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谢狗作死第十天

聂导戴着个麦喊:“来来来!今天咱们争取早点收工!”

盛南枝深呼吸一口,正式开始了拍摄。

申城最繁华的租界地,舞厅里布置华丽,往来皆是衣着显贵,汇集在这里的不是富商便是高官。

黎栀一身墨绿花纹旗袍,身姿卓绝,手抱琵琶坐在舞台正中央演奏。

双眸顾盼神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场下所有人。

她得到消息,今天会有一名敌军高层来这里,她的任务是不计一切代价将人击杀。

骤然间,舞厅大门被推开,又进来了几人。

走在最中间的那位男子,身形修长,长款黑色西装更显俊逸。戴着帽子几乎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看不清全貌。

然而,黎栀却死死盯着最左边站着的人,心里响起一道惊雷,险些就弹错了曲调。

早就死在了五年前的白劲,居然和她今天的任务目标有说有笑的出现在了这里。黎栀很想冲过去质问他,他为什么会和这些人同流合污?

似乎是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白劲紧跟着看了过来,目光如炬,像是警惕的恶狼。

两人隔着舞厅,越过众人,越过漫长的五年光阴,无声的对视着。

同行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林先生,看什么呢?”

白劲敛着眸,嘴角挂上了暧昧的笑容,“姿色不错。”

旁边几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促狭地笑。

周围喧闹,黎栀听不清几人的对话,但是根据口型表情,大概也猜出来一二。

那个从小把她捧在手心的少年,此刻只把她当作一个陌生人,还那么轻易和同伴说着调笑的话。

一曲弹奏完,黎栀抱着琵琶下台,紧咬着唇,浓密的睫毛疯狂颤动,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重遇爱人的欢喜,见到他和敌人谈笑风生的矛盾挣扎,还有势必要完成任务的决心……

这个眼神,似乎将所有的东西都说透了。

“切个近景!快!”聂导看着监视器里面的画面,激动难耐。

他还以为这个地方要卡很久,没想到盛南枝的表现这么好。

白劲跟着黎栀走到一处房间,夺过她的琵琶放置在一旁。

他脸上挂着浪荡公子般的笑意,一上来便搂着她的腰,用力把她拽向自己,两人下半身几乎贴在一起。

“看着眼生,最近新来的?”

黎栀抬眸,凝视着白劲,笑的风情万种,“先生贵姓?我倒是觉得您瞧着眼熟。”

白劲鼻尖贴在她的脖颈上,蹭着往上,薄唇无意划过她的下巴,落在嘴角旁,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和复杂,“我姓林,叫林忻。”

事实上,谢听白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拍过吻戏。

开拍之前,他原以为自己会很排斥这样亲密的戏份,可谁想到,和盛南枝拍起来却意外的流畅和……契合。

盛南枝攥着谢听白的衣服,紧张地摒住呼吸,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周围全是他的味道。

她浑身绷着,脖颈微痒,下巴处传来湿润温软的触感。

她很没出息地抿了下唇。

意乱迷乱之中,盛南枝生怕自己泄露出半点人物之外的情绪。

盛南枝接着剧本往下演,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扯着谢听白的领带往下拉,红唇几乎贴在他的喉结上。

她的眼睛很亮,是那种看遍污秽依旧清透的亮。

声音却是颤抖,“你说你叫林忻?”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身份,“恩,林忻。”

黎栀嘶声笑了,葱葱玉指忽地搭上了白劲的皮带处的卡扣,轻轻拨弄,反复打开合上。

眼神勾着,千娇百媚,“林先生的相貌出众,可真让人……心动。”

谢听白眸色复杂,紧抿着唇没说话,脖子上梗着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情绪。

自小腹起,遍及全身,泛起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

他搂着盛南枝的手,也愈发用力了些。

聂导微不可查地皱着眉,谢听白这个地方的眼神,不太对。

不过吧……这两人的CP感,真的是意外的好。

刚才吻下巴的动作!太欲了!太欲了!可惜没有真的亲上嘴角!拨弄皮带那段,绝了绝了!

而且这两个场景都拍的很有故事感。

聂导向来知道观众喜欢看什么,皱着的眉缓缓舒展,激动地扬声喊话,“卡!先保一条!”

旁白传来几声低语。

“我丢!刚亲上了吗?到底亲没亲?”

“没有吧。”

“唉,好可惜…”

聂导喊停以后。

盛南枝和谢听白还维持着刚才姿势,两人隔空对视,都忘了在第一时间放开。

两人离得很近,谢听白的手落在盛南枝腰间。他的掌心很热,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温度。

盛南枝眼神恍惚,觉得自己腰间也开始跟着升温,尾椎骨处酥麻一片,浑身都是滚烫的。

直到旁边的化妆师冲上来补妆,两人这才尴尬地错开眼神。

谢听白率先松了手,手臂自然垂在身侧,指腹却是微微摩挲着,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

他眼皮子微掀,落在搭在自己皮带上盛南枝的指尖。

“松开。”

盛南枝心慌缭乱地抽回了手,有些遗憾,“哦。”

谢听白妆发简单稍微整理了一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他略过盛南枝,走向导演,拧着眉头,难得露出遇到难题的模样,“我能看看刚才那段?”

“效果不错,你们之间那暧昧的氛围拿捏住了。”聂导勾着谢听白的肩膀,指着屏幕,“你这爱情戏,也不是拍不好嘛,不过你情绪还是有点问题。”

拍戏遇到问题是常事,这条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还可以更好。

“那是你义无反顾喜欢的人,你们久别重逢,我需要那种压抑却滚烫,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感情。”聂导直截了当地指出了谢听白的问题,“你要把你对南枝的喜欢给表现出来,那种喜欢的情绪……”

谢听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谁喜欢她了?”

正欲走过来的盛南枝,顿住脚步,感受到旁白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回应的毫不犹豫,嫌弃的意味丝毫不加掩饰。

她静默地拐了个方向,和小莫悄声打了个招呼,“我去个洗手间。”

那边还在说话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转身离开的盛南枝。

聂导对着谢听白,狐疑地眯了下眼睛,双手还维持着刚才比划的动作,“嘴瓢说错名字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谢听白收回望向盛南枝的视线,“哦,你接着说。”

聂导停顿下来,审视着看了谢听白好一会,慢慢悠悠摸着下巴接着讲戏,“你再琢磨一下这个感觉,你的喜欢要更坚定更厚重一点。”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谢听白的脑海里空空如也,尘封的冰川看不到尽头,没有半点感触。

有那么一个瞬间,眼前闪过了盛南枝的脸,但又很快被他挥之而去。

谢听白调整完以后,重新拍了好几条,都不在状态,“我的问题,连累大家加班了。”

拍戏这种情况都是常态,平时聂导早就疯狂骂人了。

聂导今天居然也不生气,看谢听白的眼神,甚至可以称得上友善。

“没事,你们再琢磨琢磨,休息一下待会再来试试。”

戏服本身穿的就厚,夏天片场闷热难耐。

谢听白好歹有助理帮忙,大风扇冷饮降温贴备着,空余时间还能上房车吹空调。

旁边其他群演,穿着满是汗味的戏服,额头脖颈间布满了汗水,被连累的重拍一次又一次。

谢听白走到一旁,坐在小板凳上,“张扬,我想喝冷饮。”

张扬将电风扇角度调整好对准他,把冰凉喷雾递给他,“已经点好了,给大家都点了,打电话确认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就到。”

每次因为自己耽误进度,谢听白都会有请大家吃东西的习惯,所以在谢听白频繁NG的时候,张扬已经在开始谋划着今天吃什么了。

谢听白淡淡应了句,半翕着唇,闭上眼思考着聂导的话。

盛南枝拖着身子走过来,近期高强度的拍戏让她的眉眼间带着疲态。默不作声地在谢听白旁边的位置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两三米。

刚才拍戏时还暧昧横生的两人,又恢复了平日的冷然。

盛南枝没说话,一个劲低头看着脚尖。

其实,她是有些累的。

总觉得,座位间短短的距离,就像是天堑般横亘在他们中间。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旁边冷不丁传来这句话。

盛南枝错愕转头,才发现谢听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你问我?”

你礼貌吗?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谢听白并不觉得问盛南枝有什么不对,对他而言,只是为了拍戏而已。他甚至面不改色地又重复了一遍,“所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虽然这个问题奇奇怪怪。

盛南枝也不扭捏,还是回答了,“大概就像是,惊艳一生的感觉吧。无论什么时候记起心动的那一幕,都觉得很美好。”

谢听白双腿岔开,手臂散漫地搭在膝盖上,扯了扯领口,很是郑重地思考了一会看向她,“你怎么确定,不是特殊环境下刺激人的神经,让你将这种兴奋的感觉嫁接到人的身上。”

盛南枝:“……”

盛南枝第一次有种,想要放弃追人的冲动。这压根就是缺根筋吧?

盛南枝:“你就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吗?”

大少爷十分理直气壮:“没有。”

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谢听白根本来不及搞懂这个问题。

好在这个布景连着拍几天,聂导便早早放了人,决定明天再尝试重拍这场。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前面拍的那条。

临走时,盛南枝突然来了一句。

“谢听白,你喜欢演戏吗?”

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认真在做的事情。

谢听白本欲离开的脚步一顿,站在灯光下回眸,“什么意思?”

“你应该是喜欢演戏的吧,不然怎么会坚持这么久。”盛南枝伸了个懒腰,因为拍戏四肢僵硬的不行,从容坦然地说,“你喜欢演戏,而我喜欢你,没什么不同。”

盛南枝的话,砸在谢听白的耳膜上,很轻。

明明她说过很多次喜欢。

这次听起来的感觉,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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