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角色扮演

闲乘月很少和人组队, 更别说这么多人了。

对他来说,这也是次新奇的体验。

闲乘月躺在床上,没人愿意进卧室睡觉, 宁愿待在客厅里抱团取暖,只有闲乘月不在乎这个,如果真的要死,难道因为人多就不会了吗?

他看着天花板思考,一栋楼的人都在坚守一个秘密, 那就证明这个秘密足够让他们身败名裂,或者吃上官司, 任何感情都不会让人团结起来, 利益也不会,只有恐惧。

就像外面的吴叔他们,恐惧让他们抱团, 这栋楼里的人也一样。

工地里找到的尸体, 整栋楼里缄默的人,隐瞒的秘密, 这些线索串起来,其实结果很简单。

他们杀了人。

或者他们没有亲自动手,但这个人却是因他们而死。

然后毁尸灭迹, 把尸体埋进了马上要动工的工地里, 以为这样尸体就会永远不见天日, 罪证被泯灭,或许过个几十年, 工地上的房子被推, 地基被翻开, 才能让尸体再次现世。

而照片的顺序, 可能就是当时动手的顺序。

按房间号来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有点恶有恶报的味道。

只要把线索连上,这个故事就很简单,但难的是找到在这里的任务目标,如果真是恶有恶报,要所有人都死了才达成完满结局,那他们做什么都没用。

可里世界没有完不成的任务,闲乘月现在还没有想到任务目标,那就代表着他们手里还缺少关键线索,只有等今晚过去,等那个姓陈的任务者死亡,他们可能才能拿到关键线索。

又或许即便她死了,他们还是拿不到。

闲乘月揉了揉晴明穴,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又不自觉地想到了宿砚。

宿砚他的“朋友”,朋友两个字打上了双引号,不是因为闲乘月已经没心肝到了连朋友这个词都吝啬,而是他自己搞不清楚朋友的定义。

他曾经有过朋友,但那是学生时代,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会玩一样的游戏就是朋友,把作业借给对方抄就是朋友。

但那些朋友都很快跟他走失在分岔路口上。

等他工作了,朋友就变成了奢侈品,同事们都有自己的交际圈,比起一起工作的同事,他们还是更喜欢学生时代的朋友。

没有利益纠葛,不用担心背后打小报告,可以尽情倾吐苦水,就算吵架,很快也会和好。

闲乘月和任何人的关系都能处的很好,他可以在不同的场面戴上不同的面具,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还是后天历练的能耐。

可也正因如此,他没有交心的朋友。

他不会抱怨,不会向任何人倾泻情绪,他孑然一身,想说的话只能说给病床上的母亲听。

母亲却永远不会给他回应。

至于宿砚,他更像是一个意外,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他落下的时候轰轰烈烈,恨不能在闲乘月的世界里砸一个坑,而他的离开又那么猝不及防,离开在闲乘月刚刚把他当朋友的时候。

闲乘月烦躁的坐起来,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早就习惯了做选择。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他从没犹豫过。

可他现在却犹豫了。

他不该管宿砚,他有自己的目标,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宿砚也应该和其他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一样,相逢还是离开都看缘分。

但现在,闲乘月脑子里总是会冒出宿砚带着笑容的脸,一遍遍的叫他闲哥。

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闲乘月一整夜都没睡,他的脑海中冒出各种念头,那些念头纷繁复杂,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一个让他别管,别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去涉险。

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如果他不管,将来可能会后悔。

宁愿做了以后失败,也不要什么都不做,留下长久的遗憾。

天亮的时候,闲乘月觉得自己一整夜都没睡,又似乎他睡过了。

因为时间过得太快,快得仿佛一瞬即逝。

外面有了人走动的声音,闲乘月下床后直接去了浴室,洗脸刷牙后就开始吃早饭。

早餐很简单,一人两片面包,外加一点酱料,他们吃的时候都没说话,几口塞进去,然后就准备渔栖出门。

“不知道陈姐住在哪个房间。”吴叔说,“我们只能楼上楼下都走一走,要是昨晚死了人,现在肯定能听到动静。”

女孩和李翔都没有异议。

闲乘月喝了两口水:“你们去楼上吧,我往楼下走。”

吴叔:“你一个人,不太好?”

闲乘月站起来:“没事,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

身边有个人,总会影响他的注意力。

闲乘月发了话,另外三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他们整理了一下屋内的东西,把那张报纸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带上各自选定的“武器”,踏出了402的房门。

“那你自己小心,有情况就快点跑回来。”吴叔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他们只有一把钥匙,钥匙在女孩手里,如果闲乘月遇到危险,他就算跑回来就进不了402的门。

虽然无数对闲乘月没什么感情,但闲乘月现在是他们的领头羊,有闲乘月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安心。

闲乘月:“我心里有数。”

他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再看他们,直接走下了楼。

吴叔看了眼李翔和女孩,他叹了口气:“有本事的人就这点不好,容易一意孤行。”

女孩小声说:“人家有资本。”

这倒也是,吴叔悠悠地叹了口气,和李翔他们往楼上走。

楼梯间里只剩下闲乘月一个人,这里安静的让人不安,左右两边的房间都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楼外也没有风声和虫鸣声,这里宛如一个封闭空间,在里面的人只有闲乘月一个。

闲乘月会在每个房间门口停下脚步,认真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不过每一次都是失望退回。

这些房间就像没有住人一样安静。

就在闲乘月马上要走到一楼的时候,一道奇异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吹动了他的发丝,也吹动了他的衣摆,闲乘月站在原地,他没有动,任由这道风像抚摸一般吹遍他的全身。

四周依旧安静,但闲乘月在风停的那一刻赫然转身。

一张苍白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相隔的距离甚至不到二十厘米。

闲乘月的瞳孔微缩,然后缓慢复原,他微微张开了唇,下意识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宿砚……”

面色苍白的男人目光落到了闲乘月的唇上,听到闲乘月的声音后,他才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我没有对你自我介绍过。”

闲乘月看着男人的双眼,他并不怕此时的宿砚,他平静地说:“我们认识。”

宿砚大约也是第一次见不怕自己的人,他饶有兴致地问:“是吗?我也觉得自己认识你。”

闲乘月:“你也是任务者。”

宿砚“嗯”了一声,似乎不觉得奇怪,他笑着说:“现在我不是了。”

闲乘月:“你没有办法脱离这里?你现在究竟是什么?”

宿砚没有回答闲乘月的话,他只是伸出了手。

看着宿砚的手朝自己探来,闲乘月却没有躲避,他看着宿砚的落在自己的下巴上,拇指轻柔又暧昧的摩擦着闲乘月的下唇。

闲乘月全身汗毛倒竖,却没有推开宿砚的手。

宿砚突然说:“我希望你留下来。”

闲乘月强压下不适感,他依旧紧盯着宿砚的眼睛:“为什么不是你和我一起出去?”

宿砚眉头皱起来,他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选项,原本就苍白的脸似乎又白了几度,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可闲乘月就是奇妙的感觉到他的痛苦。

此时的宿砚很痛苦。

闲乘月轻声说:“在现实世界里,你有自己的事业,有家,你什么都有,留在这里,你什么都没有。”

在里世界里当被操纵的木偶,闲乘月笃定宿砚不会想要这种“未来”。

宿砚笑了一声:“是吗?在外面我什么都有?”

闲乘月并不撒谎:“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不过确实什么都有。”

宿砚朝前走了一步,让两人的距离变得更近,他的嘴唇靠在闲乘月的耳廓,如亲吻般轻触闲乘月的耳垂,轻声询问:“有没有你?”

即便是闲乘月,此时都有些维持不了平静的表情,他有种私人领地被触犯的愤怒,以及一闪而逝的慌张,宿砚对他的奇异感情再次冒了出来,让他的手紧握成了拳。

但无论如何,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宿砚,他都要把宿砚拉入自己的阵营。

“我们是朋友。”闲乘月目不斜视。

而宿砚的额头已经抵在了闲乘月的肩膀上,他轻笑着,肩膀和身体微微抖动。

“朋友?”宿砚的声音阴冷,“我怎么会跟你当朋友?”

闲乘月没有说话。

宿砚的手放在了闲乘月的腰上。

他的双手冷得像冰,即便隔着衣服,闲乘月已经被冰得浑身僵直。

宿砚阴冷的声音退去,语气变得缠绵温柔起来,他微微抬头,保持这一种将闲乘月半搂在怀的姿势,在闲乘月的耳边说:“你想利用我。”

他温柔地说:“好,我让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