容嬅的尸体挥去。

容妤抱着容嬅的尸体不放,挡在身前,生生挨下了那一鞭子。

领头的见她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彻底被激怒了,直接拿起鞭子照着容妤身上挥去。容妤身上旧伤未愈,加上一直未曾进食,此刻挨了几鞭子后,整个人就再也没有力气地倒了下来。

眼皮就像是有千金重一般,容妤拼命想要睁开,却仍旧没能如愿。

鞭子还在朝她身上挥来,可她却已经体会不到那种痛了。闭上眼眸的那一刻,容妤好像听见了容嬅的呼唤声。

容妤倏地想笑,原来她也始终逃不过被打死的命运……

“住手!圣上传召,尔等速速接旨!”

远处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还有悠长的喊声,但容妤已经听不进了。

……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父王,有母妃。他们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告诉她不畏惧生死固然是好事,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见希望,等来转机。

容妤想说她已经等不到了,可眼前的父母却突然烟消云散,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了浑身传来的痛意。那股子痛犹如蚂蚁啃咬,浑身上下,折磨得她忍不住想要抽泣。

“好……疼……”

容妤小脸皱成一团,悠悠睁开双眼,就见自己似乎躺在一间屋舍内,床前竟还有一位医官打扮的人在替她诊脉。

“你是谁?这是哪?”容妤惊慌出声,眼神下意识地多了抹惶恐。

医官却没回答她,只是转头朝身后一位英英玉立的俊俏男子道:“谢佥事,郡主已无大碍,只需调养些时日便可大好。”

男子冷淡地“嗯”了一声,那医官便自觉地退下了。

医官退后,容妤才专心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他模样生得极为俊俏,一双如墨般的瞳孔深邃黝亮,就这般静静地睨着人,似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意。

而他头上戴的官帽容妤以前也见过几回,好像是圣上的亲军才会戴这种圆圆的顶帽。再就是,他身上的黑色袍子绣着飞鱼纹,加上那一声“谢佥事”,容妤便算是明白了此人的身份——都尉府的人。

佥事乃四品官职,都尉府又是皇上亲军,掌侍卫、缉捕、刑狱等事宜。容妤实在是想不出,这样身份的人为何会救下自己?

容妤犯愁的时候,对方却十分冷静地从身后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来。

“罪女容妤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郡主容妤,性行温良,雍和粹纯,淑德含章,特赦其流放之罪,返回京都,居谢府,为表亲。钦此!”

清朗的话音落完,容妤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瞪着双眼,呆滞了好久后才哽咽着问:“我……可以回京了?”

“是的。”谢璟淡淡地点头,随后将圣旨一合,送至容妤的手上。

容妤爬不起来,只能颤着手将圣旨接过来,打开反复观摩了好几遍后,才终于呜咽哭出声。

真的是赦免她的圣旨。

她真的可以回去了。

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了。

容妤哭了好久,似是要把流放的这大半个月的苦都尽数哭出来。最后哭得累了,竟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个俊俏的男子仍在她屋中,只是这次,对方坐在了案桌前,蹙着眉似乎在处理什么公文。

容妤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但是又不敢贸然打扰他,于是就只能强撑着身子慢悠悠地从床榻上翻了起来。

她身子很虚,站起来的那一刻眼睛都在冒金星,但她仍坚持着向他走了过去。

谢璟盯着手里的册子,刚翻过一页,就听见有动静。抬头看过去,就见容妤正瘸瘸拐拐地走向他。

谢璟眉头一拧,当即冷道:“身子若是撑不住就先休息几日,耽误几日又何妨?”

见他声音如此冷淡,容妤身子不禁抖了一下,随即她便小声解释:“我就是想问问恩公,圣上此番为何会突然赦免我?还有,被赦免的是所有女眷,还是独我一人?”

听见“所有女眷”时,谢璟忍不住“嗤”了一声,瞧向她的眼里也多了几丝嘲讽。

“你当圣上是救世主吗?竟还妄想将所有女眷均赦免!”

话刚说完,谢璟就见容妤的脸色瞬间更苍白了,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像是不堪一击,随时都能垮掉。

谢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可能有些重了,斟酌一番后才又语重心长地同她解释:“广平王谋反是死罪,圣上能饶你们不死就已是天大的恩赐。至于你的命,是谢首辅和夫人在乾元宫跪了足足十日,才求来了圣上一句宽恕……”

“谢首辅?原来,竟是姨父和姨母救了我……”容妤眼眶发红,抿起嘴角,心中一时动容,眼泪又簌簌往下掉。

她实在是没想到竟是近十年未曾见面的姨父姨母救了她。

容妤张口吸了口气,又吸了吸鼻子,哽咽了几下才又着急地问:“那姨父姨母他们可还安好?圣上可有为难他们?”

谢璟听着她忧心他二人的话,冷淡的脸色有所缓和,宽慰她道:“他们都还好,你且先养好身子,待回京后,自是能亲自向他们问好。”

容妤点了点头,想起远方替她操心的亲人,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

她捂住胸口,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心中舒坦了一小会儿后,才又抬眸看向眼前的四品官。

如今她虽已得到赦免,可枉死的容嬅却至今都尸骨未寒。好歹也曾姐妹一场,容妤想为她做点什么。

容妤眼眸微转,思来想去后咬住牙根,干脆一把跪在了谢璟跟前。

“谢佥事,您方才说,圣上能饶我们不死就已是天大的恩赐。可是,您能否告诉我,我们被判的明明是流放之刑,为何受的却是□□殴打之罪?我的妹妹容嬅,因不堪受辱,被他们一路殴打致死,就连我,若不是幸得大人您相救,只怕也要步她后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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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宋嫤做了李丞夜三年的未婚妻,温柔乖巧,听话顺从。

旁人都笑她:“脾气再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外来庶女,李公子不会娶她的。”

宋嫤不以为意,婚约乃是李丞夜亲口所提,心中定是有她的。

后来才知道,李丞夜心中早有所爱,当初求娶不过是为了理所当然地使唤她。

七夕那天,宋嫤约李丞夜过节被拒,他声称不爱过节,当晚却和一女子相拥鹊桥上。

那一刻,宋嫤终于心死。

半年后,太子成婚,满城轰动。

清风拂动喜帕,李丞夜瞧见宋嫤一身喜服,美若天仙,与一旁的太子极为登对。

李丞夜嫉妒到发狂,一路追至婚房,“阿瑾,跟我回去。”

宋嫤看都没看他一眼:“来人,把他轰出去!”

宋嫤有次夜行赶路,不小心撞伤了一个人。对方腿骨折裂,不良于行,赖上了她。

宋嫤没法,只得将他留在小院中,日日照料,盼他早日康复。

起初,男人常常口出狂言:“等腿好了我马上走,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后来,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三个月……

男人的腿一直不见好,宋嫤几番愁眉,直到某一日她瞧见他一脚将蹴鞠踢进了筐中。

宋嫤:骗我?

宋嫤大怒,吵着将他的行李都丢了出去。

男人在外猛拍门板:“宋小瑾,你开门!要不是我怕你一个人在这受委屈哭了没人哄,我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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