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的莉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天真可爱的脸变得扭曲,五官像是被人强行拉扯,瞳孔紧缩, 尖叫着:“让他过来!把他带过来!”
闲乘月看着莉莉此时堪称狰狞的脸,轻声安抚道:“我现在找不到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莉莉的声音无比尖锐,她咬牙切齿,狠狠跺脚, 高声喊道:“让他去死!!莱特!!莱特!!!”
“莉莉!”闲乘月第一次喊出了莉莉的名字。
发狂的莉莉这才注意到了闲乘月,她的脸涨得通红, 脖子上青筋凸起, 看着闲乘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目光凶狠,似乎恨不得扒了闲乘月的皮。
闲乘月站在原地, 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平静的看着莉莉,似乎在等莉莉自己冷静下来。
隔着一扇玻璃门, 莉莉在里面死死瞪着闲乘月。
过了十几秒,莉莉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她不再动作, 目光逐渐变得恍惚, 缓缓低下了头,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又变回了发脾气前的样子。
她抬头看着闲乘月, 脸上带着困惑:“刚刚怎么了?我有点头疼。”
闲乘月平静的回答:“没什么, 是不是天气变冷, 你感冒了?”
莉莉莫名其妙, 眨了眨眼睛说:“不知道。”
“莉莉!该你了!”屋内传来安娜的声音,莉莉吐了吐舌头,转头对闲乘月说,“我回去下棋了,舞会的时候你记得要邀请我跳第二支舞,如果你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还有!你不能给我丢脸!也不能让我丢脸!”
闲乘月温和的笑道:“好。”
他目视着莉莉转身,又在莉莉回过头看他的时候朝莉莉微笑。
莉莉有些矜持的抿嘴朝他笑,像是一个真正情窦初开的少女。
闲乘月没谈过恋爱,但他知道怎么温柔对人,温柔的笑容,专注的眼神,让对方以为自己备受尊重,以为自己正被人喜欢,这倒是不难。
见人三分笑,总是能得到点好处。
刚下楼,闲乘月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等他的宿砚。
“发生了什么?”闲乘月刚迈下最后一步阶梯,宿砚就跟到了他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即便宿砚比闲乘月高,却也不会显得闲乘月矮,闲乘月的身高已经远超平均男性身高,他的身材比例也很优越,长腿,宽肩窄腰,穿起西装就是精英样,一点也看不出是给别人打工的。
宿砚:“找到了一个胸针,班是管家从外面找的,落魄子爵的儿子,不是男佣。”
宿砚精简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闲乘月:“莉莉想折腾管家,管家就用了招祸水东引,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按理说,管家在城堡里待了这么多年,佣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少,不至于相处这么蠢的办法。
所以宿砚补了一句:“应该是觉得莉莉和班都是年轻的孩子,好把控,就没有用心。”
成年人的傲慢而已。
类似于“我吃的饭比你吃的盐都多”。
闲乘月点点头,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就是班,并且差不多知道了班的长相,那么接下来就只需要更近一步的确认班的特征,在舞会上阻止班对莉莉动手。
宿砚:“闲哥,要不要跟其他人说?”
闲乘月难得驻足想了想:“明早跟他们说吧,现在就算了。”
实在他今天懒得再花时间跟人细说。
任务者们今天不慌不忙,失去了紧迫感,觉得既然不会死人了,又还有两天时间,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闲乘月倒不像白杨那么生气,他自己也觉得调整心态很重要,总是急急慌慌,静不下心,也做不好事。
只要调整的时间别太长。
吃晚饭的时候,任务者们精神饱满,开始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现的线索,似乎压力一小,他们的脑子也好用了很多。
“昨天没死人,肯定是因为我们中间有人做了什么。”杨慧吃了一口牛排,一脸严肃地说。
其他人附和起来:“那肯定,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今晚应该不会出事吧?”
闲乘月喝了口浓汤,之前都是牛奶玉米浓汤,今天换了口味,闲乘月皱着眉头放下,觉得这汤简直是难得一见的难喝,他擦了擦嘴角,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平静声音说:“今晚不会出事。”
“接下来两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不会死人。”闲乘月,“出了意外就自求多福。”
任务者们全都看向闲乘月。
老手们最开始还拿不准闲乘月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个人。
现在倒是确定了,只是错过了最好的抱大腿时机。
倒也不是没人想厚着脸皮试着去抱一抱,但闲乘月身边一直跟这个“门神”。
闲乘月在的时候,宿砚就是爽朗大方还有点圣父的好人,闲乘月偶尔不在,比如去卫生间,或者上四楼的时候,宿砚甚至懒得对他们说一句话,给一个眼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好像除了闲乘月以外,任何人的靠近对他来说都不能忍受。
在闲乘月面前,他是好好先生,离开闲乘月,他就有了第二幅面孔。
“闲哥……”有人小心翼翼地喊道,“昨天没死人,是因为你吧?”
闲乘月没否认:“杀人的是莉莉的追求者,只要莉莉对他好一点,他就不会对任务者动手。”
有人不敢置信道:“就因为这个?就这点争风吃醋的小事?他就能杀人?”
其他人都低着头,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哪怕怪物杀人没有理由,都比这个理由来得强。
这个理由太荒诞了,荒诞到之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死了七个人,现在才知道原因,他们就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而死。
闲乘月说完之后就继续用餐,晚上也没什么事好做,闲乘月也没有安慰任务者们,他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些什么好安慰。
晚上睡觉,闲乘月没有再待在一楼大厅打地铺,而是回到了一开始他挑好的二楼房间,有单人床,有床垫,他躺在床上,全身的肌肉都在那一刻放松。
唯一的问题是宿砚有房间不回,一定要蹭在他身边。
宿砚从女佣那里要了两个苹果,坐在闲乘月的旁边用小刀削起苹果皮,他手比闲乘月想象的巧,苹果皮从头到尾都没有断,薄如蝉翼,宿砚削好了苹果后切了一小半给闲乘月,脸上带着笑:“尝尝,看甜不甜。”
闲乘月虽然洗过手了,但中途碰过门窗,并不想自己伸手去拿。
倒是宿砚,洗完手直接过来,闲乘月走在前面,他倒什么都没碰。
再去洗手实在麻烦,闲乘月面无表情地说:“把刀给我。”
闲乘月准备用刀叉了苹果再吃。
宿砚无奈的叹了口气:“闲哥,怎么这么久了你还跟我见外?”
闲乘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找他要刀就是见外了?
宿砚直接把那半苹果送到了闲乘月嘴边,只要闲乘月张嘴,就能把苹果吃下去。
闲乘月脸都差点绿了,刚要说话拒绝,一张嘴,苹果就被宿砚塞进了嘴里。
苹果的汁液在嘴里迸发,那是苹果特有的香气和味道,很脆,其它水果都没有的甜,微微带着酸味,怎么也不会让人吃腻。
闲乘月好不容易把那半苹果吃下去,脸色有些奇怪,他看着宿砚笑盈盈的脸,嘴角头一次难以自抑的抽了抽,声音里带了点恼怒:“我又不是没长手。”
宿砚眨眨眼,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怕你拒绝吗?我只是想照顾你,为你做点什么,不然总是你在帮我。”
“闲哥……”
他欲言又止,这么做作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没让闲乘月觉得做作。
闲乘月皱了皱眉:“不用,你不欠我什么,换一个人我也会……”
只是宿砚没让闲乘月把这句话说完,他换了一个话题:“闲哥,舞会的时候怎么做你想好了吗?”
闲乘月倒也不瞒着宿砚,没有必要:“嗯,到时候我会跟着莉莉,你和白杨去找班,最好杀了,杀不了就控制起来,如果连控制起来都做不到,就一直监视他。”
“怎么跟着莉莉?”宿砚,“那么多人,不方便吧?”
闲乘月轻轻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我答应了莉莉,会邀请她跳第二支舞。”
宿砚微微低头,眼底闪过一丝暗晦不明的神色,声音里却还带着笑意:“闲哥会跳舞?”
闲乘月理直气壮地说:“不会。”
宿砚嘴角的笑僵了僵:“那你怎么跟莉莉跳……”
闲乘月:“不就是左脚踩右脚吗?”
宿砚闷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眉眼带笑,爽朗大方地说:“闲哥,我会,要不我教你吧,你跳男步,我跳女步,行不行?”
闲乘月:“你这么高的个子,跳女步?”
他想了想,觉得画面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宿砚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
他都愿意把第一次跳女步的经历献给闲乘月,闲乘月竟然还嫌弃他?
有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