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逸章死了,我们还在想谁是凶手的时候,茂叔为了救我也死了,这让我心如死灰,却从心底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我冷静下来,着手分析案情,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够帮到茂叔的方法。最终,我们将凶手锁定在了和朱逸章不共戴天的褚帅身上!警方得到情报,犯人就藏匿在山海关的崔台子。我们杀将过去,一番苦战下来,却发现德国的文物大盗Jannick不知什么时候和褚帅勾结在了一起……
汤河,是秦皇岛市内的一条重要河流,蜿蜒向东,直接流入大海。也许是近海的缘故,平日的汤河看起来就像一条蓝色的丝带,轻柔地铺在了秦皇岛的城市中央。可是又有几人能想到,在这轻柔曼妙之下,每年都有人会在汤河丧命。
等我们急匆匆赶到那里的时候,受害者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了上来。警方已经控制了现场。我们本打算进到警戒线里面看清楚情况,可是一旁一个荷枪实弹的刑警根本不让我们通过。见到我们来了,杨洋走出黄色警戒线,摘掉白手套说:“你们可来了。”
“死者真的是朱逸章?”
“嗯,是被人从后脑用钝器重击导致死亡的。具体的情况法医还在做进一步检查。”我踮着脚,望着躺在远处用白布遮盖的那具尸体,心中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地涌了上来。朱逸章的死意味着我们少了一个劲敌,可同时,国宝的线索也中断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谁都不做声,似乎都在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朱逸章究竟是被谁杀死的?
茂叔一句话,打破了大家的沉思:“三光,先回趟古逸轩,我拿点儿东西。”三光一打方向盘,我们朝迎宾路的古文化街驶去。
今天恰逢周末,古玩市场的人较以往多了许多。我们随茂叔走进店内,因为店面过于狭小,多数人都被挡在了门外。三光这时候问我:“朱逸章的事情你怎么看?”我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明显是借刀杀人啊,先是有一个不知名的人神神秘秘地告诉了朱逸章国宝所在,然后朱逸章假扮警察夺走国宝,随后他就遇害了。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放出了风声,说国宝现在就在朱逸章的手里,引得那些亡命之徒一个个全都瞄准了朱逸章。”三光点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而且我总觉得那个之前透露消息给朱逸章的人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
“对,肯定有关系!杨洋也说了,正在带孙源龙做拼图,也许出来后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茂叔抱着一个花瓶出来了:“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金锁看着这个巨大的花瓶说道:“好东西呀,雍正梅瓶!”茂叔笑道:“嘿嘿,算你识货。这东西可是我的命呀!你们最近都很忙,没人帮我看店,干脆我就把它带回去得了。要不放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大白天就这么没遮没掩地抱着到处跑?”茂叔一听他这么说,赶紧压低声音说:“傻小子,别嚷嚷,这东西要是包好了,出门就得被人盯上。我这么抱着反倒没人觉得这是真东西!”
“茂叔,高!”
“那还用说?”茂叔很是得意。
我们开始往外面走。古玩市场的过道非常狭窄,仅容两人并肩而过,我和茂叔走在了最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空旷的休息区,那里还相对宽敞一些。
我不忍心茂叔这么大年纪还抱着一个大梅瓶,说道:“茂叔,我帮你拿吧。”茂叔像是怕我抢走似的,两只手抱着梅瓶身子一转,直接留给了我一个背影,说道:“不不不,这东西就是我的命!说白了,它在我就在,它有什么闪失,我也不活了!”茂叔一向贪财,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就淡淡一笑,不好再说什么了。
走过休息区,再往前没多远就走出了古玩市场,我们一直来到车前。三光打开车门,大家依次上车。茂叔生怕别人不小心碰到他的梅瓶,站在最后说:“上,上,你们先上,小心我的东西!”为了防止梅瓶碰到车门,我打算先让茂叔上车,我最后再上。眼看就差我们没上车了,我让了一下:“茂叔,你先上。”茂叔连连点头:“好,好。”他弯着腰低下头往车里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摩托车突然向我们驶来,一提车把,整辆车冲上了人行道。巨大的马达轰鸣声让我们不禁扭头看去。只见骑摩托的这位戴着头盔,根本看不清长相。他一只手稳着车把,另一只手往怀里掏去。
三光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赶紧喊道:“快上车!”然而我的速度怎么可能和摩托车相提并论,我还没来得及上车,那人已经驾驶着摩托车冲到我的面前。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里握着刚刚从怀里掏出的枪。
惊恐之下,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情急之中,茂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我。“叭”的一声,枪响了。“当啷”一声,雍正梅瓶摔在了地上——茂叔慢慢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摩托车扬长而去。“茂叔,茂叔!”我抱起胸前已被鲜血浸染透的茂叔。茂叔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摔得粉碎的梅瓶,凄然一笑,说道:“我……我……到……到底是没有……发财的……命了……”他抬起手来伸向我,手上全是鲜红的血,他是想要拉住我的手。
三光对韩笑说道:“你们先报警,我去追!”说完,一踩油门,商务车直接驶上大路,顺着摩托车逃走的方向追去。我伸出手来,抓住茂叔的手,带着哭腔说:“茂叔,你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了,很快就来了。”茂叔的脸色已经很白了,缓缓地摇着头:“没用了……没用了……”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古逸轩的方向。“茂叔,茂叔,茂叔!”大家全都唤着他。可是……茂叔再也听不到了。
我在秦皇岛的这些年,全都是茂叔在照顾我,他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往事历历在目,可惜茂叔他……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悲恸欲绝,号啕大哭:“茂叔……茂叔……”两天后,茂叔的葬礼举行。老爸和老妈也从保定赶来了。本来我恢复了记忆,这次家人重逢应当是极其喜悦的。只是茂叔的离去让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老爸,他坐在了茂叔的灵台前,给茂叔斟上了一杯酒说:“老哥呀,还记得当年吗,小老弟不懂事,还欠你一杯酒呢。”等着自己酒杯中的酒斟满了,老爸眼含热泪说,“现在我给你倒上了,你怎么不喝呢?你起来喝呀,快起来喝呀……”说到最后,老爸已经泣不成声了。他一只手扶着灵台,另一只攥着酒杯的手不住地颤抖,已经泣不成声了。
老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小时候我没少被他揍。老爸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高大威严的,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事后,老妈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你爸年轻的时候在一家汽修厂当学徒工。那时候老茂也在那个单位。老茂这个人很热心,有时爱喝上两杯,有一次拉着你爸去喝酒。你爸那时哪里会喝酒啊?没几杯就醉了。老茂不依不饶地说:‘这不行,你看我都干了,你却没喝。’你爸摇着手说:‘不行……不行……我实在……喝不下了……’老茂见你爸真不行了,就放下了杯子说:‘好吧,记得你还欠我一杯酒啊!’那时候的汽修厂条件不太好,一到夏天连个电风扇都没有,热得要命。你爸和老茂就经常去厂房附近的一条河里游泳。有一回,你爸没留神游到了深水区被河里的水草缠住了,连呛了好几口水,慢慢地往河底沉。就是在这个时候,老茂一个猛子扎到河里,硬是拽断了水草,救了你爸一条命。”听完了,我终于知道老爸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份交情了。水草是极其柔韧的,茂叔屏住呼吸潜在河里将他们拽断,这得是什么样的情感促使他这样做呢?也许就是和老爸的那份兄弟情吧,就像我和三光这帮人一样。
晚上守灵的时候,老爸对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做的是极危险的事,你的选择我会尊重,但是你必须给我做一件事。”
“您说。”
“揪出杀死老茂的凶手,为他报仇!”我说道:“放心吧老爸,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的确,茂叔没有和任何人产生过纠纷,凶手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那个“摩托杀手”摆明了是奔我来的,可是茂叔却在关键时刻推开了我。我嗫嚅着说了一句:“茂叔,我们父子两代人都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茂叔的骨灰被葬在了北山公墓,距离小雨的位置不算很远。葬礼结束后,我和童萱萱特意去祭拜了小雨。
我献上了一束白菊说道:“小雨,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实在是这一阵很忙,一直没有时间……茂叔也走了,他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没有个亲人,你在那边多陪陪他吧。”停了一下又说,“童萱萱,你之前见过吧……呵呵,我们两个现在在一起了,你不会怪我吧?”我烧着冥币继续说,“小雨,我没用呀,救不了你,也害死了茂叔……”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圈已经红了。
萱萱蹲在我旁边,轻声安慰我:“别哭了,茂叔和小雨不会喜欢看到现在的你的。”我擦了擦眼泪,父母和大家也都来这边了。父母曾经不只一次催促我交个女朋友,差不多婚事就定下来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一个墓地,一位老友的葬礼上看到我的女朋友。哀伤之余,他们也没有就这事详谈。
老妈担心我,要留下来照顾。我百般推辞:“哎呀,都说了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了,您留下来不是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吗?好了,老妈。我向您保证,事情一完结我就回家,你就放心吧!”老爸也劝老妈要听我的,老妈叹了口气:“那好吧,记得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跟家里说。萱萱是个好女孩,你可要好好对人家。”这些话反复着说,一直到他们临行前还一再嘱咐。
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三天。如今再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分外地想念茂叔,老头儿虽然贪财,却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即使是我失忆了,他也没有抛下我,得知我要去找孙源龙的时候,又是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帮我。猛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我瞬间打了一个寒战。我想起了当初孙源龙在酒店遇袭的事情。那次我们推测出可能有人想对我不利,结果错把四处招摇撞骗的孙源龙当成了我。这一次,摩托杀手也是冲我来的,要不是茂叔推开了我……我自己点了一支烟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天际的大海,心头自问:是谁要对我下毒手呢?一开始我以为偷袭孙源龙的就是老宋,毕竟他曾经在高客上对我动过手脚,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可是老宋是赵旭东的人,在眼前的这种局势下,他是不可能杀我的……到底是谁呢?
萱萱切好一盘水果放到了茶几上,转身见我站在阳台上皱眉思虑的样子,走过来问我:“想什么呢?”我自然是不敢把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说给她听,只是说:“哦,没什么,就是……还有点想茂叔……”萱萱也像我一样,望着远处的大海,忽然说道:“佳亮,答应我一件事情行吗?”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是像以前一样不能去冒险,我心里做好了打算,表面上听她的,实际行动再说吧。现在不仅仅是寻找国宝那么简单了,茂叔惨死,为了他,我必须一查到底!
出人意料的是,萱萱说道:“无论怎样,你都要揪出真正的凶手!”我愣住了,这全然不像是萱萱以往的做法,我还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
她见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缓缓说道:“茂叔是一个好人,我们不能让他走得不明不白。何况……我以前阻止过你,那一次我们差点分开……我想这是上天对我的告诫吧……所以这次我不会阻止你,相反,我会给你加油!”说着,萱萱还顽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也笑了,原来“女强人”还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很快,我们就开始调查这件事了。第二天,所有的人员都聚集到了北戴河天然居咖啡馆,大家在一起商议。目前主要侦查的方向无非两个:一个是杀死朱逸章的凶手,另一个就是茂叔之死。韩光将这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了小黑板上面,问大家怎么看。
我站起来,走到黑板前将“茂叔”两个字擦去,然后写上了“张佳亮”。张印不理解:“哎,佳亮,你这是?”我将粉笔头一丢说道:“凶手是冲我来的。”磊哥点了一支烟问:“那不妨说说你的看法。”我敲了一下黑板,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说道:“有两点。第一,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方做的,我们可以这样大胆假设一下。如果这个前提成立的话,那么袭击我和杀死朱逸章之间就有某一个共通点。”
“敦煌佛经!”徐明高说道。“不错,就是国宝!朱逸章手里已经有这些经书了,这就是为什么要杀他的原因!”我说道。宋晓楠问我:“杀朱逸章的动机已经找到了,那为什么凶手还要找到你呢?”
“很简单,因为咱们一直对国宝穷追不舍,不管国宝落在谁的手里,咱们都不会善罢甘休。凶手如果想没有后顾之忧,除掉我应该会是他的一个选择。”
刚子疑惑地说:“可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假设前提呀,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伙的呢?”
“即使是这样,那杀掉我的目的也是因为国宝。所以我觉得这个凶手应该就是这几方之一。”我在黑板上依次写下了“武当”、“褚帅”、“Jannick”、“麻克”。我补充道,“朱逸章已经挂掉了,赵旭东目前还没有办法摆脱我们,所以,真凶应该是在这四方里面。”韩笑说:“我觉得不会是麻克,这小子目前有要案在身,不敢做得这么张扬,尤其是大白天就敢在闹市区驾驶摩托车杀人,这不会是他的性格,尤其是他虽然和我们打过照面,可是却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大佐说道:嗯,你这话倒是符合犯罪心理,我也觉得不会是麻克。还有,我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Jannick是外国人,本来就扎眼,要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话,肯定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而且他是国际大盗,在国际刑警中都是有备案的,这种人往往行事低调,藏得很深。所以,我觉得这个人也可以排除了。”我拿起粉笔画去了“Jannick”和“麻克”这两个名字,剩下的就只有武当派和褚帅这两拨人马了。
三光说:“当初我们在西安和武当派的常德昌以及那个什么义哥交过手了,这帮人很胆大,大白天就敢持刀行凶……”三光的话还没说完,金锁一拍桌子说道:“那不必说了,就是这帮人!”三光却说道:“先让我把话说完,武当派的人有功夫,这要是想对付我们,没必要用枪,而且如果他们有枪的话只怕早在西安的时候就用了。还有,当时我们被武当派偷袭是在一个僻静的公园,真要是在闹市区骑摩托车开枪杀人,我觉得……只有褚帅能做得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孙源龙说过的话,他说朱逸章曾经杀死了褚帅的亲妹妹。这个人有仇必报,我想这也是他杀朱逸章的动机之一。”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案情渐渐明朗了,最后我们锁定了这件命案的背后主使,就是当初那个让人脊梁骨发寒的褚帅。他杀死了朱逸章,那么国宝自然没有意外地落到了他的手里。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出他的行踪。
我说道:“还记得当初警方已经设卡拦截朱逸章,结果孙源龙落网,第二天我们就得知了朱逸章遇害的消息,照这么看的,褚帅很可能还在秦皇岛。”就在这个时候,杨洋来电话通知我们:“拼图已经出来了,你们可以过来看一下。”我们暂时中断了会议,奔赴公安局。
一见面,杨洋就说:“孙源龙很狡猾,几次三番地拖延时间,今天才算是做完了拼图。”三光却问她:“对了,你们设的关卡撤了吗?”
“没有呀,本来就没有抓住朱逸章,所以一直都还在。现在朱逸章也死了,更不能撤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来到杨洋的办公室,她从一堆文件中找出了那个拼图,大概也就是A4纸那么大,递给我们:“你们看看,这个人认不认识。”我们接过来一看,除了杨洋,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人竟然是李海东!尽管他像是化了妆,戴了一副眼镜,但我们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难怪孙源龙会说他眼熟,当初在荒漠的纳粹基地中他们是见过面的,只是没有任何交流,所以只有依稀的印象。
崔力升说道:“这小子叫李海东,是智行公司的一名员工,他和另一个抢夺国宝团伙的头目褚帅很熟,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内奸。”接着我就把杀死朱逸章最有嫌疑的就是褚帅的推断讲给杨洋听。
杨洋说道:“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褚帅就很有可能还在秦皇岛,因为四周我们都已经布控,他带着那么多的经书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三光笑了一下。金锁问道:“你笑什么呢?”三光说道:“你可以问问佳亮,他应该知道我在笑什么。”金锁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笑道:“事情越来越清晰了。”崔力升也有点着急了:“你们俩别打哑谜好不好?说来听听,别光顾自己在那里发笑了。”三光看着我,我对他说道:“你来说吧。”三光言道:“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李海东是个小混混的话,为什么要告诉朱逸章国宝所在呢?很明显,他绝对有机会而且有实力自己去抢夺国宝的。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我想是因为他已经获悉不只一两拨人在为这批国宝争得头破血流,又或者他知道麻克心狠手辣,不想挨上这个烫手的山芋。也许这两个原因都有吧。所以他就让朱逸章去夺回国宝,然后在道上散播消息,说众人觊觎的敦煌佛经就在朱逸章的手里。这样可以引得这些人自相残杀,褚帅一伙就可以渔翁得利了。佳亮,你也这么想的吧?”我点了点头。韩笑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对呀,这样还是不太合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褚帅没必要自己动手杀死朱逸章啊,这与我们之前的推理不相符。”我说道:“未必,朱逸章杀死了褚帅的亲妹妹,这样的大仇人当然是死在自己手里比较解恨!褚帅行事诡谲,比朱逸章不知高出了多少倍,这两个人要是交起手来,姓朱的是没有胜算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想办法查出褚帅的所在,国宝十之八九就在他那里。”警方的布控一天没撤,褚帅就不可能离开秦皇岛。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朱逸章已经死了,这路人马似乎不值得我们忧虑了。眼下唯一的难题是如何查到褚帅的所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高调出入各种场合,只能是找一些不起眼的僻静角落安静地躲过当前警方的搜捕。
秦皇岛地理位置素来重要,紧扼关内与关外的咽喉要冲。尤其最近几年经济发展迅速,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人口,诸如东北地区、唐山、保定……鱼龙混杂。因为旅游城市的缘故,很多人没有办理暂住证,导致警方搜查有一定的难度。只能是暂且搜查小旅馆或者日租房之类的地方。考虑到他们离不开吃穿用住行,所以一些交通便利又不太起眼的小地方成了警方的主要目标。
过了四五天,警方来电话了:“山海关发现李海东行踪!”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奔赴山海关。山海关自古是古城重镇,李海东选在这个地方显然是用心良苦。一旦警方疏于卡防,那么他就可以出关,逃匿到东三省一带,到那时只怕是很难再抓到他了。
路上,我忧心忡忡地盯着窗外。三光说道:“你是担心褚帅不会在这里吧?”
“谁说得准呢?褚帅要比朱逸章高明许多,朱逸章尚且不会和孙源龙在一起,更何况褚帅呢?”据可靠情报,李海东就藏匿在了一个叫崔台子的地方。这里原是山海关的一个村子,后来旧城改造,慢慢也变得高楼林立了。只不过还有一些老房子,而且现在正值冬季,山海关人烟稀少,又紧邻山海关火车站,随时可以乘火车出关。对于一个在逃犯来讲,这里无疑是最佳的藏身地点。
因为我们都和李海东熟稔,所以警方让我们留在了外围,只是先让身着便衣的侦查员去打探情况。一男一女两名侦查员化装成情侣进了村,约莫十几分钟后,女侦查员回来了,说道:“看到李海东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的,他们之间很亲密,像是一对恋人。他们进了拐角的一家出租屋……”紧接着,大家开始紧张忙碌地布置抓捕计划。考虑到嫌疑人手里可能有枪,所有的刑警都全副武装,在留在原地的男侦查员的接应下,一行人悄悄向嫌疑人藏身的出租屋靠近。因为我们不能参与,所以只能留下来等候消息。
看看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村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吸着烟,眉头紧蹙。大力问我:“看你很担心的样子……”
“嗯,之前李海东在我们这边能藏得那么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希望能抓捕顺利吧。”杨洋是负责留下来照看我们的,名为照看,实为监督,自从上次我们贸然行动后,虽然协助抓到了孙源龙,可是这一次警方不想让我们再插手。说白了,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谁有了闪失,警方都很难对社会交代。
突然,几声枪声打破了沉寂,接着就是“叭叭叭”的一阵连续的枪声。双方交上火了!我把烟头一扔,也不管杨洋的阻拦,往村子里冲去!大家一见这阵势,全都跟我冲了上去。杨洋没办法,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进了村子。
顺着枪声跑到出租屋附近,眼前的场景吓了我们一跳。至少有五名警察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冬天的大地。有的警察捂着伤口低声呻吟,有的已经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两名警察手忙脚乱地照顾受伤的同事。远处的枪声还没有停止,我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枪,继续往远处跑去。
照顾伤者的一名警察刚说了一句:“哎……”却见其他所有人都捡起枪来跟着我跑上前。杨洋也拔出枪跟在后面。再往前走,已经是一片空旷的麦地了。正值冬季,麦田空空荡荡的,逃到这里对于李海东来说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警方的人都伏在地垄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动静。就是稍微一抬头的工夫,三光大喝了一声:“趴下!”地垄里的警员的头一偏,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垂飞过。三光抬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连开数枪,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我们趁机藏身在了地垄里。见到我们也来了,而且手里还有枪,带队的队长勃然大怒,一仰脖吼道:“谁让你们来的,胡闹!”崔力升赶紧扑上去压低他的脖子。“叭”,一颗子弹将队长的大檐帽打飞了,惊得队长一身冷汗。好在我们救了他一命,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检查着枪里的子弹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队长神色凝重地说道:“情报错误,对方有四个人,三男一女,男的就是李海东和褚帅,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外。”说到这里,他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妈的,那老外枪法还挺准,我们这边已经被彻底压制了。”我周身一僵,枪法很准的老外,难道是……我躺在地垄里,脑袋紧贴着地面,喊了一声:“Jannick!”对面喊了一声:“张佳亮,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错不了了,就是Jannick!听闻Jannick也在这里,大家都很诧异:“Jannick怎么会在这里?”想当初,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心一战,Jannick一度和褚帅势成水火,甚至直接从他手里抢夺来了国宝,两股敌对势力怎么会合兵一处呢?为了证实一下,我又高声叫出了李海东和褚帅的名字,也都得到了两人的回应。
褚帅还叫道:“张佳亮,你如今把老子逼到了这份儿上,老子势要杀你全家!”
“褚帅,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吧!”对方有Jannick这个枪法如神的高手在,警方这边顶着很大的压力。没办法近身,就意味着一定会僵持下去。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对队长说道:“队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我们在这边和他们对峙,你想办法带人从两翼包抄。”队长看了看表说:“也只好如此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下达命令,带着人马从两翼悄悄散开,然后呈包抄队形在外围的两侧借着高大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前进。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一行动进展得极为缓慢。
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我们时不时就瞅准机会冲对方开上几枪。可是褚帅等人的心理素质超强,竟然不开一枪。也许是他们弹药有限,想等到有利时机吧。直到半个小时后,两翼的警察才从路边冲上来,叫道:“不许动!”我们松了一口气,我站起来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说了一句:“大功告成!”说着,摸出打火机打着火往烟上凑去。三光忽然按住我的胳膊:“不好,有情况!”我顺着三光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边的警察一直向我们挥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几人全部到了那里,结果发现,除了几件衣服帽子,地垄里已经没人了。这四个人已经逃走了!一个痕迹学方面的刑侦专家看了一下,指着地垄说:“看到没,这条痕迹,他们就是从这里匍匐前进逃出包围圈的。”我把烟搓烂狠命地摔在了地上:“去他妈的,眼看就要成功了!”大力低头沉思道:“这一打草惊蛇,怕是很难再抓到他们了。”这次行动,警方牺牲了三人,受伤四人,可是嫌疑人却没有落网。一时间,媒体口诛笔伐,警方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在三位烈士出殡的那一天,数万市民自发地站在街道两旁拉起横幅缅怀三位英雄。我站在人群里面,望着渐渐驶远的灵车,心中默念:褚帅、Jannick、李海东,咱们的较量还没有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