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语从洗手间出来时,那人仍立在门口,肩宽腿又长,引来不少人侧目。
如果是不了解他的话,确实会觉得这画面养眼夺目。
沈书语清醒了不少,低着头正准备回包厢,秦业诚问她:“还去呢?”
沈书语顿时一个激灵,脚步保持着向前迈的姿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缓慢抬眸看了眼,却发现那人肩膀处的白色衬衣隐约渗透出一丝红色。
“走。”他人一动,嘶了口气儿,“去买药。”
沈书语茫然问道:“真出血了?”
秦业诚眸色沉沉地望着她。
沈书语转过身来,忽然想起什么。
“陈助理呢?”
“你问他做什么?”
沈书语轻声道:“他求婚成功了吗?”
秦业诚一言不发。
沈书语又说:“让陈助理陪你——”
秦业诚瞪着她:“你再说一遍?”
沈书语烦了,攥紧粉拳搁在裙边一侧:“我不想干了。”
秦业诚同她一样攥紧拳头,不同的是他是为了忍痛。
这女人咬他下了狠嘴,再大的痛他不是没受过,可那处就像是通了电一般,像是被人用指甲掐住一丁点儿皮肉的疼。
“你做什么梦?”
沈书语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不想干了,我会和我爸说清楚的。”
她转身继续向包厢方向走去,猝不及防被人拽住胳膊:“才干了多久就说不干,你就这点儿耐性。”
“你放开我。”
秦业诚拽着她向酒吧外走,原本有些微熏的酒意顿时涌上心头,她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任由人拉扯。
沈书语眼前天旋地转,一声也没能发出。甚至都不用她自己出力,便轻轻巧巧地出来酒吧大门,塞进汽车后座。
秦业诚利落关门,从另一边上了车,命司机开车,错过高峰期,车子越开越顺畅,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那家酒店。
沈书语被人带进房里,从车门到房门根本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她在车里睡了一觉,嘴里咕哝着要他带她回家,好话赖话都说了,再让她复述一遍她完全不记得。
人还迷糊着,冷水铺天盖地的从头顶浇下来,沈书语伸手捂住脸,顿时哇哇乱叫,醉意睡意顷刻间全无。
她豁然起身,秦业诚正脸色阴沉地拿着莲蓬头对准自己。
沈书语下意识里就要去抢夺他手里的东西,秦业诚寸步不让,瞧着她浑身湿透,裙子紧贴于身。莹白的肌肤挂满水痕,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一双眼睛惶恐又愤怒地望着他,可气又可怜。
“你犯得什么病?”
沈书语一手挡着脸,一手摸索着去堵住水,声色发颤:“我没有,我就是不想干了。”
秦业诚逮住她腕子。
“你想干什么?”
手腕被扯住的瞬间,沈书语重心不稳扑进他怀里,饶是如此,秦业诚手中的莲蓬头也没扔掉,只是不再对准她的方向。
沈书语瑟缩着肩膀,扶着他找准平衡,抬起小脸看他,表情倔强又委屈:“我就是不想做这份工作了。”
秦业诚低头看着她:“你能做好什么?吃喝玩乐就行?一工作就受不了?”
沈书语紧抿着唇。
“我现在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在众诚被人排挤,还搞砸我合作,现在不想做了,你觉得你爸怎么想?”
“我什么时候搞砸你合作了?”沈书语说,“我没觉得同事排挤我,更没搞砸你合作,我虽然没有那么优秀,但我工作态度一直是好的。”
“你工作态度好,但是你笨。”秦业诚反问,“你爸把你送到我这里,除了让你跟我学,别说你不懂什么意思?”
这话出口,比沈书语叫水淋透还觉得难堪。她昂着头看他,身子骨似是被扒皮抽筋般柔弱,眼神却倔强:“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秦业诚冷笑:“你们沈氏的事儿,轮得着我一个外姓过问?”
他扔掉手里莲蓬头,砸到地面发出“砰”得一声响,沈书语吓了一跳,她有点儿后悔惹怒秦业诚,但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来不及了。
水流淅淅沥沥渐在地板上,她眸光闪闪地看着他,唇瓣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眼角的妆容微微晕开,狼狈又落魄的模样。
秦业诚掐她腰的手加了点儿力道,不过那力道远不如她下口咬他时那般。
他只要想到她今晚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从前的避之不及。即便对上她的眼睛,秦业诚心里油然而生的那点儿同情也会很快幻灭,他将人放开,走出门外。
沈书语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想来竟有些后怕。酒意渐渐苏醒,她想起初次见面时他对下属的狠戾,又想到今晚她不明所以的所做作为,简直懊恼不已。
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就连头发都被浸湿紧贴于脸颊,她关上门将外衣物褪下,扯了件浴巾披在身上。
等到她出来时,空调温度已经打得很高了。
秦业诚和她一样,褪掉了外衣,肩膀处一片红肿,带有血痂。
她略微眯着眼睛,秦业诚瞪她一眼,拿起酒店专用电话,要前台工作人员送药来。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秦业诚说:“开门。”
“不行。”她也没穿衣服。
秦业诚蹙着眉头看她,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声。
这一笑让沈书语顿时脸红心跳,心思不知跑到哪里去。
秦业诚光着膀子经过她面前时,她忙不迭转过脸去,等到门开后,外头的男性工作人员说完用药需求才又转过脸。
秦业诚问她:“酒醒了没?”
沈书语说:“好些了。”
“来给我上药。”
沈书语登时捏紧浴巾:“我不会。”
秦业诚哪里肯放过她,扭着头看她:“不会也得上。”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只是皱着眉头的样子十分骇人。
沈书语不敢再多说,视线扫过他充满力量感的后背,而后落在他脸上一秒钟:“不行……”
秦业诚赫然起身。
沈书语小声:“行,你先坐下。”她看着他,“我给你上。”
她从桌子上拿起那药,拆开包装,动作又轻又柔。
秦业诚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瞧她,破天荒地没有催促。他一早便发现,沈书语做事情很慢,有点儿细心过了头。这和他行事风格大不相同,但他也从没以平常下属的方式对待她,这点儿她应该知道。
沈书语拿着那药膏,反复观看。
直到听到那一声哂笑——
“你把头伸进去得了。”
“我得好好看看。”沈书语裹紧了浴巾,小臂用力夹住,手指间夹着用药说明,表情十分认真道,“我真的不会用,况且是用在身上的,不能太大意吧,万一用的少了没用处,用多了伤口化脓怎么办?”
秦业诚面色逐渐凝重:“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沈书语没说话,心里却回他:本来就是。
又过了几分钟,她决定开始动手,拆开棉棒从里面拿出一根,刚走近男人身边,便被他一把从手里夺过那药。三下五除二地涂在伤口上,再面无表情地扔到床头柜上。
他直立起身,灯光投落的影子将沈书语包裹得严实。没过一会儿,他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白t套在身上,肌肉轮廓随着动作被不料掩盖,若隐若隐。
沈书语身上骤凉,问他:“能不能给我拿一件衣服,我身上也湿透了。”
秦业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后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白色衣服扔给她。
沈书语扯起肩膀将衣服拉平,是一件衬衣,宽度足够塞下两个她,长度也能掩盖住大腿。
她将衣服拿进洗手间,战战兢兢地走进里面,脚底一片湿润。她将所有衣物褪去,只剩内衣。又把白色衬衣上的纽扣一个一个解开,穿到身上。
沈书语专心于做自己的事情,等所有事情都做完,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
面前一片透明玻璃,百叶窗里透着光,秦业诚正姿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
沈书语的脑袋“轰隆”一声,炸了。她扯着换下的浴巾冲出洗手间,光脚跑到人面前,两条白腿细长笔直,灯光下晃。
“你看了多久?”她瞪大眼睛,“你都看到了吗?”
“嗯。”秦业诚低声道,“都看到了。”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沈书语难以置信道,“你是流/氓吗?一定要占我便宜??!”
“谁占谁便宜?”秦业诚不讲理道,“你刚不也看我了?”
沈书语气得口齿不清,一时又要上头,加之近日来与这人相处委实憋闷,今日发生这么多事原以为要结束,临了又来这一出。
她扑过去又掐又打,嘴里满是呜咽:“你为什么不说?”
刚涂好的肩膀有被重力撞击,秦业诚吃痛,伸手攥住她腕子:“说不过就打?你就这点本事!”
沈书语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没料到这力量越收越紧。连带着重心不稳,人向身后倒。秦业诚瞥了一眼身后的床,顺势倒下,将人一把压在身.下。
他用小臂撑起一片儿小小空间,任由沈书语在里挣扎。他人高马大,按兵不动,甚至只用了两根手指就将人彻底禁锢。
气息拂面,沈书语只觉得那张脸近到几乎要贴过来。
秦业诚看见她双眸微红,委屈难忍的模样,那股压制下去的同情之意又奔腾而来。
“你别着急辞职。”他沉声道,“有什么问题你和陈助理沟通,我给你再放几天假,你好好考虑。”
沈书语抿唇不言,但也确实不再反抗。
秦业诚松开她手腕,替她拢了拢衬衣,偏过视线,又道:“这事儿就算翻篇。”
作者有话要说:秦狗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书语咬他他恨不得咬回来,不过还是忍了
再重申一遍哦,男女主并非完美人设,后面也会经常吵架^_^
发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