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魏尔敏没再和校电视台的人一起,她揣着兜里的七八十颗子弹壳,和刘岩一起坐上了金融系的大巴。
虽然都是一个宿舍的,但军训期间魏尔敏的踪迹总是飘忽不定,向胜男又性格冷淡,所以同个宿舍里,无形中也是分了些亲疏远近的。
至少在苏玉航心里,她与刘岩才是最亲近的关系。
因此,当魏尔敏和刘岩挽着手坐在了一块,又在前排露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后,苏玉航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探出头抻长了脖子往前看——
其实也没什么,魏尔敏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弹壳放在刘岩手心,然后又几颗,又几颗……
教官分明说过不允许私自捡拾弹壳,苏玉航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惊呼:“魏尔敏你这是要造反啊。”
“嘘。”魏尔敏示意她小声点,又问,“你要不要?”
苏玉航点点头,伸手拿了几个,又问向胜男要不要弹壳。
结果这一问,向胜男没听明白,后面的男生倒是听个清清楚楚,一声“哪有弹壳,我也要”响彻整个车厢。
教官闻声而来,看见魏尔敏手中来不及藏起来的弹壳,低笑道:“你这不仅胆子够大,人缘也够好啊。”
毕竟,这么多的弹壳,如果不是哪个做安全员的教官帮忙,很难找到的。
射击结束后,为了满足新生们的愿望,他也去捡弹壳了,地面上所剩无几,最后还是他找了个做射击点安全员的熟人,才凑够了数。
魏尔敏也笑,一点没有不遵守纪律被抓到的自觉,语气反而皮的很:“是啊,你以后在队里犯错了,报我名字说不定还能少被批评呢。”
“切。”教官撇嘴,摸摸自己的口袋,又说,“等会我分弹壳时,要是有人没分到,把你的贡献出来点。”
魏尔敏看向旁边的人,刘岩没意见。
于是她点点头,回答教官:“可以啊,但是这个弹壳除了好好保存着,还能干嘛呢?”
教官思考几秒:“一般都是保持原样,留个纪念,如果特别喜欢,也可以做成项链、戒指、手链什么的。”
“行吧。”她没了兴趣,但想到姚川北和徐原洲可能会喜欢这些东西,还是多留了一些,然后才把剩下的都掏给刘岩和教官。
后来那一路,满车的人都睡得昏昏沉沉。
快到学校时,徐原洲打来电话问下午什么时候见面。
魏尔敏看了眼身旁睡得正香的人,犹豫下说,两点女生宿舍门口见。
这样决定主要是考虑到,她们吃完中饭回去,洗漱完还可以再休息一会。
徐原洲说“好”,他没什么意见,把时间向宿舍的其他人转达了一下。
姚川北闻言,轻轻点点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郝友谦,一张大嘴巴马上叭叭起来,恨不得让整辆车都知道,他们宿舍要和女生宿舍去唱歌。
徐原洲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郝友谦变得更加得瑟起来。
不知怎么地,后来郝友谦不说了,后面的一群男生反而讨论起魏尔敏的长相。
起初只说她长的漂亮、皮肤白之类的话,徐原洲和姚川北坐在一边静静听着,便也没说什么。
后来不知道谁起头,说了句太瘦了会不会咯人,讨论的重点突然就歪了。
虽然男生们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断断续续的“胸”、“腰”的字眼传来,不用细想都知道说的是些什么荤话。
徐原洲不快地向后看了两眼,几个男生低着头没注意到他,依旧没有停止。
“操。”他低骂了声,握着拳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姚川北和徐原洲坐的位置只隔了一个过道,他看了眼坐在车前排的教官和辅导员,拦住气势汹汹的徐原洲,悄悄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道:“等下车。”
然后轻咳一声,待后面的男生抬起头来,狠狠一个眼神剜过去。
约莫十分钟后,载着交院学生的大巴车停在了体育馆门口。
确认教官和辅导员已经走远后,徐原洲叫住了那几个男生,问起是哪个说的污言秽语。几个男生互相看看,目光最后落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话不多说,徐原洲一拳头上去,两人扭打起来,姚川北见状,死死环住试图还手的男生。
起初,大家都以为姚川北是去拉架的,直到男生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头,围观的人这反应过来,他根本不是去拉架,而是帮偏忙的,这才纷纷冲上去拉开双方。
不过,徐原洲这拳头打的也刁钻,除了第一下是挥在脸上的,能明显看出来一些红肿外,剩下的每一拳都落在了男生身上,正常看过去,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被揍的男生站在原地越想越郁闷,他虽自知这顿打挨的不屈,但是白白被打一顿,心底还是不服气,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向辅导员告状。
徐原洲无所谓,催促着他快打快打。
姚川北冷着脸,满眼嫌恶地看着他。
见两个人一点不着急,郝友谦赶紧站出来帮忙收拾局面:“你背后议论女生在先,他们不痛不痒地打你一拳,并且你也还手了,真闹到院里,最后指不定谁更不占理呢。”
“一拳?”男生摸摸脸,又摸摸肚子,生生被气笑了。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同行的人脸上也挂不住,赶忙当起和事佬:“算了,算了。”
男生被推搡着走远了,心里气不过,放下狠话:“你等着。”
徐原洲根本不在意这些,扬眉挑衅。
他甚至恶趣味的想着,最好这狗东西不是为了充面子才说的空话,自己巴不得他真的来找茬呢,那样多好玩。
转身正好看见姚川北,想起他拉偏架的行为,徐原洲搭上他的肩,轻笑,“谢了。”
隔了片刻,脑袋里冒出个想法,他歪着头看眼前的男生,抿抿嘴巴,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魏尔敏?”
空气蓦地安静。
姚川北一怔,他没想到徐原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徐原洲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变得警惕,瞬间恢复到原来那副礼貌疏离的样子。
片刻后,才冷淡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徐原洲拿开自己的手,扬扬眉毛,眉眼间染上几分坚定,“我喜欢魏尔敏这件事,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姚川北眯着眼睛,话哽在喉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真的很羡慕徐原洲的性格,永远不看眼色,永远想说就说。
这一切他都做不到,做不到随意挥拳头,也做不到轻易谈论起内心。
他总是羞于表达,然后面对喜欢的人,躁动内心、哑口无言。
对于姚川北的沉默,徐原洲并不感到意外,他仍是笑,“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感情面前人人平等,在她喜欢上你我中的一个人之前,我们还是能好好的当室友的。”
听了这句话,姚川北心里突然舒坦了些,他隐隐觉得,自己与徐原洲,应该是可以变成好朋友的。
本来,他并不觉得魏尔敏会喜欢自己,也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徐原洲把两个人平等地放在一台天平上,生生把他从一场本该不见天日的幻梦中,拽进了有血有肉、有魏尔敏的人生。
唱歌的地点就在学校东门外的商业街,一群人在宿舍门口集合后,慢悠悠地步行走过去。
聊天间,魏尔敏看出徐原洲脸上的变化,很是奇怪:“你脸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
“和一个嘴臭的煞笔的打了一架。”徐原洲轻描淡写地说道,抹去了和她相关的部分。
魏尔敏斜了剩下几个人一眼:“你们怎么不拦着他些。”
郝友谦看看魏尔敏,又看看徐原洲和姚川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那个人该打,我们在旁边加油来着。”
魏尔敏“嚯”了声,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姚川北:“你也就只在旁边看热闹来着啊?”
姚川北摸摸眉心,垂眸不语。
徐原洲笑了声:“他没看热闹,他帮我抱住对方,让我方便出拳来着。”
魏尔敏“哈哈”一声,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后来那一路,她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姚川北这么鲁莽的加入徐原洲的打人局,万一对方不依不挠,最后背了个处分,那可太过得不偿失了。
进包厢前,她拉住姚川北:“你别像徐原洲一样鲁莽,你们不一样。”
姚川北低头轻笑着,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哪儿不一样?”
字字清晰,字字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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