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都是一样,所有人都喜欢腰缠万贯且出手豪爽的亲戚。
李邺给三个舅父家的女儿各买了一套价值近两千贯的珠宝首饰,虽然大家都怪他乱花钱,但对这个外甥的喜爱却是发自内心。
以至于老太太李氏心中产生了某种中老年妇女特有的想法,能不能亲上加亲?话说表妹嫁给表兄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孩子年纪还小,过几年再说,这个念头便在老太太悄然落了根。
………..
书房里,裴方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利用李邺手中的天子金牌调兵出征,然后自己再以救援天子使者的名义出兵居延海。
这样就属于紧急救援事件,安思顺就不能把未得节度使批准而擅自出兵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裴方也不是没有权力出兵,比如剿灭马匪、镇压牧民叛乱、抵御吐蕃小规模偷袭等等情况,只要不跨地界,军队人数不超过三千,裴方就能自主出兵,不需要节度使批准。
如果出兵人数超过三千,或者跨界出兵,那么就必须禀报节度府,得到节度使的批准后才能出兵。
但也有特例,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也可以先出兵再禀报,裴方就利用了这个特例。
李邺一口答应裴方的方案,他用天子金牌调集了一千骑兵出征,李邺没想到居然在张掖找到了解决危机的机会,不逼薛部取消悬赏,自己就永无宁日。
当然,一千骑兵全部给李邺,军队也未必听他的指挥,所以裴方派出的是自己一千心腹亲兵跟随李邺北上,他们能保证听从李邺的指挥。
同行的还有裴方的次孙裴琇,裴琇也是大舅裴伽的三子,行伍出身,虽然才二十岁,但已经从军四年,在军中出任校尉。
另外还有四名校尉,加上裴琇,一共五名校尉,每人统领两百骑兵,李邺临时出任果毅都尉,丁盛出任副将。
一千骑兵浩浩荡荡向西北方向居延海杀去,队伍沿着张掖河而行,随行的还有三十艘满载补给的船只。
实际上,祁连山的冰雪融化后,在河西走廊上汇聚成了很多条大河,这些河流最终流入湖泊中,所以在河西走廊的北部又形成了很多大湖泊,像凉州的休屠泽和白亭海,甘州的居延海,瓜州的大泽,沙洲的大井泽等等,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甘州的居延海。
居延海位于甘州的西北方向,距离张掖有六百里,紧靠着北方草原,虽然有数百里的硖口山脉阻隔,但大山中的谷道比较多,从草原过来还是比较容易。
倒是从张掖去居延海很不容易,沿途有数百里的戈壁沙漠地带,好在可以沿着张掖河而行,有充足的水源补给。
裴琇经常去居延海,他还在居延海驻扎过一年,对那边情况很了解,路上,他给李邺和丁盛介绍居延之乱的详细情况。
“去年他们来的时候是数千牧民,老弱妇孺都有,所以祖父才答应他们暂避几个月,等今年开春后离去,不料到了今年三月,同城守捉使吴将军派人来报告,对方的老弱妇孺都不见了,都是青壮牧民,表面看起来像牧民,实际上就是军队,我祖父才明白,他们用老弱妇孺来骗我们答应借住,然后就派兵直接占了居延海牧场。”
李邺点点头问道:“居延海不是有守捉军城吗?他们有没有进攻军城?”
“当时没有,所以我祖父对他们还比较客气,派人和他们交涉,让他们立刻撤走,结果他们非但没有走,开始动武了,袭击了居延海南面的羌人部落,杀死了近百羌民,羌人部落吓得连夜逃走。
今年五月,这些游牧军队开始骚扰袭击守捉城,五名巡哨士兵被他们射杀,为了保证守捉士兵安全,祖父不得不下令将百名驻军撤回,守捉城被他们放火烧毁了,所以被称为居延之乱。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祖父几次要出兵夺回居延海,都被安节度使劝住,他的态度比较暧昧,他说必须要向朝廷汇报,并等朝廷同意后才能出兵。”
李邺感觉有点不对,葛逻禄向朝廷提出要求才是不久前的事情,五月份杨国忠还在巴蜀没有回京呢!
安思顺五月份态度就很暧昧,是不是暗中和葛逻禄人有过什么联系了?
李邺想了想还有另一种可能,这几个月传言安思顺要被调走,安思顺害怕爆发战争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要先压制战争,这倒符合历史上安思顺谨小慎微的特点,如果是安禄山,他肯定会出兵大战,用战功来彰显自己。
李邺想来想去,估计原因应该是后者,安思顺在这个时候想求稳,不希望爆发战争。
就在李邺率一千军出兵两天后,裴方意外接到了安思顺的手令,安思顺允许他自做决定,由裴方看具体情况决定是否出兵。
安思顺也接到了朝廷要求出兵的指令,有天子的明确旨意,如果再阻挠出兵就要他安思顺承担责任了,他便顺势把球踢给裴方。
裴方当即亲自率领一万大军和两百艘后勤船只,浩浩荡荡开往居延海。
这天下午,李邺的一千骑兵抵达了居延海附近,沙漠昨天就消失了,他们已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走了一天,这里距离居延海很近了。
这时,几名骑兵奔了过来,裴琇向李邺汇报道:“监视居延海的弟兄回来了,可能有重要情报!”
监视居延海的士兵是裴方派出的,一共有十人,从五月份就开始监视草原游牧骑兵的情况,可以说,他们的消息非常重要。
李邺随即命令骑兵原地休息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发。
河边搭起一座小帐,帐内李邺、丁盛和五名校尉聚集在一张桌前,桌上放着一幅居延海及周边地图。
给他们汇报情况的是一名火长,叫做王联。
“启禀都尉,各位将军,目前在居延海周围的游牧骑兵大约有八千人,根据我们判断,大概三千人左右是葛逻禄骑兵,五千人左右是薛部骑兵,他们驻扎在各自的军营内,两座军营都在居延海北岸,相距约二十里左右。”
李邺又问道:“他们是什么装备?”
“盔甲都是皮甲,没有铁甲,葛逻禄人的兵器好一点,薛部骑兵稍微差一点,我们见过他们骑马射箭,射程都在七十步左右,到不了百步,作战和其他草原胡人没有区别,没有什么训练,阵型配合都没有,完全就靠每个人自身的勇猛作战。”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他们的补给呢?”
“回禀都尉,说到补给,在硖口山的另一边还有一个部落,应该就是去年秋天过来躲避的那个部落,他们负责提供补给,我发现他们每隔几天就会将一群群羊赶来军营。
旁边裴琇又问道:“他们军营大帐防御如何?”
“戒备很森严,军营用了木栅,派了大量的巡逻士兵,根本就无法靠近。”
说到这,火长叹息道:“我们还考虑过夜里烧毁他们大营,发现完全没有机会。”
李邺注视地图上的两座大营沉思片刻,问道:“大营距离水边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