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光故意闹事,惊动了足疗店的总经理,目睹了这些往来烟花之地的女孩的悲哀,也趁此摸清了地形及房间布置。女孩向我说明了她的遭遇,唏嘘感慨之余,我决定报警,一可以帮她跳出火坑,二可以将麻克一网打尽!看到警察顺利查封了潇潇足疗店,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晚上在天然居咖啡馆开了一个小小的庆功会,就在庆功会上却意外接到了杨洋的电话——那拨警察居然是冒充的!
此情此景,我和三光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两个人相视良久,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倒是两个女孩先说道:“请问先生,你们想要哪种服务呢?”说着,两个人就像报菜名似的,一个接一个地说出了这里的各项服务及报价。最后没有任何悬念,就是所谓的“特服”,也是要价最高的,2888元。
我暗自笑了一下。三光皱起眉头:“怎么,特殊服务不包含在包间费里?”两个女的笑了:“对不起先生,不包含的。”三光低头思忖了片刻,而后说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方便,这样吧,我们再要一个房间。隔壁的房间有人吗?”穿海盗装的一个女孩说道:“没有的……”突然,护士装女孩拉了她一下,她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双唇闭紧,不敢再说话了。这一细节自然被三光和我察觉了。我问道:“到底有没有人?”
“有人的,那里已经被客人提前包下了。”护士装女孩回道。这当然是一个托词,麻克之前去过那个房间。海盗装女孩说那个房间没有人,就证明麻克已经离开。可是离开后,却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禁止客人入内,可见,隔壁的这个房间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我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断,房间里存放着那八百多部敦煌佛经。
三光反问道:“有客人提前包下,那意思就是我们不能进喽。唉……”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要不咱们换一家?”我点了点头,拿起外套。一见我们要走,两个女孩着急了,赶紧说:“先生,这样好不好,我带您去另一个房间。隔壁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打扫,采光也不好。我……”我挥了挥手说:“算了,你看看,我们哥俩本来想在一个房间里的,不是不方便吗,就想另外再订一个房间,可是又不想离得太远,你们既然不同意,那没办法了。”
“可是……可是你们饮品都订好了,果盘也给你们上了……”
“我们也没用啊!”说着,我们拉开房门往下走。海盗装女孩见状赶紧拿起包间内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我们刚走到二楼,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上来,四十多岁,油头粉面的,见到我们,赶紧站在楼道上张开两只胳膊拦住我们的去路,笑呵呵地说道:“二位,二位留步,呵呵呵呵。”
“请问你是……”
“哦,我是这里的总经理,二位,咱们上去说,上去说。”几乎不容我们说句话,就连请带拉地将我们拽回了三楼。三楼是整个足疗店消费最高的地方,装修雅致,除了一些特定的大客户,很少有人光顾。此时也是冷冷清清,没有旁人。
总经理很客气地让人端来了茶水,然后递上了名片笑盈盈地说:“呃,我叫王林发,我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十分抱歉,真的。按理说,客人进店就是上帝啊!我们员工对您不敬,我向您道歉。”说着,他冲房间叫了一声,“你们俩出来!”两个女孩很害怕的样子,几乎是贴着墙根出来的,两只手扭捏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总经理。总经理双手叉着腰,西装的下摆扭到了后背上,露出了突兀的啤酒肚,厉声说道:“我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啊?你们就是给我这么招待客人的?”还没等我和三光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海盗装女孩的脸上。女孩尖叫一声,捂着脸靠在了墙上。
不想总经理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你他妈还叫,我让你……”顺势就要往墙上撞。“等一下!”我厉声喝止,冲上去抓住了总经理的手腕,“王总,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的,权当给我个面子,你把她脸打花了,一会儿我们也不能尽兴了。”王林发一听我这么说,知道我们有留下来的意思,赶紧说:“行行行,那我今天就冲您的面儿。”转脸对海盗装女孩说,“小心着点儿。”他转回身子来又点头哈腰,“二位,您请。”
“先别忙,我们留下来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我们只要隔壁的这个房间。”我指指隔壁的房间。这……这这……先生,你真是让我难做啊,这间房已经有客人包下了。他的东西都存放进去了。”三光也站起来了,笑着说:“王总,我这位兄弟一根筋,我是看明白了,哪间房都一样。干脆这样,你打开房门让他看一眼不就得了吗?”王总看看三光,又看看我,想了半天,一咬牙说道:“好,我打开门让你们看看!”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那间房的房门,推开房门一看,50多平米的房子没有床、没有柜,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家具,却被相当大面积的古书挤了个满满当当。一瞥之下,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我敢肯定,这就是当初我办理托运的那八百多部敦煌佛经。
王总迅速关上了房门,笑着说:“您看,我没撒谎吧?客人包下来当库房了,呵呵呵呵。”我故意嘟囔了一句:“真他妈晦气!”三光逢场作戏地点了另一个房间,王林发为表示歉意,赠了一个大果盘。在这里一个大果盘的价格是588元,能这样做,也算是一个大手笔了。
可接下来还要面临一个难题。一对双胞胎的姐妹,我和三光必须各自挑一个。三光点上一支烟说:“你先挑。”语气中带着一股坏笑,明显是想看我的笑话。
我指了一下:“海盗装吧。”王林发送我们进了各自的房间,叮嘱她们好好服务,最后还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就转身出去了。海盗装女孩的脸颊上还带着红红的巴掌印,眼睛里还含着泪花,但还是强颜欢笑地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我摆了摆手说:“先不忙……”继而盯着她的脸看着,这是一副姣好的面容,虽然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是却足可打动人心,再加上梨花带雨,足以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悯。“铃铃铃铃……”屋内的电话响了。
女孩说道:“对不起先生,我接个电话。”她接通后,“哦”了两声,就挂断了,然后对我说,“先生,你朋友有事先走了,他的账我们会记到前台。”
“嗯。”表面上我无所谓,但是我却在心里暗暗骂三光,“这叫什么事,还是当大哥的呢!”
“先生,先生……”
“啊?”我回过神来。“您确定要特服了吗?”
“哦,先不急,陪我聊聊天吧。”从一开始这个女孩失语说出隔壁房间没人,我就看出来她和一般的风尘女子不一样,可能是涉世未深吧。我希望可以在和她聊天的过程中查到我想要的线索。“你叫什么名字?”我端起了一杯饮料慢慢喝着。“我叫柠檬……”我明白了,像她们这种女孩怎么可能用真名呢:“你多大了?”
“……”女孩站在那里,双手局促地摆弄着衣服的下摆。看起来,在这种地方,年龄也成了保密的问题。我站起来说:“你先坐下吧。你放心,我不会做一些那样的事情,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有一些事是生意场上没办法推却的。”为了让女孩相信,我不得不说出一些违心的话。
女孩果然相信了三光只是我生意上的伙伴,她看着我。我反倒不好意思了,笑了笑:“其实我都有自己的妻子了。”这话倒没有说错,虽然沈晨雨只是我的未婚妻,可是在我心里,她始终是我的妻子。女孩不无羡慕地说:“那你很厉害啊,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事业了。”我却说道:“哪里啊,你单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啊!当初我什么都没有,没钱、没权、没关系,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爬,慢慢有了今天的地位。说实话,也不容易啊。这社会我算是看明白了,人生嘛,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我觉得人生就像是一道道的难关,一个坎儿接着一个坎儿,平庸者就倒在了困难面前,成功者才会不断地去克服。”女孩忽然低下了头,沉默了。似乎我触到了她的痛处。我喝了一口饮料问道:“不如说说你的故事吧,为什么会做这一行?”我说完这个问题,女孩的眼睛里再次涌出了泪水,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我放下水杯,从床头柜的纸抽里抽出两张纸巾塞给她。她接过去很小心地擦拭着眼泪,不敢弄花她的妆,等这一切做得差不多了,她说了一句:“我是被逼的……”我心中暗道:谁不是被逼的,好像说得每个人都没有自尊心或者性饥渴似的。但是我现在是演戏,只能继续问道:“被谁逼的?”女孩很坦然地说:“我姐姐……”我对此大吃一惊,忙问道:“就是……就是刚才那个女孩?”
“嗯。”女孩哽咽着应了一声。
我彻底陷入了一种人类最原始的心态——好奇。之前我在酒店工作过,虽然不曾参与其中,但是见惯了风月场上的种种事情。大家不过是逢场作戏,一夜过后谁都不会记得谁。很久以前曾和一人促膝长谈,谈及杜牧及秦淮河畔。他久经风月场,对我感叹:“现在的风月场所已远不及过去了,过去的秦淮名媛需色艺俱佳,如今却只重色,还是化妆化出来的……”虽是如此,但我知道,有那么多的人去做这一行,无非是获利颇丰,甚至到了最后,很多女子都习以为常了,“礼义廉耻”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却让我有了一种怜惜之感,她是被她姐姐逼的,从之前的表现来看,怎么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是演戏的话,那我只能说她的演技足以问鼎奥斯卡的影后了。
女孩低声抽噎着,喃喃道出了当年的缘由:“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家里除了爸爸妈妈、姐姐、我,还有一个弟弟。虽然很穷,但是一家人过得很充实。可是在我七岁那年,妈妈被车撞成重伤。送到医院后,医院却因为没有交齐押金为由拒绝抢救。最后……她还是走了。妈妈走后,爸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酗酒,都不下地干活了。有一年赶上大旱,我家的地彻底荒了,这一下子我们家彻底没有收入了。眼看家里断了粮,爸爸就对姐姐说:‘你就别上了,女娃子读书也没什么用,不如就让你弟弟读吧。你去城里打工,贴补家用。’我记得那天晚上,姐姐哭了,哭得很厉害。我知道她是想读书,可是她不敢跟爸爸说。因为每次爸爸喝完酒都会打我们。第二天,姐姐一大早就去学校了,可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她没带书包。快到中午的时候,姐姐红着眼睛回来了,她在里屋,一边哭一边收拾着东西。我们吃午饭的时候,家里来人了。是同村的二牛,他是村里出了名的万事通。平时有谁去城里打工都是通过他。爸爸对姐姐说:‘在外边好好挣钱,有城里人看上你就嫁了吧……’最后姐姐跟着二牛含泪走了。”我感慨了一句:“你姐姐……也很不容易啊……”见女孩不说话,我问道,“后来呢?”女孩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说道:“这种厄运很快就轮到了我身上,姐姐去城里还没半年,爸爸却整天坐立不安,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担心姐姐,可是他后来说:‘这女娃子真是没心没肺,这都快半年了,一毛钱都没往家寄过。’又过了大概两三天吧,他就带回了一个男的,大概有四十多岁吧。我这时才知道,他是想让我嫁人了,收点儿彩礼钱。”我真是气愤了,身为一个男人,在家庭遭受厄运的时候理应承担起家长的责任,可是这个男人却想着用女儿来挣钱了,我问她:“你同意了?”女孩抬起一只手背小心擦拭了一下眼泪:不同意有什么办法呢?一开始我听到这个的时候号啕大哭:‘我不,我不嫁人!’那年我才16岁……我把自己锁在里屋,想让爸爸进不来。可谁知道,他和那个男人使劲踹了几脚门,门板直接掉了下来。然后也不管我怎么叫怎么反抗,爸爸拿了一根尼龙绳直接把我的双手捆了起来,然后那男的把我扛在了肩膀。就这样……我就算出嫁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的只出了3000块钱。就因为3000,我爸爸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点了一支烟,忽然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太多的故事了,问道:“既然你都嫁人了,为什么你姐姐还会找上你呢?”
“那个男人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爱耍流氓,动不动就占人家小媳妇的便宜,人又懒,村里没有姑娘看上他。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买我的那3000块钱是他借的,他不去想办法还,而是让我来挣钱还债。我怀孕了也依然是这样,整天在地里干活。因为劳累过度,我的第一个孩子流产了……他听说孩子流产后,没有关心我的身体,当天晚上就毒打了我一顿,还不让我吃饭,说是我害死了他的儿子。等到后来,我又怀孕了,这次我小心了很多,顺利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是却是一个女儿。他一气之下又对我拳打脚踢,然后把我锁在了屋子里。一连过了十几天才放我出来。等我出来后,我却发现我女儿不见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懒洋洋地说:‘一个女娃子能有什么用?养大了也是赔钱的货,我把她卖了!’”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真是怒火中烧了,一记重拳打在了桌子上:“这个男人也太他妈畜生了吧!”我记得当天晚上我哭得特别特别伤心,后来听村里人说,我姐姐回来了。好多人都说:‘要不人家在城里待这么多年呢,可真没白待,呵,你看看人家,从头到脚,穿金戴银的!你们家可风光喽!’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看到姐姐,我不是想沾光,是想姐姐能救我出去!第二天,姐姐就来了,这次回来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烫着头,上身穿一件貂皮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毛线连衣裙,脸上的妆很漂亮。她看到我现在这样很心疼,就和那个男人谈条件。那个男的就一屁股坐到了床边上,拿一根扫帚苗剔着牙,大大咧咧地说:‘好呀,你要带她走,行,拿一万块钱来,你带她走了,我总得再娶一个吧,没钱哪能行?’我气坏了,因为有姐姐撑腰,我跟他喊了一句:‘你把我女儿卖了,这笔钱又怎么算?’可是我的话刚说完,那男的扬手就是一巴掌,我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姐姐赶紧说:‘别打了,你太过分啦!不就是一万块钱吗,我给你!’她打开了手上提的那个很精巧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了厚厚一摞子的钱,扔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钞票散开,飞得到处都是。男人的眼睛里尽是贪婪,他只顾着低头捡钱。姐姐拉着我对我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我们走。’”我吸了一口烟,说道:“其实你那时并不知道,你姐姐已经是被人……”嗯,她那时就被人包养了,我那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到了城里,姐姐陪我买了好多好多的衣服,都是名牌。我当时不知道这些衣服为什么那么贵,只知道它们穿在我身上很好看。随后我求姐姐帮我找份工作,姐姐说:‘其实我这两天也在找人,想帮你找一份工作,明天有个公司的老板要跟你见面。’我问:‘找份工作老板还要亲自见我吗?’‘唉,你不知道,现在城里都这样,再大的企业也是老板亲自挑员工,这不放心吗!’“第二天,我就到了一家餐厅,是一家西餐厅,跟那个老板约好了在这个地方见面。为了给我壮胆,姐姐陪我一起去的。因为第一次吃西餐,我显得很笨,刀叉不会使,又喝了很多的酒。那个老板没有问我任何工作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地敬酒。我开始不想喝,但是姐姐说过,酒桌上的规矩,对方敬的酒必须喝,要不然对方会很没面子。我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我心中明了,说道:“西餐用的酒杯是红酒杯,照这么个喝法,那个老板存心是要让你喝醉。”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一丝不挂,躺在了一家酒店的床上,那个老板就在我身边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自己好脏。我去找姐姐,哭着质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姐姐说:‘你不要以为这是多大的事情,这在城里很正常。咱们家没钱、没权,也没有有权势的关系,就靠这点儿还算不错的长相了。要是你连这都豁不出去,咱们姐妹还凭什么在城里立足呢?人家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我恨得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我要报警,我要让那个浑蛋遭到报应!’“姐姐冷笑着:‘报警?你去试试看啊!人家生意做到那么大,当官的每年都等着他送礼,你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报警人家会理你吗?咱们就是小老百姓,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你要是真的报了警,回头这老板肯定找你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姐姐连哄带吓,我真的怕了,就没有报警。农村的思想很封建,我一想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说也可以找个男的托付终身了,可是那个老板就是想随便玩玩,没打算真的娶我。姐姐一年左右就换一个男的,就这样,我们姐妹俩慢慢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就决定北上。先是去了北京,可是北京那边竞争压力很大。姐姐决定离开北京来秦皇岛,因为这里是入关的必经之地,又是旅游区,离唐山和东北都很近,有钱人不少。”我掐灭了烟头:“你姐姐做生意一定是把好手。”转而问道,“你想不想摆脱这种生活,回去安安定定地过日子?”女孩听完这话,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灵光:“想,当然想啦!”我拿起外套,问了一句:“这里有后门吗?”女孩指着一个方向:“从一楼这个方向走,穿过厨房就出去了。”我点了一下头,也没再说什么就出门了。
回到车上,三光一脸地坏笑:“咦,这么快?”我没有心情和大家开玩笑了,说道:“差不多就了结了吧,报警好了。”
“现在就报警?”磊哥很迷惑。“刚才我们在那间房间里看到了遗失的敦煌佛经……对了,麻克进去之后有没有再走出来?”
“没有,我们一直盯着门口,从你们俩进去到现在,只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韩光很警惕地说。我揉了两下太阳穴,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警局朋友杨洋的号码:“喂?”
“呵呵,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可风光了,就连敦煌佛经你都能找到。”杨洋很轻松地说。“还没完全找到呢!”
“怎么呢?”
“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怎么样?”
“哦,关键时刻自己熬不下去了吧?终于想起我们警察来了。”她的语气大有解恨之意。
“好了好了,惹不起你们警察,主要是这件事我们管不了,只能你们出马。”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死死盯着潇潇足疗店。
杨洋听我语气很认真,于是说道:“说吧。”
“市里有一家潇潇足疗店,涉嫌黄色服务,你最好马上跟上级说一下,另外有一个上了锁的房间,里面有八百多部敦煌佛经,盗走这些经书的就是在逃犯麻克,你们也可以查一下。”杨洋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一件事,她喃喃说道:“这么大的案子呀!”
“大小姐,你就别愣着了。我们在这里都快冻死了,总之你们尽快出兵就是了!”挂断电话后,我又仔细询问了一下事情的发展,同时也把里面的情况一一讲给大家听。
可与此同时,我的心里总有一些不舒服,究竟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说道:“你们盯着,我有点儿累了。”然后就靠着靠背眯上了眼睛,脑海里却将今天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麻克身为有重案在身的通缉犯,本身就具备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他没有任何理由来这里看过就匆匆离开吧?难道是因为他联系不上装扮成民工的马仔,料想到事情出现问题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警笛长鸣,三辆警车疾驰而来,停在了潇潇足疗店的门口。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了十名警察,着装统一,训练有素,列队后直接往店内走去。门卫一看这场景都吓傻了,站在一旁小腿小肚子都哆嗦,哪里还敢多嘴?
金锁望着这些警察,说着数字:“一,二,三,四……八,九,十……这么大一个店,就来十个警察,这够吗?”三光说道:“警察也有警察的难处啊,你想一想,黄赌毒历来是国家严厉打击的。这里的老板敢顶风作案,那明显是背后有后台嘛。警局也不好多派警力了,不过十名警察也够了,只是收缴一下国宝,这样的店有人撑着,也不好查封了……”听到三光这样说,我也觉得潇潇足疗店被封的可能性不大。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妹妹。虽然身处风月场,可是她却保持着一份难得的“纯洁”,这和她的姐姐真的有着天壤之别。好在见到警察都进店了,我们也放心了,驱车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做完了这些事情,心情出奇地爽,我少有地哼起了歌。大家的心情都很愉悦,历时数月,所有国宝终于全部追回,所以当下决定去吃火锅庆祝一下。酒桌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除了开车的两个司机和滴酒不沾的我之外,大家都喝了不少,一个个烂醉如泥。
随后韩光等人回北戴河,我们就回到茂叔那里了,茂叔还没有回来,大家一进屋,要么躺在沙发上不起了,要么直接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哇哇”地吐着。看着墙上悬挂的钟表,已经是夜里两点半了,我摘下眼镜搓了搓脸,差不多也该睡了。我回房间换上睡衣,拉开门出来的时候却见童萱萱和洪诗诗两个人正在忙着照顾大家——原来这俩人早就回来了。
看到童萱萱的那一刹那,我愣了一下,她也愣了,随后问我:“怎么喝成这样了?”我笑着说:“高兴呗!”洪诗诗拖不动金锁,只得使劲打他,打了两巴掌没什么动静,她索性坐在了金锁的边上,问我:“什么事值得你们这么高兴?”我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说:“大事定矣!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敦煌佛经的事情都搞定了,遗失的那八百多部经书也全都顺利追回来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听到这个消息,洪诗诗激动地说:“是吗?那太好了!”童萱萱的眼睛却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是吗……我先去睡了……”说着一个人很失落地上楼去了。我很纳闷,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为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呢?洪诗诗看着我茫然的样子,埋怨我道:佳亮,你也太没心没肺了。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吗?”
“为什么?”
“事情解决了,金锁他们也都要走了,我们都走了,你觉得她还有理由留在这里吗?她不开心,是因为要离开你了!”我呆住了,我没有想到这么深,洪诗诗的一席话说得我很是愧疚。洪诗诗接着说:“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萱萱是个好姑娘,如果错过了,那你就后悔去吧!”我先是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不是第一对我这么说过,老实说,我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她确实很优秀,我也时常在想,小雨走了那么久了,我是不是可以放下了。有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我甚至还想过她就躺在……”我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
洪诗诗期盼的眼神一下子没了光彩,我却冷汗直冒:好家伙,要不是因为这个电话,我差点儿说出了不合时宜的话。一看号码显示是杨洋,这小丫头,一定是刚开完庆功会了。我摁下了接听键:“喂,不用这么晚了还向我道谢吧?”
“张佳亮,你个王八蛋!”杨洋一上来就破口大骂。
“喂,有话好好说,不至于一上来就骂人吧!”我也生气了,这小丫头是吃了火药了还是怎么了,“我白给你一个立功机会了!”
“立功?狗屁,我被领导狠狠骂了一顿,所有的同事都看了我的笑话!”说完,杨洋还在电话那头哭了。我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赶紧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去了那家足疗店吗?”杨洋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们到了那里,可是店里面的员工告诉我们,就在十分钟前,刚有一拨警察来搜过了,你这不是让我下不来台吗?”我整个人呆若木鸡,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忙说道:“喂,喂,杨洋,我们都上当了!我给你打过电话后,过了没多久,就来了三辆警车,下来了十个警察进了店。我们一看这样,以为你们来了呢,就离开了。”
“你个白痴!警察去封店怎么可能就带那么点儿人呢?”
“你现在骂我也没用啊,有没有查问过那个经理,叫王林发的那个?那拨警察一定是冒充的!”今天带队的是一个新提拔上来的队长,他觉得他跌了面儿,什么都没问就怒气冲冲地带队走了。一回来就骂了我个狗血淋头。”
“你看看,你们不也有责任吗?咱们现在就别纠结这个问题了,重要的是得赶紧揪出这个冒充警察的主使人来!”
“你确定没有给其他人打过电话?”
“大姐啊,整个秦皇岛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警察,剩下的就是国际刑警了,可是他们都在国外,我怎么可能联系他们呢?”杨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我觉得自己的思维太乱了,只好说道:“现在我还想不到,既然你们警方都已经介入进来了,不妨去查一查那家足疗店的老板,除了窝藏罪犯,他还从事黄色事业,另外……说不定能破获一起贪污案呢。我这边有消息的话也会及时通知你,先这样吧。”挂断了电话,我赌气似的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也不管一旁懵懵懂懂的洪诗诗,一个人进了房间把房门一反锁,像是烂泥似的瘫在了床上,心中将这个冒充警察的人的八辈祖宗都通通问候了一遍,眼看就能完成任务,踏踏实实过日子了,可是却出现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不是裹乱吗?可是现在事已经出了,急也没用了。抽完一支烟,我心情多多少少平复了一些,渐渐地静下心来,梳理整个事件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