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以后会死,但是现在没事,是不是?”安娜问道,抬起头,看着露丝,棕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关切。
“我觉得你把它救了。”露丝用胳膊揽住她,答道。现在是傍晚,露丝刚刚把安娜和两个男孩从学校里接回来。
“它在后面的草地上,像这个样子。”安娜眯起眼睛,伸出舌头。
“它一定是从自己的巢里掉了下来。”
“也许是被一个坏鸟推下来的。”安娜补充道,“管它呢,反正我把它捡起来了——我注意别粘上我的气味——我看见它还活着,就把它带回来了,然后放在这个盒子里。我把蚯蚓切成小段,每天给它喂五次。”
“是砍吧。”
“是我自己砍的。管它呢。它的名字叫杰森。”
安娜把装有棉絮的盒子放在碗柜里通风的地方。露丝看着盒子里的雏鸟,对它活下来没有抱多大希望,但她喜欢安娜的乐观精神。
“如果杰森康复了,”她说,“它会认为你是个英雄的,安娜。”
“噢,它会的。”安娜答道。
“我走之前,你想不想到河边走走?”露丝问道。
现在将近4点,她得回医院了。波莉回到副楼后,露丝在厨房待了一下午,元气有所恢复。现在,阿加炉上有焖肉,冰箱里有馅饼,内心也稍稍平静。如果她不尽快去的话,加雷斯会猜想她在哪里的。
“那走吧!”安娜说着,跳起来,拉起露丝的手。
她们慢悠悠地穿过田野,朝加雷斯的那棵柳树走去。又来到了野外,她感觉很好。
“进来吧。”露丝说着,把柳树枝扒到一侧。安娜跟在她后面,她们在那块光滑的石头上坐下来。
“你觉得弗洛西这事会怎么样?”露丝问。
“她会很快好起来的,我们都会恢复正常,不是吗?”安娜说道,捧起一抔泥土,又让泥土从指尖滑落,“不过,我很想你,也想弗洛西。”
“我也想你。”露丝说,亲了亲她,“你说得对,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啊。”安娜攥着拳头,答道。
“怎么啦?”露丝问道。
“没什么。”
“有,你有事。告诉我吧。”她问。
“呃…”
“说吧。”
“呃,是那些男孩。他们很好。”安娜说,“我们玩得很愉快。我很喜欢亚尼斯。”
“尼科呢?”
“他还行。”
“还行?”
安娜不做声了,视线落在呈漩涡状流经柳树的河水上。在她眼里,这条河一定很大,露丝心想。足以将她卷走。
“只是他越来越急躁,妈妈。不仅对亚尼斯急躁,有时候对我也急躁,即使我没做什么事,没说什么话。他身体里好像有条发怒的狗似的,一心想要出来。”
“他把你弄伤过吗,安娜?”
“没有,没有。只是很吓人。有时候我觉得他如果再急躁一点的话就会弄伤我。而且…”安娜的声音渐渐消失了,露丝把一根头发从安娜嘴里扯出来。
“什么,宝贝?”
“而且我想让你回来。我不要波莉。”
露丝感觉脸上像针刺似的。
“我会尽快回来的,安娜。我保证。”
她们肩并肩地走回家。露丝把安娜捎到巴斯。她们到达医院时,加雷斯睡着了,弗洛西依偎在他胸脯上。
安娜和露丝相视一笑。那个姿势让人感觉加雷斯是在喂奶时睡着的。它是这样一幅景象:宝宝躺在这位壮汉的怀里,小拳头里握着他粗大的手指。
她们走近时,他醒了,把头抬起来。“她很好,露丝。很好。”他说。
露丝打发安娜从病房外面志愿人员的货摊上拿来几颗巧克力,然后快速转向加雷斯。
“尼科把安娜吓得要死。”她说,“她说他总是生气,她很害怕。”
“过去一两天他肯定不舒服。”加雷斯说,“但我没看出来。”
“她是这样说的,加雷斯。”
“当然,她是不会撒谎的。”
“不会。”
“嗯——我会留意的。我不会让他再吓她了。绝对不会。”
“可他已经吓到她了。”露丝说。
“如果她那么害怕的话,她是会来找我的。”他说。
“或许她觉得不能,”露丝说,“或许…”她不得不打住了,因为安娜拿着五根“银河”巧克力,一蹦一跳地进了病房。
“我没给波莉拿,她从来不碰巧克力。”安娜说,“但我给你,给你,给我,给亚尼斯和尼科都拿了一根。”
“我觉得我们不用太担心我们的安娜。”加雷斯低声对露丝说。
难道你不觉得她有多勇敢吗?露丝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