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发生异变的是森田艇长,只见他手一松,带骨的炸鸡腿便掉在地上,身子向前一倾,脸掉进盛面条的盘子里。
全体乘员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森田身上,坐在森田左侧座位上的导弹发射指令长小林二佐立即站起招呼军医:“奥村君。”
话音刚落小林的脸便猛地抽搐起来并猝然倒下了。余下的乘员们吓得面无人色,也都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五分钟后,在这艘“夕月”号核潜的食堂里,没有发生异状的,除了中岛一尉之外,还有四人,都是军官。
中岛摸了摸身边趴在桌上的航海长的手腕,他已经没有脉膊了。
柜台后面的厨房里,站着三个神情张的炊亊兵,中岛试探地来回扫视着活着的那四名军官。
然后,中岛从白色战斗服的衣袋中掏出装着身份证明书的袋子来,从中取出一个装护身佛的小布袋,从小布袋中又拿出一张扑克牌的碎片放在桌上。
活着的军官们,二尉大月和本田,三尉长谷川和景山都围扰上来。
手里全部拿着一小块扑克牌的碎片放在中岛的那片的周围,拼起来凑成一张扑大牌,是张方块丁。
中岛松了口气,他推开盘子坐了下来,“原来你们都是自己人,那三个炊事兵也都是自已人。”说完,便咧嘴笑开了,大月振臂高呼“世界快乐同盟万岁!”
“别大声喊叫,让司令室听见了就不好办了。”中岛笑着继续说:“解毒药真管用啊,刚才我担心得不得了,万一解毒约不灵就完了。”
“我们也是一样。”军官们异口同声他说道。
“操舵室坐的石田和横井也是我们的同志。可是,司令室里的副艇长却不是。当务之急是把副艇长解决掉。”
炊事长池田从厨房里拿出一只篮子,篮子里放着五把新南部式左轮手枪,带者消声器。同SW樊伏思·期佩复尔手枪外形很相似。
“原先藏在冷冰室的洋白菜堆里,冰住的防诱油已经除去,请放心用吧。”
“辛苦啦。”中岛拿起一把左轮。其他军官也都各自拿起一把。各人打开轮式弹仓,检査了一遍,里面已经装填着五发3寸口径的子弹。
“大月二尉,你跟我来。其余的人协助炊事兵把尸体运到厨房。如果遇上还没有断气的家伙,就用枪柄把他打死。和有拼命抵抗的,可以开枪。”中岛命令道。
中岛和大月一同走出食堂,扶着栏干登上陡急的阶梯。上面一层是通道狭窄的走廊,通往电讯室,艇首的声纳室和军官休息室。二人没有停留,继续上了一层,来到司令室和操舵室跟前。
司令室里,从天花板上垂下两根潜望镜,副艇长中村正一边注视着各种仪表的动态。一边向隔着玻璃的操舵室里的操舵手发出种种指令。
两名操舵手石田一尉和横井三尉正坐在排列着无数仪表的控制盘后面,双手握着飞机操纵杆一般的舵轮,舵轮向前一推,潜艇就下沉,向后一拉就上浮,一转就会拐弯。副艇长没有注意到登上阶梯的中岛二人。当二人推开玻璃门——当然是防弹玻璃制的——走进来时中村这才回过头来。
旧海军出身的中岛脸盘很大,可个子却很小,不过,眉毛很粗,两眼炯炯有神,自以为有着古代战士的风貌,留着胡子为的是增加威严感。
看到二人手里拿着带消声器的手枪,中村不由大吃一惊。“举起手来吧!要是你不想被打死的话。”中岛用拇指扳起击锤冷冷地说道,并排站着的大月也打开了击锤。
“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丨?”中村大骂。
“行啦,行啦,举起手走过来。要是你胆敢启动自爆按扭,我们就在你身上钻出无数的窟窿来。”中岛狞笑着说道。
“对待上司就是这样说话的吗?放肆!”中村叱责说。
“从现在起,这艘潜艇由我来接管了。”中岛说道。
“把这个疯子干掉……”中村朝前面两名操舵手喊道。
但看到石田和横井启动自动驾驶仪,转过身来冲着自己冷笑,中村才知道大事不好,于是手便伸向总仪表盘最里头的自爆装置的保险开关。
潜艇上的自爆装置是为了防止潜艇万一落到敌人手里的时候保守机密用的。在原子锅炉室旁装着十万吨级的氢弹。
中岛开枪,大月也开了枪,枪声震荡着司令室,两发枪弹撕碎了中村的肺和脏。中村跌倒在地上痉挛着。
“混蛋!”中岛嘲笑地骂着,对石田一尉说:“下面的家伙全部解决了。为了保险起见,你来在这里看着仪器。万一搁浅或碰到什么意外,那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明白。”石田回答道,然后转移到司令室来;虽然艇上装备着惯性导航系统。可以在漆黑的海底保持正确的航向;装备着电视模拟操舵系统,把水底的艇位正确的航向;装备着电视模拟撤舵系统,把水底的艇位正确地显示在荧光屏上还装备着RD装置,当潜艇眼看就要撞上海底突起的岩石时能自动改变航向和深度躲避开,但是,这些自动加强装置并非绝时可靠。
这是因为输进电子计算机内的海流和水湿变化的数据,往往同实际情况不符。
这种情况反过来说,一旦潜艇潜入深海,除非海流和海底的条件对敌方的反潜机及驱逐舰的电子探测相当有利,否则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在全世界的海洋中配置了情报收集船,拼命收集有关海洋的各项数据。
大月把手枪插进裤子口袋里,拖起还有点脉搏的艇长,出了司令室,一脚将他踢下阶梯。
副艇长的身体从陡急阶梯弹跳着滚落,中岛和大月则跟在后慢慢往下走。
下到食堂一看,炊事兵和军官们正忙着一边搜着尸体衣装里的钱,一边把尸体拖进厨房,堆放在角里。大月也上前帮忙。
尸体搬运完毕后。接着把剩饭倒进处理机内。餐具放入自动洗碗机。
食堂墙壁上挂着许多艇内电话。中岛拿起其中一只,向司令室说:“确认海面上有无船只。然后上浮到50码深处。”
“处理尸体需要降低水压。”
“明白。”石田回答。
三分钟过去了,海面上的状况观察完毕。接着响起凄忻的警报声,从扩音器里传来石田的声音:“上浮!上浮!”
中岛一伙人抓紧墙上用软材料包裹的把手。原子炉和发动机的振动不太大,不过,艇内的地板急剧地倾斜起来。若不抓住把手,人就站立不住。厨户里堆积如山的尸体朝着一边墙壁跨下。
须臾,潜艇上升到海面下15米左右的深处,恢复了水平状态。在这个深度上,通过海望镜,在司令室内,可以非常清楚地观察海面和空中的情况。
水压变小。一个炊事兵按下处理机的开关,巨大的处理机的马达转动起来,放入的剩饭被特殊钢制的刀片粉碎之后被排出艇外。
尸体一具接一具地被收进处理机内,绞成肉酱,随同血水一道倒人海里。血腥味立即招来一大群鲨鱼。
全部尸体处理完毕后,核潜艇“夕月”号便沉到三百米深处,按照动乱后预定的计划改变了航向。
鹰见彻夫在海老名的加油站,灌满了70升的油箱之后,在厚木驶下东名高速公路。
车速降低到150公里。在深夜的246号国道上疾驶。到达伊原后向右拐,朝着中津川溪谷方向驶上山路。
道路婉铤盘旋而上,越来越窄,越往上,土路面段就越多。车速降了下来。
因为是深夜,所以很少碰上对面有车来。即使在急转弯处,鹰见只要看不到对面来车的灯光,就利用整个路面不减速通过。
二十多分钟后,鹰见驱车抵达中津川溪谷的关口。这里聚集着许多家以野味火锅著称的旅馆。鹰见一边注意着左侧的早户川的峡谷,一边把特制的青鸟轿车开进只能供一辆车行驶的狭窄的林道上。
山边道旁隔不多远,就有一小块错车用的空地,鹰见以发动机不发生爆震为限,把车开得极慢,免得排气声被人听见。
走了三公里左右,鹰见有一块可容纳三辆车的空地。鹰见来回打了几次方向盘,将车调了车头停下。
月亮从云间露出,溪流闪着银光。
鹰见打开车后面的行李箱,拿出AK47突击步枪,枪带吊在脖子上,枪身横在胸前。鞋上缠上绳子用来防滑,腰间系上一条子弹带。
其余两条子弹带左肩右胁地挎着。剩下的绳子绕好挂在腰上。
关上行李箱,把前翼子板上伪装的警报装置开关接通。戴上麂皮手套以防荆棘刺伤手,鹰见登上了山崖。停顿片刻,凝神细听。已被杀的西山所拥有的森林应该在前方一公里左右的地方。
能听到的,唯有山涧的潺潺流水声,鹰见座车的发动机冷却声,还有风穿过树林引起的树涛声。
林中凉气逼人,鹰见不由得打了个寒襟。他开始在杂木林中行动起来。鞋上缠着绳子在道上不好走,却在滑溜溜的山坡上却很管用。
令人头痛的是,枯树枝一碰就断,发出很大的响声。突然,一条兽径出现在眼前,不知是野猪还是鹿踩出的。鹰见仔细检査地面。
顾名思义,兽径当然是野兽踩出的道路。野兽都有各自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内开辟出四通雷达的专用道路,觅食或逃避敌兽时利用兽径,就可以尽量不发出声响。
鹰见凝神细看,在落叶下面发现了几个陈旧的野猎蹄印。奇怪的是没有新鲜的足蹄。这一带,雌鹿自不必说。连雄鹿也是禁止捕猎的。但是野猪则不同,当地猎人只要接受了驱除害兽的申请,在非狩猎期也可以猎取野猪。
所以,这块地盘上的野猪也许早已被猎取,但是,当原先占山为王的头子消失后,往往会有新的野猪前来占地盘。想到这一点,鹰见觉得这里面定有名堂。
但是又害怕树枝折断的声响惊动敌人,不得已,只好沿着这条兽径向前走。
兽径不仅地被踩结实,而且左右两边的杂木树技都已经折断。
鹰见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几乎听不到一点脚步声。AK47突击步枪的枪带吊在脖子上,枪托夹在右腋下随时准备开火。
走了五百米左右时,鹰见迈出的左脚突然踩在了松软的地上。
鹰见条件反射地跳起左脚就地一滚,只听咣当一声,从地下弹跳起一个虎夹,虎夹的钢铁利齿擦过鹰见跳起的左脚,咬合在一起。徒劳地落在地上。这个虎夹有着十多颗锐利的钢牙。要是脚脖子被夹住的话,恐怕连骨头都要被夹碎。
虎夹上栓着根链条,链条另一头固定在兽径旁一棵粗大的杉树上,链条原先藏在泥土和落叶底下,被虎夹这么弹起一拽。便暴露出来了。
鹰见拿出猎刀,就近砍断一棵约三公分粗的山毛榉小树,削去枝叶,制成一根棍子,然后,他用这根棍子在虎夹附近的地面上戳着。
向前还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这根棍子被从地下跳起的第二个虎夹夹住,钢齿深深地陷进木头。
鹰见从虎夹中拔出棍子,继续试探着附近地面,于是,周围埋设的虎夹,接二连三地跳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咬空声。光这一带,就埋设了十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