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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

来自数百米外的狙击子弹呼啸而至,穿过了她的头颅!

简动作定住,两侧太阳穴各出现了一个汩汩冒血的弹孔,紧接着颓然倒地。

春草:“颜豪你总算在把子弹打完前搞定了一个!”

周戎:“闺女小心!闪开!”

春草向侧面疾扑,说时迟那时快,越野车挨着她唰然擦了过去。

周戎知道罗缪尔的目标是什么,从山岩后冲出来去救司南,但只见司南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边呛着血,一边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司小……”周戎突然隐约瞥见什么,声音霎时顿住。

远处与山坡相对的丛林里,影影绰绰冒出许多人影,正摇晃着攀越树丛,向空地聚拢过来。

——激战动静太大,把峡谷里的丧尸群吸引过来了!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南面百米内丧尸群正在聚集,准备火力突围!”周戎一边向司南跑去一边调整频道,同时把冲锋|枪打成了连发模式:“呼叫接应小组!已初步完成任务,速度前来接应!速度!!”

耳麦内响起信号滋啦声:“接应机组收到讯号,将派出直升机,预计……”

“——司南!”周戎猝然吼道:“别!让他走!”

只见司南似乎在短暂的喘息中恢复了微许状态,在越野车风驰电掣而来的瞬间,纵身抓住了车门把手,整个人被带得飞起,然后三下五除二攀上了车顶。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这样,春草和丁实都一愣,远处瞄准镜后的颜豪也愣了。

周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千分之一秒内拔腿就尾随越野车而去,春草一看车头方向正对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整个脑袋嗡地就大了:“戎哥!回来!!!”

“各单位!”汤皓拖着血流不止的腿,匍匐捡起□□,声嘶力竭吼道:“集中火力!掩护周队!快!”

·

越野车剧颠碾过山路,司南咬牙死死抓住了车顶。车厢内,罗缪尔一瞥后视镜里周戎的身影,眼底掠过狠意,猛然脚踩油门到底,将前方成群结队的丧尸纷纷撞飞!

活死人断手断脚,腐血漫天,然而更多丧尸趔趄着爬起来,向车后毫无遮挡的周戎涌了过去。

“……”司南在风中无声地喃喃了一句,看口型应该是在“艹你妈”和“艹你祖宗”之间。随即他在颠簸中艰难地调整重心,仅用一只手扳在车顶盖和前窗相接处,与车辆飞速行驶带来的巨大惯性抗衡,尖锐的前窗破裂边缘立刻深深嵌进了他四指内侧的血肉里。

罗缪尔抬眼一看,猛打方向盘,离心力差点把司南掀飞。

咣当撞击重响,司南空出的另一手抓住了车顶角!

罗缪尔再做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司南大半身体从侧面荡出车外,半空屈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窗中钻进了车厢!

轰隆几声车头剧歪,罗缪尔被他侧面狠踹,方向盘顿时失手!

越野车在崎岖的沟壑中穿行,不断碾压树丛岩石,侧视镜相继被树木和丧尸撞掉,远远飞落了出去。驾驶室内,罗缪尔拔出□□,子弹刚上膛就被司南抓住手强行抬起,挣扎中□□走火,砰砰砰全打在了车顶上!

弹壳在狭小空间里横飞,所有子弹顷刻打完。罗缪尔扔了枪去抢方向盘,但司南不要命地阻挡他,车头向前方的宽阔树沟飞驰而去!

罗缪尔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司南微微一笑,嘴角不断涌出血:“我说过今天要把你的命留在这儿。”

那话里的冷酷和决绝让罗缪尔心中一愕,发狠去踩刹车却已经迟了。车头冲出树沟边缘,车胎悬空疯狂转动,紧接着沉重的车身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深沟里!

轰——隆——

泥土石块纷纷坠落,越野车像个沉重的保龄球,撞上岩石又弹跳起来,翻滚无数圈后迎头重重撞上大树,钢铁车身瞬间将树干包圆,终于不动了。

整辆车扭曲成了麻状的废铁,只能勉强辨认出形状。不知过了多久,早已变形的后车门打开,司南满头满脸是血,艰难地一点点爬了出来。

铿!

司南喘息着回过头,只见满是鲜血的手从侧窗中伸出,抓住半垮的车门狠狠扳开,紧接着罗缪尔从缝隙中挤出了地面。

“noah,”他扶着树干起身,尽管全身浴血且狼狈不堪,但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笑着的:“你想杀我?”

司南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剧痛和眩晕让他连睁眼都很勉强,只要呼吸就有腥甜的热流往喉咙里冒,仿佛内脏都被绞成了肉碎。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某种无形的意念化作力量,把他的脊椎死死地撑住了。

“你必须死……”他粗喘道,开口时鲜血浸透了牙缝。

“你的野心,你的妄想,和白鹰基地的末世蓝图……”

司南踩着荒草踉跄前行,一拳挥向罗缪尔,被后者抓住了。随即两人扭打在一起,唰然压塌树丛,尖锐的枯枝断木刮刺全身伤口,两人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枯草,但生死搏斗中丝毫感觉不到痛。

“……都必须被埋葬在这里,跟潘多拉病毒一起,跟这场杀死几十亿人的灾难一起……”

司南双眼发红犹如困兽,将罗缪尔掀翻,跨坐在他身上,用全身力气掐他咽喉,每说一个字都有汩汩血流从鼻腔和嘴角中冒出来:

“永远消失在……这地球上……”

噗呲一声利器入腹的轻响,司南瞳孔缩紧,又骤然放大。

他的手一点点松劲,只见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小刀,被血染红的刀柄握在罗缪尔手里。

“好啊,”罗缪尔剧烈呛咳着说,先前翻车的内脏撞伤其实很严重,猛一用力才把司南掀翻压倒,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苍白濒死的脸,笑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司南发不出声来,颤抖着手去拔那把刀,被罗缪尔握住了手。

“我爱过你,noah……我爱过你。虽然我实现不了我的理想,但我起码能带走你。”

他拉起司南的手,举到满是血迹的嘴边亲吻,眼底闪烁着某种不再掩饰的、瘆人的光——那是疯狂又扭曲的迷恋:

“让我们一起被埋葬在这里吧。”

周戎一字一顿道:“做梦。”

罗缪尔还没回头,就被重若千钧的铁拳狠狠打翻!

罗缪尔扑倒在灌木丛里,被周戎拎着脖子拽起来,二话不说就劈头盖脸往死里打。那已经不是泄恨而是在shā • rén了,每一拳每一脚都落在眼眶、太阳穴、腹部等致命的部位,最后当胸一脚重踢,罗缪尔喷着血向后飞出,撞到树干滑下地面,只见胸腔竟活生生塌陷了下去!

罗缪尔发不出声来,鲜血纵横盖住全脸,简直触目惊心。

周戎提起冲锋|枪,上前用枪口顶住了他的头。

“你以为你能带走noah?不,取代他的是司南,埋葬他的是他自己。你那病态自私的爱只会把人拖进地狱,而司南值得更好的,从十一年前开始,他就注定会得到更好的。”

“……”罗缪尔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下巴,却没去看周戎,被血蒙住的视线直接越过了他,投向远处倒在树下的司南。

半晌他嘴角弯起来,那竟然是个森寒的笑容,缓慢而沙哑地道:

“我在地狱里等你……”

周戎冷冷道:“自己下地狱去吧。”

峡谷上空响起呯的一声。

罗缪尔重重倒在了树丛中。

周戎扔了枪,摇摇晃晃走上前,打横把司南抱在自己怀里,用手去堵腹部插着刀的出血口。

“……别……别拔……”恍惚中司南小声道:“一拔就死……”

周戎靠树坐下,不住摩挲他冰凉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炙热的吻。

“周戎……”

“嘘,别说话。”

“我要死了……”

“不会,你怎么会死?只要戎哥在你就永远也不会死。”周戎顿了顿,低声道:“你到哪戎哥就跟到哪,咱俩永远在一块,永远也不分开。”

司南看着他,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听我说,司南。”周戎贴着他的嘴唇小小声地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只是在做梦而已。十一年前当戎哥在病房外看到坏人咬你的时候,就进去把你给抢出来了,然后把你揣在口袋里带回了国。咱俩一块进军校,一块毕业,一块儿通过考核进118,认识了颜豪、春草、祥子、大丁、英杰……后来戎哥买鸽子蛋向你求婚,你答应了,咱们在海边举行了一场圆满的婚礼。”

“没有电击,没有丧尸,也没有全球灾难和人类浩劫,你只是做了个漫长的梦,现在梦要醒了。戎哥守在枕边等你醒来,千万别再睡过去好吗?你看看我,司小南,你努力睁眼看看我,别睡过去好吗?”

每个字句都仿佛投入灵魂的小石子,在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让意识无法彻底坠入黑暗。

司南的瞳孔扩散,眼皮一阵阵发沉。他缓缓抬起手,在半空中发着抖,随即指尖从周戎潮湿的脸颊一滑而过:

“我……”

“我爱你……”

周戎把他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脸上,热泪滚滚而下:“我知道,司小南。”

“戎哥也……也只有你。”

螺旋桨掀起的飓风由远而近,树丛不断摇晃,落叶树枝暴雨般坠落。周戎紧抱着司南抬起头,眼底映出了高空中直升机的巨大倒影。

南海总部武直z-19。

强光闪烁,人声沸腾,救援部队到了。

一周后,南海军方总医院。

司南睫毛颤动,继而迷迷糊糊睁开眼皮,首先跃入视线的就是周戎。

周戎用手臂枕着脸,俯在病床边睡得正香,乌黑笔直的眉毛微微锁起,刚毅的嘴角抿着,短发竖起一种性感的凌乱,侧脸有着鲜明俊美的轮廓。

司南心中浮现出一丝温暖,费力地动手扯下氧气罩,沙哑道:“周戎……”

没反应。

“周戎……”

没反应。

司南虚弱地上手搡了几下,周戎睡梦中终于有动静了——他转了个脸,把黑乎乎的后脑对着司南,紧接着传出了惬意的鼾声。

司南:“……”

司小南暴怒,攒足力气抬腿一脚,周戎稀里哗啦从椅子里摔下地面,终于醒了。

“啊!司南!”周戎感动不已,扑上前一把将他呼噜到怀里抚摸顺毛:“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戎哥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不眠不休守了你七天七夜,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真恨不得随你一块去殉情算了……”

司南被呼噜得头毛竖起,面无表情道:“你刮胡子了。”

周戎忙不迭端水给他喝。

“还理发了。”

周戎赶紧摇铃叫医生。

“还换新衣服了!”司南骤然怒道:“你是来照顾病人还是来孔雀开屏的!”

宁瑜推门而入,只见周戎把司小南强行卷成一个球搂在怀里,不停亲嘴哈气挠耳朵捏后颈:“听话,乖宝听话,戎哥特地了俩小时梳头洗脸做造型,他们说结了婚的男人要时刻保持魅力才能讨得老婆的欢心……”

周戎把本应悲喜交集的劫后余生弄得十分反套路,以至于他对着电视剧抄来的台词都没达成煽情效果,只得悻悻去医院食堂打了份甜汤圆,回来哄司小南高兴。

罗缪尔那一刀扎得非常深,饶是总部紧急出动战斗机接应,司南被送进手术室时,还是因为脾脏破裂导致大出血,抢救了三个小时才保下命来。

然而他快速愈合的能力帮了很大的忙,七天后在加护病房里苏醒,检查结果已经初步无碍了。

颜豪、春草和郭伟祥轮番拎着水果甜食来病房嘘寒问暖,甚至连汤皓都摇着轮椅出现了一趟。

汤皓就住在隔壁病房。他小腿上的穿透性枪伤比较麻烦,但医生说伤愈后不会影响走路,只是如果要恢复到原来的格斗水准,则需要相当程度的复健。

他对司南惊人的恢复速度表示羡慕嫉妒恨,周戎却说以他的脸黑程度,被子弹打中而不留下任何后遗症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决战前周戎让他沾了欧气,这条腿指不定还得留在峡谷里呢。

“别听姓周的胡说八道。”汤皓嗤之以鼻,说:“我问过了,都是司南幸运值高,才把咱们这组给带旺了。下次出任务我还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