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道泽州高平县,田神功的一万五千军队困守在这里已经快十天了,十天前,田神功率军刚越过太行山,进入泽州,便得到了一个令田神功极度震惊的消息。
太原已经被他的兄弟田神玉出兵占领了,也就是说,田神玉已经取代他为太原之主。
田神功简直不感相信自己兄弟会干出这种事情,立刻派使者赶去太原确认,十天来,田神功一直在等待太原的消息,他忧心忡忡,坐立不安,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他的军队出现逃兵了,数量虽然不大,只有几百人,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军心不稳了。
太原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军中,人心惶惶,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太原人,他的家被占领,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这天下午,谋士李丰带着田神功的妻儿来了,还有卫王李佖的妻子和年仅两岁的儿子也一并到来。
李丰见到田神功便放声大哭,“卑职辜负主公重托,没有守住太原,卑职有罪!”
“我不会责怪你,我只是想知道,太原是怎么丢的?”
李丰拭去眼泪道:“王爷走了没多久,田神玉就带着军队来了,他说自己被关陇军进攻,兵败逃回太原,还说自己身负重伤,卑职有点奇怪,李邺不是答应不攻打我们吗?
然后吴建德就主动去了解情况,很快,吴建德回来说,确实很惨,只剩下两千多军队,大部分是伤兵,田神玉身负重伤。
卑职就相信了吴建德的话,准许田神玉进城养伤,结果吴建德这个狗贼早就被田神玉收买,欺骗了我,田神玉派两千军队乔装成伤兵进城,一下子占领了北城门,紧接着他的大军进城,占领了太原。
好在他为了收买主公的一万留守军,没有杀主公妻儿,把他们全部送到太谷县安置,卑职也一并被送去。”
“该死的吴德建!”
田神功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他心如刀割,自己待兄弟不薄,宁愿得罪朝廷也把他的残军接到河东道安置,他竟然狼心狗肺把自己的基业霸占了。
入夜,田神功独自坐在县城的临时官宅内默默喝酒,考虑自己的退路,这时,亲兵带着手下心腹大将贾隐林匆匆赶来,贾隐林在院子里急声禀报,“主公不好了,军队大规模出逃。”
田神功大吃一惊,立刻喝令道:“备马,去军营!”
他翻身上马,带着一百多名亲兵疾速赶往城外军营,军营内到处人影绰绰,士兵似乎都离开了各自营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显得十分混乱。
让田神功感觉不妙的是,人数减少了很多,他心中一阵发慌,倒底跑了多少人?
田神功当即命令道:“立刻擂鼓聚兵!”
“咚!咚!咚!“
鼓声敲响,士兵和将领聚集,待清点人数,田神功如坠冰窟,只剩下八千三百余人,一万五千六百余人退到泽州,居然跑到了近一半。
副将范知新上前道:“主要是主公妻儿到来的消息传开了,大家担心自己的家人,所以都跑了。”
田神功点点头,“我知道,你杀一些猪羊犒劳弟兄们!”
“主公不说几句安抚一下弟兄们?”
田神功摇摇头,叹息一声,向中军大帐走去。
范知新无奈,只得下令全军解散回营。
田神功刚刚坐下,便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声,“我们要见王爷!我们要见王爷!”
田神功连忙起身走出帐外,只见帐外站满了数十名将领。
“各位将军,有什么事?”
一名将领道:“启禀王爷,我们得到消息,齐王殿下已经在洛阳铲除了阉党,建立了新朝廷,主公为何不去朝廷效力?”
田神功一怔,立刻追问道:“这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县城内都这样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王爷,弟兄们都不愿背叛大唐,我们父亲和祖辈都是大唐臣民,我们不想背叛祖先!”
田神功心中暗暗叹口气,高声道:“我也不会背叛大唐,大家先回去,让我想一想,我一定会给大家满意的答复。”
众将都散去了,田神功回到大帐,心中着恼火,这些大将分明是在逼自己投降李邺。
其实现在田神功有两个选择,一個是认怂,回太原去当兄弟田神玉的小弟,另一个就是归顺朝廷。
归顺朝廷不是不可以,但卫王李佖怎么办?
这三王都是一个德行,都坚决认为皇位是自己的,死活不肯投降李邺,他们还以为自己能东山再起?
这时,有亲兵在帐门口禀报,“卫王殿下来了!”
田神功眉头一皱,还是点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腰挎战剑,身穿盔甲的卫王李佖快步走了进来,李佖现在是名义上的河东军主帅,他一直都是身穿军服,也一直骑马跟随军队行军。
“王爷,既然家人都已经到来,我们可以启程了。”
之前,李佖一直要求田神功去和相卫节度使薛嵩汇合,薛嵩也是公开支持卫王李佖的地方军阀。
一山不容二虎,田神功当然不会答应。
在得知田神玉占领太原后,李佖便极力劝说田神功返回河内地区,和相卫连成一片。
李佖打的如意算盘田神功当然知道,无非就是二虎共尊一主,田神功当然不会答应,但也没有明着拒绝,便用接回家人为借口拖延时间。
田神功摇摇头,“李邺数十万大军就在黄河南岸,怀州地方太小,支持不住的。”
李佖想了想道:“我还有另一个方案,我们可以向郭子仪和薛嵩借两万军队,重新夺回太原,然后河东道为根基,夺取关内道和朔方道,建立北唐,在太原建立新朝廷和李邺对抗。”
田神功心中一激灵,建立北唐!这小子疯了吗?
“岳父大人莫非怕了那李邺不成?”
看着女婿一脸期待和自信,田神功心中忽然动了杀机,这个野心不死的女婿一定会害死自己家族。
田神功呵呵笑道:“我们翁婿连心,都想到一起去了。”
李佖大喜,“岳父同意借兵了?”
田神功点点头,“我们去看看地图,你再细细给我说一说方案!”
李佖欣然走到简易沙盘前,田神功忽然伸手拔出女婿的宝剑,一把捂住李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道:“贤婿,对不起了!”
宝剑在李佖脖子上狠狠一抹,血浆喷射而出,田神功立刻松手后退,宝剑当啷落地,李佖慢慢回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田神功,指了指他,眼中闪过一抹悲愤,便仰面倒下,用手扼住血涌如泉的喉咙,想喊喊不出来,痛苦得浑身蜷缩起来。
田神功跪地大喊,“贤婿!贤婿!快来人啊!”
几名亲兵奔进来,“王爷,出什么事了?”
“快去找军医,卫王殿下自刎了!”
几名士兵狂奔出去,等军医和大群将领赶来时,李佖已经气绝身亡,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田神功慢慢站起身,泪流满面对众人道:“我告诉殿下,我已决定归顺朝廷,殿下坚决不肯接受,趁我不备,拔剑自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