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城市里只有路灯亮着微弱的黄光。
道路两旁的大楼内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明明高楼林立, 却感受不到一点人味。
和陈兰他们分开后,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闲乘月和宿砚两个人。
闲乘月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宿砚的呼吸声。
城市太大,他们不可能一栋楼, 一间屋的找过去,那样找一年都肯定找不到,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先找有类似花纹的建筑吧。”闲乘月对走在他身旁的宿砚说。
照片给他交给了陈兰白杨,他自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照片, 早就把照片中的细节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至于宿砚——他倒不能把所有细节记清楚,但大概的样子能记住。
他们顺着道路往前走, 偶尔看到狭小的小道也得进去。
就这么慢慢排查。
小道里没有灯光, 能不能看见里面的环境全靠眼力,好在他们俩的视力都还不错,只是每次看到可能符合的花纹都得凑近了再去仔细观察, 耗费的时间格外多。
而路边的商铺更是得路过一家就进去看一眼。
连闲乘月都觉得累, 只是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他累习惯了。
反正从他有意识开始, 就从没觉得轻松过。
一直找到天光乍现,他们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先回工厂。
那边的白杨陈兰也没能找到, 四个人只能白天在工厂“上班”, 晚上出去寻找。
只是闲乘月更惨一点, 他的工厂不能坐下,没有打瞌睡的机会。
熬了几天夜, 他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许多。
“你今晚在宿舍休息吧。”宿砚拦住了闲乘月, 他难得没有面对笑容, 而是极为严肃地说, “你是个人,不是神魔妖怪,你也会累。”
闲乘月没有出声反驳——换做以前,他根本没有对这样的话有任何回应。
读书的时候,上班的时候,这么劝他的人都不少,但这有什么用呢?他可以休息,可钱会从天而降吗?这就好比让一个常年饿肚子的人去吃肉,他要是吃得起肉,你猜他为什么要饿肚子?
但现在这样说话的是宿砚。
“我出去就行了。”宿砚看着闲乘月的眼睛。
闲乘月犹豫了两秒,他微微点头。
宿砚松了口气,他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凑过去吻了吻闲乘月的侧脸,这个吻一触及分,轻得像飘落的羽毛,但宿砚心满意足,他笑着说:“你什么也别想,我把可能找到门的地方记下来,明天晚上我们再一起去。”
这一晚,闲乘月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他不是受虐狂,有人关心他,体贴他,这当然是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宿砚从工厂外回来,陈兰他们也回来了,连续好了好几天,他们依旧没能找到“门”的位子。
但也没人说丧气话,他们必须坚持下去,哪怕真的找不到,也不能绝望的去度过每一天。
一家家的商铺被他们推门进去。
每一条小巷都被他们仔细观察。
就这么找到接近半个月,闲乘月终于找到了照片里出现的花纹。
其实也算不上花纹,更像文字,但却是极度扭曲的文字,字形更像甲骨文,他们当中也没人是文字专家,没变形之前估计都认不出这是什么字,更别说变形以后了。
花纹出现的地方谁也没想到——它不在任何商铺门前,也不在小巷里。
而是在一处电线杆上。
电线杆就在路边,附近也没有明亮的光源,如果不是闲乘月瞟了一眼,他们就算找瞎眼都不一定能看到。
“那扇门应该就在附近。”闲乘月左右看看。
电线杆上显然是不可能有门的。
宿砚和闲乘月找了一圈,电线杆附近的商铺都被他们仔仔细细的翻找过一遍。
最后只能上楼。
一栋楼最矮的都有三层,最高的有七八层。
他们连续找了三个晚上。
但这次四个人一起找,速度比闲乘月和宿砚两个人快了许多。
终于——
“闲哥!”陈兰下楼的速度从没这么快过,她的脸色潮红,半点看不出她竟然是个病人,她压抑不住地喊道:“六楼!”
“六楼左边那扇门就有这个标记!”
四个人一起跑到了六楼。
这扇门上确实有花纹,很小,并且不在门上,而在门框上。
门的样式和照片上的门也有不小的差距。
这次不等闲乘月先发话,宿砚就一脚踹开了木门,这里的门全都是老式木门,锁也不怎么结实,许多门甚至不用踹,用力一点就能直接推开。
陈兰没有说话,她默默祈祷着这屋子里能找到照片上的门。
即便她根本不信神,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勉强信一信的。
走进屋内,闲乘月去按下了电灯的开关,黄色的光将屋内照亮,这间屋子一眼就能看清构造,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方方正正的结构,屋内也没什么东西,客厅只有一个柜子,一把长凳,不像有人居住过,但也没有灰尘。
所以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卧室的木门。
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上过黑漆的木门因为时光流逝已经变得破旧,漆也掉得斑驳,不少地方都露出了木门的原色,门把手常年没有维护,和木门的交接处已经生锈。
稍微离得近一点,就能闻到这扇门散发的铁锈味和木头腐朽的味道。
好像稍微有点动静,这扇门就要阵亡了。
唯一和照片上不同的是,这扇门现在是禁闭的,并没有被任何人打开一条缝。
此时此刻,他们要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
这门是开,还是不开?
不开,他们或许此时不会有什么收获,但耐心一些,说不定之后会找到其它线索。
开,他们一定会有收获,但安全与否不能保证,甚至可能团灭。
危险与机遇并存。
闲乘月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现在还有离开的机会。”
陈兰脸色发白,但她还是坚持说:“反正现在不出事,以后也会出事,我宁愿赌一赌。”
白杨:“开门吧。”
闲乘月看了眼宿砚,宿砚只是冲他笑了笑。
闲乘月的手微微用力,他堪称轻柔的,打开了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