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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珍惜地抽了最后一口烟屁股,突然只见司南从浴室回过头,狐疑地打量他们:“……关那个下辈子想做公鸡的什么事?”

“他爷爷是国安副部长郭柏,他自己是个正经的官三代。”颜豪解释道,“眼下时局乱,那姓冯的想抱政府大腿,暂时应该不敢给我们添麻烦。”

听见郭柏二字时司南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熟悉,但那感觉极其隐约,稍纵即逝。

他默默思忖片刻,仿佛在心里重新评估郭伟祥这个人。半晌后他终于在周戎和颜豪的注视中“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问:

“那他爷爷知道他跟公鸡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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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文泰和他手下六个保镖就此在化肥厂安顿下来,正如周戎的判断,他们并没有立刻开始作妖,相反还颇为自觉,第二天主动找到周戎,硬是上缴了口袋里所有的……钱。

周戎哭笑不得,搂着一把钞票回来:“这是怕我们冬天柴火不够烧还是怎么着,要不赶明卫生纸没了,就让大家凑合拿这个擦?”

“多好呀,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呢。”春草翘着脚坐在窗台上,顺手折了个纸飞机,欣赏道:“这帮人可真壕……你说他们逃难怎么还带着这么多钱?”

颜豪在边上坐着擦洗枪械,笑道:“因为病毒刚开始爆发的时候没人想到会持续那么久吧,都以为是限定范围内的,只要逃出这片地区就能回归正常社会。但受灾地区电子交易受限,很多人怕物价飞涨……”

他话说到一半,春草掷出钞票飞机,嗖地飞出宿舍门,正巧砸中了走廊上经过的司南。

“司小南!”春草哧溜一声滑下窗台:“来来来,咱们分钱!”

司南正跑步回来,穿一件修身黑背心和迷彩裤,脖子上挂着条被汗浸透了的毛巾,闻言脚步略停,往宿舍里看了一眼。

周戎站在床边,颜豪坐在书桌后,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他。

半秒钟后,司南对春草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向前走去。

“哎,司小南!”

春草硬生生停在半路,看着司南头也不回的背影,半晌奇道:“你们说他这人,最近怎么老这样,吃错药了还是……”

春草话音未落,周戎放下钱,转身出了宿舍门,大步流星穿过走廊,按住了司南的肩。

他的动作非常利落且不容置疑,司南回头想说话,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周戎突然把他拦腰打横一抱,轻而易举抬了起来。

“……”司南愕然道:“你干什么?”

周戎置若罔闻,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宿舍,在颜豪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把司南往床上一扔!

“你!”

司南迅速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但刚挤出一个字,只见周戎随手搂起钞票,说:“哟呵——”紧接着纷纷扬扬撒了他一身。

这举动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司南这辈子从没躺在床上被人用钞票甩过,刹那间竟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他微微张着嘴唇,似乎有些生气,瞪视着周戎。

从侧面看去,他那因撑起身而格外凸出的蝴蝶骨、半悬空的后腰,以及十分修长又略微分开的腿,形成了异常引人遐思的侧影。

——任何人只要稍微注目,便很难挪开视线。

但周戎没觉察,一下扑倒在床上,撑着床单从上而下俯视司南:“你躲什么,嗯?这几天闹啥别扭呢?”

司南:“……”

周戎刚想顺口教训几句,突然在咫尺之际闻到了什么,仿佛是从司南被汗水浸透的皮肤和发丝中传出的。

——他很难用语言来描述那味道,并不是单纯的香;硬要形容的话,仿佛是某种隔着重重迷雾、晦涩又隐秘,却让人无端开始心猿意马的气息。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司南猝然伸手把他推开,仓促间周戎踉跄退了半步,只见司南翻身下床,冷冷道:“你想打架?”

“……”周戎用力咽了口唾沫,喉结随之上下滑动,突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干啥呢司小南!”一道灵巧的人影从身后闪出来,活泼泼勾住了司南的脖子,差点没把他撞回床上去。紧接着春草抓了把钱,随手塞他怀里,无比豪爽道:“什么打不打的,喏拿着!昨儿那几个shǎ • bī死活非要给我们钱,你屋里卫生纸还剩多少?凑合着用它吧。”

司南低头看钱,嘴角微微抽搐。

春草这么一打岔,周戎终于从短暂的混乱中回过神,用拳头堵着嘴咳了一声:“行了别闹了,哥跟你开玩笑来着。”

他伸手拍拍司南的肩,就势把他肩膀向自己一勾,又冲颜豪招了招手,笑道:“过来,找你们可不是为了玩的——”

“五分钟时间回屋收拾,后院车库集合,带你们去打家劫舍。”周戎嘴角一勾,痞兮兮道:“哥几个今天注定要发财了。”

“哎哟,”春草愕然道:“肥羊啊这是。”

最后一波秋老虎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面,公路前方几只丧尸漫无目的转悠。周戎猛踩油门,砰砰几声把它们撞飞,然后停在了路边。

一辆货柜车维持着侧翻的姿势,车门大开,驾驶室溅满了黑血。

颜豪眯起眼睛:“这不是昨晚姓冯的那辆车么?”

“今儿一大早他们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借辆车,让他们发挥身为alpha的主观能动性去周边地区清扫丧尸。”周戎抄起撬棍跳下车,阳光映在他那嚣张竖起的短发和墨镜上,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我一听就知道有蹊跷,这几个shǎ • bīalpha有那么勤快?”

司南罕见主动表达了他的看法:

“嗯。”

随后下车的春草和颜豪表情齐齐扭曲了下。

“……戎哥太不要脸了,”春草小声说。

颜豪心情复杂地点头。

“冯家可是地方豪强,这冯少爷带着一帮手下和女人出来逃命,能除了现金什么都不带?”周戎把钢铁撬棍往早已扭曲变形的货柜锁上一插,双手抓住,抬脚抵住后车门,冷笑道:“想骗老子的车搬货,门儿……都……没有——”

周戎“嘿!”的一声,手臂脊背肌肉隆起,将货柜门硬生生撬开!

“说好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呢?”颜豪揶揄道。

周戎随手扔了撬棍,空手用力把集装箱门扳开,在轰然巨响中后退了两步:

“收缴非法枪械是公安部门的职责。”周戎彬彬有礼道:“我友情替b市公安厅履行职责了,不用谢。”

集装箱里密密麻麻堆着米面、饼干、罐头箱和各类物资,靠箱壁挂着几把枪,都是六|四式、五六式,三把微冲丢在地上,惊世骇俗的是居然有一挺八|九重机枪。

颜豪维持着张开嘴的姿势:“……”

“牛……牛逼啊……”春草几步跃进集装箱,望着脚下十几箱子弹,连声音都哆嗦了:“有这些还怕啥丧尸,直接开枪杀啊,昨晚那几个人跑什么?”

“因为来不及。”周戎给了她回答:“黑夜里几百个丧尸一拥而上,心理素质不好的直接就崩溃了,混乱中只知道一窝蜂向前跑,这是战斗素养的问题。”

颜豪小心翼翼观察那挺八|九式,半晌带着朝圣般的表情摸了摸枪管,喃喃道:“从选进118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它,原来下面部队还在用啊。我以为它早进历史博物馆了……”

话音未落周戎给了他一脚:“这逼装得太差,滚回去重装!”

十分钟后艳阳下,几个人来回搬运枪械子弹,挥汗如雨。

“我说,冯少爷这可以啊,该不会是打劫警察局了吧。我听他们说b市现在完全沦陷了,这伙人干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周戎打断了气喘吁吁的春草:“不,应该是私人收藏。你看这挺八|九式和微冲都明显改装过,可能是通过黑市渠道私下购买的。”

春草懵懵懂懂点头,颜豪一手提一个三十公斤的子弹箱,砰砰两声甩上装甲车,说:“子弹倒各种制式的都有,单纯收藏qiāng • zhī的人不会有那么dàn • yào量,应该是沿途从报废军车里搜刮的……话说他们不是想回来搬东西么?到时候军火没了,怎么解释?”

周戎冷冷道:“什么军火,有军火吗?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冯文泰先生的逃难车里怎么可能会有军火?”

周戎把重机枪子弹带一圈圈缠在自己身上,看上去就像个亚洲版史泰龙,再摇摇晃晃回到装甲车后,把子弹带哗啦啦倾倒在厢板上,猛地吁了口气,左右活动自己被压出了无数深深印痕的脖颈。

“这车里的米面粮食一个子儿都不能动,回头把冯文泰带来,让他们亲眼确认我们人民军队的清廉无辜。至于冯家那几个保镖我留着是有用的,过几天我们出发去b军区后……”

周戎推了推墨镜,阳光下侧脸满是汗水,显出桀骜硬朗的轮廓:

“临时避难所就交给他们了,否则三十多个beta,连一周都未必守得住。”

颜豪问:“你终于愿意带大伙一道行动了,队长?”

周戎说:“那还能怎么办,你们这么依赖我爱戴我。”

“……”颜豪沉默几秒,“化肥厂交给冯文泰不行吧,遇到事儿还不得把别人推出去殿后?”

周戎珍惜地抱起那挺八|九式重机枪,犹如怀抱着他八代单传的亲儿子,连语气都变得格外温柔:“不怕,只要他们还想抱政府大腿,在我们从军区回来前就不敢做得太过分。何况为了自身安全他们都得参与保护化肥厂,到时候我再把物资一分发……中巴钥匙交给那姓郑的医生……”

周戎突然抬起头:“怎么就我俩在干活?!”

司南和春草的咀嚼同时停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周戎三下五除二扒开箱堆,只见集装箱最里层,便宜闺女和编外战斗人员头挨头蹲着,一人手里一个罐头,吃得正香。

“……”周戎深吸一口气,突然瞥见罐头种类,登时怒了:

“你俩差不多一点!都什么时候了,吃什么鱼子酱?!”

春草哆哆嗦嗦指着司南:“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这个值钱,好吃……”

司南拿着勺子解释:“我不在体制内,不用听你指挥。”

周戎上去不由分说夺走了两人的罐头,撵小鸡一样把春草赶去搬东西,又戳着司南的眉心教训:“午餐肉罐头不炒不吃,压缩饼干没夹心不吃,一天到晚还打鸡棚的主意,改天是不是要去找头牛来专门给你挤奶喝?这娇生惯养的毛病谁惯的?”

司南冷冷瞅着他。

“半小时之内把货柜车上的所有物资清点清楚,否则这罐头就上缴给国家了。”周戎拍拍他的头,威严道:“去!”

半小时后,颜豪砰地把矿泉水箱跺回地面,擦了把汗,说:“二百一十六。”

“五百公斤,”周戎摇摇晃晃地蹲在边上记录米袋总重。

不远处司南坐在装甲车后舱里,跷着脚继续吃他的罐头,这次换了一听糖水草莓,偶尔还喂春草两个。

周戎精疲力尽,拍拍手起身道:“好了,收工回营!”说罢跳下货柜箱,回到装甲车,经过司南身边时恶狠狠把鱼子酱罐头塞回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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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文泰在化肥厂前院来回转圈,好不容易等到特种兵们的生化装甲车回来,立刻站定脚步,尽管竭力平静,眼底却仍然掩饰不住一丝丝焦躁。

“哟冯少爷,干啥呢?”周戎从车里探出头笑道。

冯文泰快步迎上前,满面笑容,刚要说什么,周戎慢悠悠打断了他:

“哦对,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声。我们在公路边发现了你们昨晚侧翻的那辆货车,里面有不少物资,就想着你们是不是该把东西都搬回来……”

冯文泰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霎时面色微僵。

“放心,什么都没动,那些米面油粮医药毛毯什么的都在。”周戎笑容可掬道:“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嘛,得你自己主动上交国家才行。”

“……”冯文泰立刻表示:“不用那么麻烦了,周队长帮鄙人上交了就行。”

周戎当然立刻表示不能这样,要讲纪律,不能私自处理受灾群众的个人财产。两人拉锯似的来回退让半晌,冯文泰不负众望取得了胜利,周戎实在退让不过,勉为其难地代表化肥厂三十来号避难群众收下了他的物资。

冯文泰搓着手笑道:“还有一件事。实不相瞒鄙人是个军迷,那集装箱里有些东西,是我往日的个人收藏,已经经过了改装,其实没什么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