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我乔装了声音打电话回办公室,告诉总机小姐,我的名字叫孙哈雷,是赖唐诺一直在想联络的一个证人,问我能不能和赖唐诺说话。
总机小姐说她可以让我和赖先生的秘书通话,过不多久,卜爱茜的声音出现在话机对面。
我继续乔装孙哈雷一段时间,以免总机小姐会偷听,但是,我的乔装声音并没有骗过爱茜。
“孙先生……你现在在那里?”她问。
“工作。”我说。
“什么地方?”
“你最好不要知道。”
“白莎叫得嗓子都哑了。”
“让她叫去。”
“万一她知道我和你讲过话,又不告诉她你在那里,会开除我的。”
“我在那里?”我问。
“我……我不知道。你没告诉我呀。”
“这不就结了吗?”我告诉她:“你根本不知道……宓善楼来过吗?”
“他来过吗!”她大叫:“最近的半小时内来过两次。”
“白莎也想知道我在哪里,是吗?”
“那当然!”
“好吧。”我说:“我打过电话给你。我非常想立即和宓善楼谈谈。我找过他,他不在办公室,所以我打电话回来问他在不在我们办公室。你说他不在。你说柯白莎要找我。我说我在和宓善楼谈过之前,真的不能先和她谈。告诉她这件事太重要,我一定得先和善楼见面,我有极重要,极重要的事要告诉宓警官。”
“之后又如何?”
“之后我把电话挂了。”我说。
之后我真的把电话挂了。
我坐下来等。
等待是世界上最伤神的一件事。越等越没有事发生。
有一位好朋友就说过,假如你在等一个重要电话,不要在电话边上等,到浴室里去等。
中饭之后,我又打电话给办公室。
“情况如何,爱茜?”我问。
“白莎在跳脚。”
“跳多高?”
“要不是上面还有人住,早把屋顶跳穿了。”
“有人打电话问起我吗?”
“好多。”
“来找我的有没有?”
“一个女人,说是不肯留名。死活坐着等你回来。”
“高高的金发美……”
“不是,曲线很好的褐色头发。”
“多大年龄?”
“二十七,二十八,也许三十。”
“好看吗?”
“正点。”
“没告诉你,找我为什么?”
“没有。”
“等多久?”
“等了一个多小时。她好像很有把握你至少会打电话进来。她在外办公室等了一下,进来和我聊一回天。问我你有没有打电话进来。”
“你就对她说了个谎。”
“我当然会说谎,只是你也根本没有打电话进来,所以不必说谎。”
“你还知道她一些什么?”
“我能告诉你她穿那一类丝袜,她用什么样的香水,我知道她用的皮包在那家店里买的。还有她的鞋子。我知道她结过婚,又离婚了。她现在有个固定男朋友,她可能会嫁给他,但是他还没有提出求婚,也可能他不会提起。她也很坦白,她说他也没有理由一定要娶她。”
“换言之,”我说:“你们说了不少女人之间不能给男人听的话。”
“是的。”
“你告诉了她一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
“这些话,你们都是在你办公室,还是在外面办公室聊的?”
“在我办公室。她坐在我办公桌桌子边上聊了一会儿。我们聊得很愉快……她的腿很美。”
“好吧,”我说:“她也许还会回来的。”
挂上电话,我又等。
没有什么事发生。
三点钟,我打电话给白莎。
“你死在那哩?”白莎问。
“在办一件案子。”
“那件案子?”
“电话里不方便说。”
白莎道:“善楼一直吵着要见你。他有不少事要和你谈一谈。”
“我也想见他,”我说:“我在见他之前,尚有一些小的技术问题要先解决。”
“我要和你谈谈。”白莎说。
“谈什么问题?”
“唐诺,我要清清楚楚告诉你,我们对善楼不可以有一点点的隐瞒。善楼也已经一再警告了。假如我们不告诉他我们客户的名字,我们的执照一定会被吊销的。他说他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个名字是我们告诉他的。我们必须在两件事上选择一件:告诉他,或者是我们永远不再做生意。他说警察对谋杀案绝对由不得私家侦探包庇。”
“他什么时候对你说这些的?”
“昨天下午,今天早上九点又说。”
“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
“今天下午他来过吗?”
“没有。”
“电话?”
“也没有。”
“那你一定告诉他了。”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白莎,你在说谎了。”
“好吧,我们必须要保护我们吃饭的摊子呀!”
“原来如此,”我说:“怪不得善楼不曾四处找我,迫我要讲真话,他不必了,你已经被他迫倒了。”
“他会保护我们,没有记录的。”
“信他才有鬼。”
“我必须这样做呀。这个案子乱七八糟。你有没有看到昨天在法庭里发生什么了?”
“没有,怎么啦?”
“由于龙飞孝的死亡,地方检察官要求本案能延期再审。被告方面强力反对。庭上最后决定给地方检察处四十八小时,要他们临时指定一个新的起诉检察官,要他快速熟悉这件案子。
“一般舆论都认为龙飞孝已经发现了什么重要关键,可以传呼什么出乎意外的证人。地检官输不起葛家这件案子,警方又不能不侦破龙飞孝的谋杀案。他们都要全力以赴,而且要打破砂锅的。”
“这跟我们没有什么相干,”我说:“我们又不吃公家饭。”
“你倒也不必因为我告诉了警方我们客户的名字,就完全不合作起来。你至少可以使宓善楼认为我们还是合作友善的,把我们的发现、我们的想法告诉他。”
“目前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我说。
“他会的。”
“我们被整死,他也不会过问。”
“你现在在哪?”
“不能告诉你。”
“什么意思不能告诉我?我是你的合伙人,你不能……”
“因为你会告诉条子。”
“为什么不能告诉警察?”
“我还没有准备和他们讲话。”
“他人不错,准备和你讲话。”
“我就怕这一点。”我说。把电话挂断。
半个下午就如此过去。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那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我把收音机打开。我听到公诉葛史坦和寇玛莲谋杀葛太太的案子,明天要重新开庭审问了。地方检察官也指定了一个新的出庭助理。警方认为龙飞孝遇害的时候,正在拜访一个前所未为人知,出奇制胜的本案证人。
四点钟的时候,我决定我已等得太久了。房间里有一只电视机,我趴下去,用胶带纸把指纹数据一起黏在电视机的底下。
我把手提袋整理好,正要想离开时,门上一阵轻敲。
我走去门口开门。
我没有亲见过希嘉露,我见过她照片。
人比照片娇美。
我假装出乎意外,“你……你……我……你好。”
“你好。”她说:“我可以进来吗?”
她推着我,自己走进房来,把身后房门关上,双手背在后面站在房里,品鉴地看着我。然后她微笑了。
她,金发,长腿,全身是活力。她有深深的蓝色眼珠。她站在那里全身像欢迎我似地在微笑。
“唐诺,我来了。”她说。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当然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还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是希嘉露,你想要把什么往我身上拉?”
“我没有想把什么往你身上拉。”
她再向我移近一点,动作之诱人,可以使一团人吹口哨。
她说:“我坐下来可以吗?”再把自己躯体移动到一个沙发边上,坐下,把双腿一交叉。
“你一直在东问西问。”她说:“唐诺,你不应该如此的呀。”
“不东问西问,怎么知道想知道的东西呢?”
“倒也对,不过唐诺,你也可能问出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来的。……这里很热,我把外套脱掉可以吗?”
“随便你要脱多少都可以。”
“你希望我脱多少呢?”
“我作主吗?”
“也许。”
她脱掉外套,向我靠近,把双手围住我腰部,诚意地看向我。“唐诺,”她说:“你不会使一个女人名誉受损吧?”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
她的双手自我腰部移向臀部,把我拉近她,“我对朋友都很慷慨的,可是对敌人非常残忍。”
“也是办法之一。”
她双手把我紧紧拉近她。突然她退后,拉下拉链,脱掉她的套装。
她现在只有奶覃、三角裤和长袜,她有我见过最美的长腿。
她很小心地把套装放在椅子背上,她说:“唐诺,我喜欢我的朋友。”
她以摇曳的美态走向我,把右手放在我头上。突然,她用长而尖的指甲抓过我的脸面,向后退,大声尖叫,顺手抓起一只玻璃杯向我掷来。
她伸出一只手把奶罩一拉,它自她左肩拉落,一条带子仍挂在右肩上。
房门一下子推开上,三个大个子男人进来。
“捉住他!”她叫道:“捉住他!”
一个人一拳击向我颔下。我后退,额头被击中。另两个人分别攫住我的两腋。手铐铐上了手腕。
“他想强奸我。”她叫道,一面倒向床上,哭得很伤心。
两人中的一个给我看他的警章。“好吧,老兄,”他说:“你在干什么?”
我感到血自脸上淌下,滴到我衬衣上。
“你可以调查一下。”我说:“这女人几分钟之前进……”希嘉露挣扎着自床上坐起,一面把拉坏了的奶罩用手扶着。她说:“这家伙想敲诈我。他写了这封信,恐吓我。要我给他钱。我愿意给他钱。但是他还要……要我。我不同意,他就用强的。他说我没有权力反对他。”
“他拿了你钱吗?”一个人问。
“当然他先要拿钱,拿了。你以为他真正目的是什么?……其它是后来临时起意的。他放在他右后侧裤袋里。”
我突然想起她拖我靠近她的时候,她手在我后面活动的情形。
一个人伸手向我后口袋,拉出一迭用夹子夹好的现钞。
“这就是那些钱没错。”他说。
“你先对一下号码,确定一下。”她说,一面还捂着奶罩。
然后她站起来,走路时走得那么自然,像是全身盛装一样,走到椅子旁,把套装拿起来,抖一抖,遗憾地看它一眼。
衣服上早有一条裂痕,我本来没有见到。
“你们谁能给我一个安全别针。”她说:“这样子我怎么出去?”
其中一个男人说:“把那封信给我看。”
她打开当初一进来就放在床上的皮包,拿出一封信交给他。
男人把那封信扬在我脸前。“见过这封信吗?嗯?”
那是一张一般的信纸,不过比普通信纸要短三寸长,信纸头上不太整齐,看得出是什么公司行号的信纸,把信头给栽去了。
信纸上贴着剪自报章杂志的信文。
内容说:“为你好,你应带钱来看我,不可报警。”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封信。”我说。
“象话吗?”一个人说。
“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问:“专诚等候在门外,等着这个女人脱衣服?”
“少自作聪明,朋友。我是警官。”
“另外两位呢?”
“我是私家侦探,”另一男人说:“黑鹰私家侦探社。”
“我又是她朋友,又是贴身保镳。”再另外一个男人说。
“贴身保镳保多少工作?”我问。
一个男人给我一个耳光,被她抓破的地方鲜血猛流。
“不可以这样!”警官说:“他在说话,不可以用暴力。等他说完了,该由我处理。”
希嘉露说:“标准的私家侦探中的败类。不知那里得来一点消息,急着就用来敲诈。”
“我有什么你的消息呢?”我问。
她笑得很甜,她说:“我知道警方相当有兴趣捕捉敲诈的人,所以他们愿意替付税人保密。你说的问题,我自己会向检察官报告。现在不必说。”
我看向她嘲笑的眼神。我说:“也可以,我来说好了。”
有一阵,这句话使她吃了一大惊,然后她狠毒地说:“你试试看,你破坏我名誉,我会真正的叫你不得好死。”
“我才是需要贴身保镳呐。”我说。
警官说:“姓赖的,我要把你带走,要关你起来。”
“什么理由?”
“勒索罪。”
“我们来对一下钞票上的号码。”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说,“趁大家都在这里,可以有个见证。”
一迭钞票计有一百元的十张,警官念号码,另外一人对一张名单。
警官把钞票放入口袋,说道:“姓赖的,我们走吧。”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问。
“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警官说:“我们对你摸得清楚得很。你的车就停在门外,车上有你执照。由于在旅社登记的是真名,这一点我们没法整你,但是捉住你敲诈是一点没有问题的,其它嘛,也许可以告你强奸未遂罪。”
“我们先弄清楚一件事。”我说:“她来这里付我敲诈她的钱,你们在门外等。一有信号,你们进来抓住我,在我口袋中找到那笔钱……是不是?”
“有什么不对吗?”警官问。
“她的衣服在椅子背上搭着,衣服的位置被撕裂的地方看不到。她奶罩拉下一半。我脸上被抓了。假如你们在门外等待信号,她为什么不在我脱她衣服的时候就叫?为什么要等先抓我脸,又等我抓她奶罩?我要开始动粗,或是看我想动粗,就该叫你们,对吗?”
警官的脸色胆怯了。
希嘉露说:“一切发生太快了。我被弄胡涂了。我忘了打信号。”
一个男人说:“够了。假如你们要站在那里任由这个人污辱希小姐,警官,我会直接亲自去见你们局长。我想你总听说过我的名字……陆哈登。不是自己吹牛,我在本市有很大影响力的……事实上,不止本市,可以说本州岛都是很有影响力的。”
希嘉露给他一个充满允诺的微笑。
警官对我说:“我目前并没有以强奸未遂或意图强奸来逮捕你……至少目前没有。我要带你进去的罪名是勒索。走吧,早晚要走的。”
他们把我带下到一辆警车旁。警官用无线电报告行踪,“我才在爱奇蒙旅社带到赖唐诺,”他说:“他有一千元登记过号码的钞票在口袋里。你们可以带搜索票去搜了。”
他把无线电关上。
“搜索票干什么?”我问。
警官没有理我。
我的手仍铐着。警官开车,其它的人和希嘉露另用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
警官根本没有在赶路,他只是在慢慢开车,故意在每个红绿灯凑上红灯停一下。最后,他把车靠向路旁,把车停妥。“我要先买份报纸。”他说。
他把正在卖报的报童叫过来,买了份报,坐在车里看起报来。
“有连载小说没看吗?”我问。
“闭嘴。”他告诉我。
过了一下,他又用无线电联系,“十六号车,特别出勤。有什么报导?”
“有,才进来。”联络总机说:“消息是给你的。撕下的信纸头已于办公桌内找到。”
“好了,我把他带进来。”
警官挂上无线电,把车子拉离路边,这下是快速前进。
我们来到总局,他们留下了我的指纹,办好羁押手续,带我上楼,把我放在看守所里。
十分钟之后,宓善楼走了进来。“哈啰,小不点,”他说。
我什么也不说。
“听说你私下想做一些敲诈的勾当,嗯?”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他咯咯地笑道:“我给你看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你看到这封信吗?”
他展一张折迭起来的信,信上的字都是剪字贴起来的。
“我现在在看。”
“再看看这一片撕下来的信头。”
他拿出一长条信纸上撕下来的信纸头。上面印的是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和它的地址、电话等。
两张纸凑将起来天衣无缝。
“这是在你办公室办公桌里找到的。”宓善楼说:“老天,你也真不小心!费那么多心血剪下那么多字来凑成一封信,目的是为了不使人发现什么人寄的信,而自己把撕下来的信头留在办公室里?”
“看起来会不会太笨一点呢,警官?”我问。
“坏蛋缺点都差不多。自以为聪明,结果做傻事。”
“这件事也未免太傻一点。”我说:“几乎是白痴了。”
善楼看向我说:“怎么说。”
“你自己想,你知道我已经很久了。我会做这种白痴事吗?”
“难说。”他说:“事实胜雄辩嘛。”
“不见得。”我说:“你说的当然是事实,但事实是被人扭曲过,以便适合你的。”
“你的故事又如何?”他问。
“我没有故事。”
“那你最好得有一个。”
“到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有个故事说出来的。”
善楼道:“别生气,赖,没有理由非要我们俩意见对立不可。假如你不是一只老把羽毛撑得那么大的小雄鸡,我们早就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我说:“好吧,我有权请你立即移送最近、最方便的法官或者推事。”
“赖,这样做,对你不会有好处的。你在办的案子,据我看可能……只是可能……和龙飞孝的谋杀案有关……过去,我们俩老有些不同看法,现在并不表示不能成为好朋友。我现在的地位,可能……只是可能……能够帮你点忙。”
“可能,只是可能。”我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敲诈这小妹子?”
“据我知道,他们在我后裤袋里找到了登记过号码的钞票。”
“没错,你现在告诉我,怎么会到你裤袋里去的?”
“你想呢?她把她双手放我臀部,把我拉近她,是她把钞票塞进我后裤袋里去的。”
他大笑道:“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当然这不是她说这件事发生的经过。但是,这是我说的这件事发生的经过。”
“整个故事怎么样?”
“我有权请你移送最近、最方便的法官或是推事。”
“你忘了,下面还有一句‘不得借口拖延’。”善楼故意装着我说话的声调说。
“我没忘,是你忘了。”我告诉他。
“你一直是自己在找自己麻烦,小不点。”
“事实上,你所希望的是使你自己升官发财。”我说。
“我们本来可以双方合作的。”
我听到铁锁被打开的声音,重重的脚跟走路声,然后看到白莎大步来到面前。
“搞什么鬼!”她说。
善楼转回头去:“哈啰,白莎。”
白莎看向我。“你是怎么搞的?”她问:“你脸上都是血。衬衫都给血溅得污七八糟了!”
“警方的暴力明证。”我说。
“你这忘八蛋!”善楼说。
白莎对他恨恨地看一眼。
“真正的事实是他看错了一位女士。”善楼说。
“你才是看错对象了。”白莎说:“叫一批你的人冲进我们侦探社,把整个公司翻得像小偷光顾后的现场一样,虽然你有搜索状,也不可以这样对付我呀!”
“我们并没有乱翻,”善楼说:“我们直接走去小不点的办公室,打开抽屉,我们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他自口袋中把给我看过裁成两张的信纸拿出来,把它们对在一起,给白莎看。
白莎看了一阵,看向我。眼睛冷冷的在闪光。
“再说,”善楼道:“我们在他口袋里发现一千元记下号码的钞票。”
“什么人把你脸抓破了?”白莎问我。
“希嘉露。”
“我是你的话,就不再提起她的名字。”善楼说。
“为什么?”
“她可能决定不告你,她不喜欢这种宣传。”
“告诉她可以。”我说:“她不告我,我不再提她的名字。”
善楼踌躇着。
白莎说:“她凭什么抓你?”
“他把她衣服撕掉。”善楼说。
白莎这下真的大笑了。
“有什么好笑?”善楼想知道。
“你有想强奸过一个长腿运动型的女人吗?”白莎问。“一个网球、游泳、滑水和马术健将?”
“没这种经验。”善楼说。
“有空试一家伙。”白莎说:“走了,唐诺。我们不跟他们在这种地方斗。”
“你什么意思?”善楼问。
“五千元,保释。”白莎说。
“什么人凑的钱?”
“我。”
“岂有此理!”善楼说:“对这种人,何必那么快呢?”
“宓善楼,你给我听着。只要你拿了搜索状冲进我办公室,你就会看到我有行动,很多行动,很多很快的行动。这是五千元保释的收据。现在请你把大门打开,让唐诺好好地出来。”
善楼走向外面,大叫道:“开门,让他们出去。”
“来了。”走道里响起走路声,走道端的门打开,我们出去。
柯白莎对我说:“老天,你的样子真难看。”
“我知道,”我告诉她:“我们要把这件有血迹的榇衣保留下来,这是警方使用暴力的证据。”
善楼说:“我觉得保释金定得太低了。”
白莎说了一句通常女人不会说的粗话。
善楼陪我们走向物品保管处。他们把我的东西还我。
柯白莎说:“有一辆我们公司的车子在下面。”
善楼不死心,他说:“唐诺,这件事你可能会有大麻烦的。”
“他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大呀?”白莎问。
“我们会尽可能不使他上报的。”善楼说。
“什么时候开我的调查庭?”我问。
“私下告诉你,那女人可能不想告你。”
“我们走。”我告诉白莎。
我们大步走出看守所。
宓善楼看我们走出去。
柯白莎开车。“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她问。
“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告诉她。
白莎说:“你一身乱糟糟,臭哄哄。你该先回住的地方去把脸洗洗擦点消毒药水。老天,她可真能抓。”
“那是设计好的。”我说。
“就算是的,为了什么?”
我说:“因为我在四处捣蛋。”
“捣什么蛋?”
“查指纹。”
“什么指纹?”
“汽车旅馆里我找到的指纹。”
“都是什么人的?”她问。
“目前为止,”我说:“我已经找到四、五个人的指纹了。”
“这样说来,任加同不是只有和夏浓两个人在旅馆里。”
“只能这样说,任加同在旅馆房间里待过。其它人也在这旅馆房间里待过。”
“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任先生的办公室,从他的钢质办公桌上取下来指纹。他的指纹和贝夏浓的指纹都在汽车旅馆房间里。现在要说到使我不明白的地方了。”
“什么?”
“龙飞孝的指纹也在那房间里。”
“什么呀!”白莎叫喊出声,下巴在抖。
我说:“有可能龙飞孝、任加同和贝夏浓三个人有一些事在讨论。”
“应该是的。”白莎说。
“倒也不一定。”我告诉她:“记住,指纹是没有时间性的,龙飞孝也可能较早和别的女朋友也在这房间里待过,他们走后,旅馆整理整理房间又出租给任加同和贝夏浓。”
“好的旅馆也这样干?”
“你想想他们会不会。”我说。
“像亲亲那种高级,有那么多房的旅馆?”
“一样的。”我说:“只要他们确定客人不再回来了,都这样干。”
“如此言来,龙飞孝自己也有个小姐?”
“可能是有一个人一起去的。有人看到他们装妥行李,开车离去,房子当然可以再出租。”
“什么人看到了?”
“夜班的安全人员。”
“和他谈过吗?”
“没有。”
“为什么?”
“警方已经先和他谈过了,十八代祖宗的事都查过了。”
“那么他一定什么都告诉警方了。”
“会吗?”
“为什么不会?”
“对汽车旅馆的名誉不大好的。”
“那么你认为他会对警方说谎?”
“一定的。”
“你认为和龙飞孝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你开车带我去我被捕时待在里面的旅社,”我说:“我要把我一些东西拿回来,还有那一部公司车。之后我们再谈这件事。”
“你脸都被人揍肿了,你需要一些防止发炎的东西,也许双氧水有用。你还得先换件衣服。血怎么会溅得这种样子的?”
“一个家伙趁我在淌血的时候,打我的脸。”
“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白莎说。
我告诉白莎方向,她开车来到爱奇蒙大旅社。
“你跟我来!”我说。
白莎把车停好,跟我进去。
旅社女经理走过来说:“赖先生,我们旅社不方便接待你了。”
“我回来了。”我说:“我房租付到了明天的。”
“我们有权拒绝不受欢迎的客人住店。”
“我为什么会变成拒绝来住户呢?”
“我们不欢迎想强奸女人的住客。”她说。
“我有没有强奸女人呢?”
“警察这样说的,而且你还恐吓女人。”
“因为这个理由你拒绝我?”
“是的!”她简短地说。
我对白莎说:“白莎你是证人。我们上法庭时,你要记住她说了些什么话。她拒绝我住已经付了房租的房间,因为两个理由,强奸和恐吓。”
女经理脸色变白,“等一下,”她说:“你什么意思,什么上法庭?”
我向她说:“我会告你五千元,说你破坏名誉。另外五千元作为被拒补偿,再要你出十万元,算是警戒性的处罚。”
女经理吞一口口水:“你怎么出来了?”她问。
“打电话问警察好了。”我告诉她。
“请跟我来。”她说。
她带路进入她办公室,拿出我租的房间的钥匙,一声不响交给我。
我走向自己房间,打开房门,让开一边先请白莎进来。
我首先找到那只希嘉露抓起来摔我的玻璃杯。它首先打中了床面,滚到靠墙一边床与墙之间的地毯上。
我用手指伸进玻璃杯的里面,把杯子捡起来。拿出我的指纹检查工具,开始撤起银粉来。
我看到两只很清楚的指纹,我取出拓指纹的胶纸带。
“这干什么?”白莎问。
“拓下指纹来呀。”我说:“我在把玻璃杯上的指纹保留下来。”
我把印取下来带指纹的胶纸带胶在硬纸板上。
“你回办公室去吧,”我说:“我把这里弄弄好,马上会跟上来回去的。”
白莎开她的车,我开我的车。两人先后到了公司,电话铃响起。白莎接电话,过了一下她把电话交给我,说是我的电话。
我拿过电话,我说:“我是赖唐诺。”
对方是宓善楼,他说:“小不点儿,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和警方合作是会有好处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希望有朋友呢?”
“什么好消息?”我问:“为什么又自己凑上来表示友善?”
“对付你的案撤销了。”他说:“柯白莎随时可以过来把五千元保释金拿回去。”
“好吧,”我说:“那一千元怎么样?”
“什么一千元?”
“自我后裤袋搜出来的一千元现钞呀。”
“那,那是证据。”他说。
“哪件案子的证据?”
他犹豫了一下,“是……老天管他呢,反正是证据。那黑鹰侦探社曾经记下每一张钞票的号码,所以,这一千元的所有权是不成问题的。”
“这些是当费用付给我的。”我说:“我有权要回来。”
“你乱讲什么?小不点?那是勒索。”
“凭什么说这是勒索?”
“希嘉露。”
“叫她在法庭上去说呀。”我说。
“干什么,你给我听着。”善楼在电话中喊叫道:“你有什么理由去要这一千元钱,老天……真是天知道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是在强迫她非告你不可,假如……假如,你真想要这一千元钱。你真笨还是……”
“那一千元钱是当作费用,她付给我的。”我说:“它们是被人强制拿去的,我要要回来。”
“你去和地方检察官谈好了。”
“我不认识什么地方检察官,”我说:“你去和他谈。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要这一千元,假如你胆敢交还希嘉露,我就告你,要你自私人的薪水中赔给我!”
“你这小王八蛋!”宓善楼说,“碰!”一下把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