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一定帮118恢复编制,你看怎么样?”
片刻静默后,周戎低声道:“可以,我要亲自带队搜救。”
郑中将想也不想:“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参部不允许!你上前线了,那个抗体携带者怎么办?!”
周戎吼道:“我自己去!生死算我一个人的!还有,他有名有姓叫司南,不姓抗体名携带者!”
周戎失控的咆哮传出门,清晰地回荡在走廊上。
司南手臂上挂着周戎尚带余温的军服,另一手插在裤兜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晚了,周上校。”郑中将怒意勃发,但表现出了惊人的克制,注视着周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生死在标记抗体携带者的那时起就不属于你一个人了。你考虑过吗,万一你战死后他殉情怎么办?或者更简单的,他要是跟我说,只要你们把周戎派出去我就不配合实验,那又怎么办?”
周戎不耐烦道:“司南他不会……”
“那要是他会呢?”郑中将立刻反问:“你觉得在他心里,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那四个战友的命重要?”
周戎猝然开口,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隔着薄薄的门板,司南安静伫立了许久,周戎难以压抑的、痛苦的喘息终于传出了门缝:
“……我知道他们都活着,他们在等我……然而我偏偏就不能去救他们……”
司南垂下目光,倒退了一步,转过身。
就在这时郑中将再次开了口,声音有些冷酷的意味:“你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周上校。你是个军人,还是个经常执行高危任务要写遗书的军人,标记o,却还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终于忍不住喝道:“停下!可以了!”
司南置若罔闻。
“你到底想干什么?停下!”
宁瑜箭步上前,不顾司南的躲闪,按住他一把拔下针头,带起了细细的血线。这时血袋已超过500,司南面容比纸还苍白,俯在躺椅上微微地喘息着,被宁瑜劈头盖脸拍了一掌。
“喂,后勤处?”宁瑜拎起内线电话吩咐:“给我送杯高蛋白补充剂来,加糖。”
司南微微睁开眼睛,嘲道:“你还是那个一次性抽我800血的黑心科学家么?”
宁瑜挂了电话,反唇相讥:“你还是那个为了把周戎弄上直升机,恨不得把我一脚踹下去的司南吗?”
司南沉思片刻:“还真是。”
宁瑜立刻往后退了三米远。
片刻后助手捧着蛋白补充剂送来了,宁瑜亲自撕开糖包,足足往里搅了三袋糖,才让司南趁热喝了睡一觉。
司南仰躺在宽大的皮椅上,还盖着周戎的军服外套。他把军服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的鼻尖,深深呼吸一口,鼻腔中充满了周戎熟悉的强横、霸道又温暖的alpha信息素气息。
正午静悄悄的,实验室空旷阴凉,远处只有宁瑜穿着软底鞋走来走去,以及玻璃器皿碰撞发出的轻微动静。
司南闭上眼睛,半晌突然在外套中闷闷道:“宁博士?”
宁瑜远远地:“嗯哼?”
“你在幸存者基地做实验时,是什么感觉?”
宁瑜的动作慢慢停下了,站在分离机和培养箱夹角的阴影里,半晌反问:“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
“就想知道人在做明知有罪又必须去做的事情前,心理会有什么征兆。”
宁瑜把一支试管放进培养箱里,良久后淡淡道:“忘了,谁记得那么多。”
司南无声地点点头,合上了眼皮。
·
司南在实验室睡到傍晚,醒来的时候宁瑜不在,只剩助理诚惶诚恐守在边上,说宁博士往所里拿资料去了。司南拒绝了助理开车送他的提议,自己一个人花半小时漫步回到宿舍区,天已经渐渐黑了,宿舍大楼前一排路灯亮起,映出树丛间不断缭绕的飞蛾。
19:30p。
司南推开宿舍门,周戎正坐在台灯下擦枪。
“回来了?”
“嗯。”
“上哪去了?”
司南走到离书桌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片刻后回答:“研究所。”
周戎眼眶通红,沉默地一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司南问。
“郑中将让我回来休息下。”周戎翻来覆去看手中那把已经被擦得乌黑铮亮的微冲,说:“睡不着。”
食堂吃晚饭的士兵回来了,模糊不清的人声从走廊上穿过,继而远去,渐渐消失。
寝室只能听见两人静默的呼吸,和台灯泡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司南走上前,抽出周戎的枪放在桌上,动作轻而不容拒绝。然后他挤在书桌和座椅之间,抬腿跨坐在周戎大腿上,两人的距离一下变得非常近,呼吸交错心跳相贴,甚至连彼此眼底的每一丝情绪都无所遁形。
司南居高临下端详着,周戎的眉毛相当浓密,斜着上扬,眼窝较深,鼻高而唇薄。这种面相让他不笑的时候有种充满戾气的桀骜,似乎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又有种冷酷寡情的、令人心折的魅力。
司南低下头蹭蹭周戎的鼻尖,继而亲吻他紧抿的嘴唇。
司南的吻没什么技巧,只是用舌尖温热又亲密地描绘周戎嘴唇的形状,继而探进牙关,舔舐每颗牙齿序列。因为略高的角度这个吻得以不断深入,周戎猝然抬手抓住了司南的手臂,紧攥的力道非常大,连手背都凸起了青筋。
“……司南,”终于在唇舌稍微分离的间隙,周戎喘息着别过头:“等等,现在不……”
司南挣脱右手,一颗颗解开周戎的军装衬衣纽扣,继而探进他赤|裸强壮的胸膛,向后滑到脊背,顺着纹理分明的背肌一路往下,顺着裤腰滑到前方腹肌末端,随即用力解开了皮带。他细长的手指尖端有枪茧,指腹上有经年累月难以消去的疤痕,那是无数次电击和残酷战斗为他留下的痕迹;当那只手伸进军裤内时,周戎神经末端突然被电打了似的,骤然窜起一股战栗的触感。
周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司南,我真的不……”
台灯下他眉头紧锁,犹如困兽烦躁不安,俊美的面孔上盖着大片阴影。
司南冷冷地注视他片刻,反手按住身后的桌沿一推,转椅向后滑动。随即司南滑下空隙,在周戎还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同时,
中间赠送600字
他们倒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很久后粗喘才渐渐平息,周戎大半身体压着司南,沉默地把他搂进自己怀里,亲吻他湿漉漉的额角:
“……对不起。”
司南低声沙哑道:“没关系。”
他们就这么互相依偎,大片光裸肌肤紧贴,毫无间隙的温暖让人神经放松,近四十个小时未曾入眠的周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睡吧。”
周戎闭上眼睛,又强迫自己睁开:“两小时后我要去总参部开会……”
“两小时后我叫醒你。”司南往他胸口蜷了蜷,小小声道:“等你醒来的时候,会发现所有问题都引刃而解了……请相信我。”
周戎隐约闪过一丝怀疑,但意识很快模糊了。他亲亲司南的头发,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短暂的沉睡。
床头的夜光钟在黑暗中闪烁着荧光,司南睁开眼睛,目光冷静清醒。
他在休憩中静静等待着。
22:00p血。”
郑中将:“……”
“他救过118的队员,”周戎一字一句道,“他可能想再救他们一次。”
郑中将脑子被雷劈了似的,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然后终于反应过来,几乎是推开孔营长扑过去拎起电话,匆匆打了个内线号码:
“喂?警卫处?”
“立刻搜查机场,抗体携带者可能混上了即将飞往失事峡谷的飞机,立刻把他带回来!”
·
停机坪。
“站住!喂!”
少尉快步赶上来,司南转过身,目光茫然立正。
“……”少尉停在他面前,视线略带疑惑,瞅了半天问:“你哪个班的?”
“伞兵营七连四班。”
“参军几年了?”
“半年。”
“半年,”少尉语义不明地重复,旋即破口大骂:“——半年你们班长都没教过你,没封好的子弹箱别乱动吗?!”
司南:“……”
“待会子弹少了怎么办?!是不是要再点一遍啊?!常识不知道吗?!这他妈都几点了,四班还派一帮糊涂蛋来添乱!你在这愣着干什么?!”
司南被骂得抬不起头:“对不起对不起,这就去换,这就去换。”
“还不快去!”
司南耸肩低头,一溜烟小跑去换了箱清点完毕封好的子弹,又小跑着经过少尉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摇摇晃晃登上机舱铁梯。
“新兵蛋子!”少尉无奈怒道。
少尉烦躁地清点子弹数量,确认无误后亲手把子弹箱封好,贴条,还没站起身,突然只见远处士兵顶着风狂奔而来:“排长!排长!”
“又怎么啦?”
“机场警卫处紧急来电!指名叫你速接!”
少尉一脸莫名其妙,跨过满地物资,向停机坪边的岗亭办公室走去。
·
机舱里飞行员已经就绪,几个搬运物资的士兵正从身上往下卸器材和dàn • yào。司南砰地把子弹箱和战术背包扔在地上,单膝跪地,拉开背包链。
“喂,”一个老兵经过,顺脚轻轻一踹,警告道:“别乱动。”
司南满面惶恐,唯唯诺诺地站起身。
老兵们不再管他,纷纷从舱门出去,下了铁梯奔向跑道,准备开始搬运降落伞。
司南目送他们出去,从手上这个属于不知名倒霉蛋的战术背包中摸出微型冲锋|枪,咔擦上膛,随即起身来到舱门口,俯身握住了从跑道架上舱门的那道铁梯。
22:45p
机场远处灯火闪烁,停机坪上人来人往。从高处向远眺望,这座容纳了数万军民的人造海岛地形起伏,葱葱郁郁,无数遥远的华灯与满天星子交相辉映。
而飞机前方是以空旷的跑道,和一望无际的深海。
司南深深吸了口春夜清新又微咸的海风,正要发力把铁梯从舱门口推出去,突然余光瞥见远处,眼睛微微一眯——
刚才那少尉从值班室里跑出来,大声吆喝着什么,士兵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略带疑惑地聚拢过去,继而开始在少尉的指挥下列队报数,逐一排查。
“喂!你!”少尉视力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看见舱门口站着一个人,遥遥招手示意:“——你也下来!”
司南没动。
“怎么了?”少尉眉头一皱,狐疑顿起,吼道:“下来!”
司南注视着他,一扬手。
铁梯发出骨碌碌的滚动声,向跑道外滑去。
少尉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
“——妈的就是他!”少尉拔腿就向飞机跑:“快!把他拦下来!”
司南微笑着拉起舱门,就在这时视线越过跑道,只见停机坪铁丝网外,夜幕中公路尽头骤然闪现出一星车灯,随即急速变亮。
一辆吉普风驰电掣而来,随即骤然刹在了机场入口!
左右车门被呯呯两声甩上,周戎和郑中将同时跳下地面——郑中将年纪毕竟大了,下车时气血沸腾,差点崴了脚,慌忙一把抓住周戎。
周戎想都没想,抽手就把他给甩脱了。
郑中将:“喂我说你……”紧接着只见周戎擦肩而过,连个顿都没打,直直就冲进了停机坪。
“现在的年轻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郑中将气得吹胡子瞪眼,急忙追赶上去,还没走两步就触电般一颤:“哎哟我的脚……”
·
呼喊、叫骂、脚步……士兵们从停机坪各个角落向跑道聚集,人声响彻夜空,然而司南无动于衷。他一手提着冲锋|枪,一手把着舱门,视线越过所有人,只投向那喘息着停在了远处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周戎。
周戎逆光的身影悍利修长,尽管看不清楚,但他知道周戎也正看向自己。
仿佛隔着无尽星海又近在咫尺,海面的风穿过周戎指尖,下一刻又呼啸着掠过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