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带着随从走了,李岱走上前问道:“他说了什么?”
李邺望着杨国忠走远的背影道:“不如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吃午饭吧!”
父子二人来到光宅坊的安然居大酒楼,生意很不错,几乎都是来吃午饭的官员。
也是巧,进门正好遇到李洵的父亲李崤,李崤目前是万年县四座安然居大酒楼的大管事,为人精明宽厚,深受掌柜和伙计们的欢迎。
李崤着实欢喜,行礼道:“听说五弟回来了,是住在主府还是太平坊?”
“住在太平坊那边,兄长带嫂子和孩子一起来玩,邺儿他娘还总念着嫂子和小荷呢!”
“好,我过两天就来拜访五弟!”
李邺不太喜欢雅室,李崤便找了二楼靠窗的位子给他们父子坐下,送来七八道菜和一壶酒。
李邺给父亲斟满一杯酒道:“杨国忠主要是感谢我抓住了刺杀他儿子的刺客。”
“啊!刺客是你抓住的?”
李邺点点头,“这个案子久拖不决,已经严重影响到祖父的安危,天子已经准备用祖父背锅了,我不得不出手。”
李岱也听父亲说起过刺杀案,他能平安退下,关键就是刺杀案解决了。
“但你怎么找到这个女刺客?”
“这就是靠地头蛇了,实际上王元宝早就盯住了他。”
“那个长安首富?”
李邺点点头,“他可不光是长安首富,他兄弟王玄海是长安最大的地头蛇,控制着数十家武馆,长安的三教九流,都要看他的脸色。”
李岱心中一动,自己出任京兆不是更需要结识地头蛇吗?
“你怎么认识王元宝和王玄海?”
“我最早认识他们是通过嗣宁王殿下,宁王系一直是王元宝最大的后台,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个好友叫做张平,父亲应该见过他,长得又高又胖,父亲还记得吗?”
“听伱母亲说,好像他叫小胖!”
“对!就是他,他现在是王玄海的义子,是真正的义子,给王玄海做事。”
李岱缓缓道:“我想认识一下王氏兄弟和张平,以后恐怕会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没问题,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父亲去拜访一下他们。”
“我安排一下吧!明天就可以。”
就在这时,李岱脸色一变,盯着楼梯口,李邺回头望去,只见几名年轻公子接二连三下楼去。
“父亲看到谁?”
“刚才下去一个人,好像是宇文怀德。”
宇文怀德就是李岱从前的儿子李淮,跟随母亲去了宇文家族,改名为宇文怀德,宇文嗣武死后,他变得很低调,很难再听到他的消息,没想到居然在酒楼遇到了。
李邺探头向窗外望去,片刻对父亲道:“父亲没看错,就是他,父亲若要见他,我把找回来!”
李岱摇摇头,“听说宇文嗣武死后,宇文辉把他视为亲儿子,名字都挂在宇文家祠堂内,去年你祖父过七十大寿,他压根就没有出现,他已经完全和李氏无关了。”
“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在意他?”
李岱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想在意他,但毕竟他小时候叫过我爹爹,哎!”
李邺没有说话,他也知道父子之间的血脉关系不是说去就能去掉的,杨国忠提醒自己要当心宇文家和武家,虽然杨国忠并不是出于真心,但这两家确实是一个隐忧,尤其这个宇文怀德,一旦处理不好,他迟早会成为一个祸害。
吃罢午饭,李岱去京兆府了,李邺则来到了汉中王李瑀的府宅,李瑀的府宅位于宣阳坊,是一座占地十余亩的大宅。
李瑀目前出任国子监祭酒,接替之前被革职的武信,不过李瑀不太热衷于官场,去官署找他,十有八九找不到,所有的杂事都推给手下去做,他自己则喜欢四处闲逛。
李瑀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消息灵通,朝中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它,李邺今天来找他,也是想打听一些消息。
今天李瑀就是在府中,听说李邺到来,他亲自把李邺请到贵客堂。
“青莲先生在吗?”李邺笑问道。
“真不巧,他应王维之邀,去蓝田县的辋川别业做客去了,昨天就走了,好像还去了好几个诗人,我知道杜甫和高适也去了,可能王昌龄也在,他们也邀请我去,我可没有那个雅兴。”
李邺心中有点遗憾,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也不是专门来找李白的。
“这次青莲先生来长安是为了谋职吧?”李邺又笑问道。
李瑀点点头,苦笑一声道:“他是来求职,但我推荐他去太学教书,他又说志不在此,婉拒了我的推荐,我也没办法了。
他实际上是想去治理地方,但他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做事完全看心情,心情好,处理几件公务,心情不好,什么事都懒得做,整天喝酒,公务堆积如山,我宁愿赠他一笔钱,也不太愿意推荐他为官。”
李邺微微笑道:“上次我和青莲先生谈到碎叶,我邀请他回碎叶去看看,其实是邀请他去河中都督府做事,当时可能没有说清楚,所以我今天当面再给他提一下,看他有没有兴趣?”
李瑀摇摇头,“可能性不大,他很厌恶繁琐的杂事,除非他在中原犯事,去碎叶躲一躲倒有可能,但正常情况下,我想他不会去的,当然,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让他自己选择,只是让你不要抱太大期望,事实上,一个人诗写得好,往往官做不好,能做官写诗都出色的人,也只有张九龄。”
这时,两名侍女走进来,给他们斟满了刚刚煮好的奶茶,一股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
李邺笑道:“宁王府的奶茶,真是怀念啊!”
“你尝尝,这种奶茶是经过我改良的,有一种异香。”
李邺端起热腾腾的茶盏,细细抿了一口,确实除了奶香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香,有点像波斯玫瑰油的味道。
“不错!味道很勾人,令人欲罢不能。”
李瑀呵呵一笑,“其实就在里面放一点点可食用的玫瑰花油,再加一点盐,所以甜咸正好,又有玫瑰的异香,所以味道很特殊。”
李邺点点头,果然是玫瑰香油!
两人又回到正事,李邺沉吟一下问道:“现在宇文家是什么样的情况?”
李瑀笑了笑道:“我猜你肯定会关注宇文家,去年陈玄礼在宇文家的河东庄园内发现了一批兵甲,这件事要了宇文靖的命,宇文靖死了,对外宣称是病故,但实际上是畏罪自杀。
天子看在宇文靖自尽的份上,就放过了宇文家族,但包括宇文通、宇文辉等主要成员统统都被免职,只剩下爵位了,宇文家将你们恨之入骨,宇文通甚至在家宴上放出话来,你祖父休想活到明年,宇文家族上下都比较偏激,非常记仇,所以我早就想提醒你们当心。”
“宇文螺呢?”李邺又问道。
“她又成寡妇了,改嫁才两年,她丈夫侯莫陈怒上个月病死了,听说她又回娘家了。”
李邺沉默片刻,又问道:“武家那边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