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抿了下唇,觉得特别累,她把头抵在温景安的胸口,攥住温景安的衬衣,“不要让我看见他,不管怎么处理,不要让我看见。”
楚瑶的手指在颤抖,她愤怒到了极点。
温景安保持着面无表情,心中翻江倒海,岩浆滚烫最后被理智封锁在身体深处。温手落到楚瑶的肩膀上,往身边一揽,说道,“还有什么手续没办完?”
“楚凝的抚养问题——”
温景安拉着楚瑶大步往外面走,一直走出警局,黑色奔驰开了过来。温景安拉开车门让楚瑶坐进去,关上车门一整衬衣袖扣,迈开长腿到另一边上车。
“回家。”
楚瑶把脸埋在手心,情绪非常糟糕,一张带着酒精味道的纸巾递过来。楚瑶放下手,湿漉漉的眼看着温景安。
温景安收起湿纸巾,修长肃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抽出一张干的纸,这回没有酒精了,递给楚瑶。
“你怎么会来?”楚瑶接过纸,“谢谢。”
“接到周辰的电话,从B市回来,落地就过来了。”本来可以更快一些,他中午参加董事会议。目前温景安暂代温氏集团董事长一职,四面八方关系都要维系,他非常忙。
车开了出去,温景安拿过水拧开递给楚瑶,“害怕了?”
“没有。”楚瑶擦干净眼,就又恢复冷静。她拿出手机给顾烟发信息,得找律师处理。楚瑶根本不想见那个孩子,她嫌恶心。
“你不用再找律师,我的人在处理。”温景安的律师团队更专业,他拿水很轻的碰了下楚瑶的手,“拿着。”
楚瑶接过水,“你都知道了?”
“董星艺的父亲在东城乡下,我安排人把孩子送过去。按照顺位抚养,外公在你之前。”温景安嗓音缓慢,淡淡道,“不要急,落不到你头上。”
想道德绑架楚瑶?醒醒吧,楚瑶和温景安都没有道德,这辈子都不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
董星艺的母亲早逝,就剩父亲,这个父亲也是吸血鬼。董星艺出事后,他从楚云海手里捞不到钱就跑回乡下了。
“不是找不到人吗?”楚瑶看着温景安,温景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这件事?她对那孩子的去处没有丝毫的兴趣,只要不来恶心她,跟谁都和她没有关系。
“有我找不到的人吗?”温景安俊美一张脸清冷,深邃黑眸闪过凉薄,但很快就消失。他往后靠了些,注视着楚瑶。
死了,埋土里,只要温景安想找也能给他挖出来,何况这没死的。
温总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楚瑶握着水喝了一口,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顿觉刚刚的行为十分失态。她在想怎么跟温景安解释,手心里攥着用过的纸巾,一片潮湿。
车厢内寂静,温景安凝视喝水的楚瑶,她的睫毛还湿漉。不过已经恢复之前油盐不进的钢铁直女模样,温景安心里叹息。
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是沈毅,温景安接通。
温景安确实很忙,三十分钟的车程,他接了十几个电话。
楚瑶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车进了明悦,熟悉的别墅区,楚瑶在这里住了三年。
黑色奔驰滑进院子,温景安推开车门下去,长腿落地,笔挺凛然。楚瑶迟疑片刻,从另一边下车,温景安迈开长腿上台阶,道,“剧本写完了吗?”
“第一季写完了。”楚瑶跟上去,说道,“但是要写第二季。”
温景安开门,抽出玄关处一次性酒精棉擦手,回头看了楚瑶一眼,才换鞋进门,“很赶?”
“周辰已经疯了。”楚瑶吐槽了一句,说道,“你确定能找到董星艺的父亲。”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温景安又去洗手,水声中,冷冽缓慢嗓音响着,“洗完手出来吃饭。”
“董星艺她爸是个老油条,狡兔三窟,警察都找不到。”
“狡兔也要出来好吃的,只要舍得钱,就能钓的出来。”温景安洗了三遍手,喷上抑菌液才抬手解开一粒衬衣扣子。用纸垫着,把煲汤的锅端到餐厅。
楚瑶湿着手走进餐厅抽纸,“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
“你什么时候找到那个人的?”
早上九点楚瑶跟警察飞到江城,现在是下午三点,也就几个小时,温景安已经把该找的人都找到了。
速度非常快。
“昨天。”温景安把两份玉白晶莹的米放到桌子上,抬了下眼,“楚云海进去,这个包袱肯定会甩到你这里,提前安排人去找。”
楚瑶拉开椅子坐下,若有所思。温景安洗完手,带着清冽的薄荷味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知道他要进去?”楚瑶看向温景安,“你要跟我一起吃饭?”
温景安一直实施分餐制,楚瑶几乎没见过他跟人同桌吃饭。
“吻都接过了,还怕吃饭?”温景安瘦长的手指拿着碗盛汤。
楚瑶倏然抬头,黑眸直射过去,漂亮的大眼睛有着明显的威胁。
温景安压下心中躁动,把汤放到楚瑶面前,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他跑路的前一天我就知道了。”
温景安能让他跑了吗?跑出去后,楚瑶身边就永远存在这个雷,他这个人不喜欢留后患,不把这个雷按死在监狱,他晚上睡不着。
楚瑶蹙眉看他,温景安在B市那边斗的你死我活,还能见缝插针的搞事情。
“你插手了?”难怪楚云海会在这个时候东窗事发,敢情还有温景安的功劳。前段时间温景安就是卖惨吧?他这样的,谁能整死他?
“嗯。”温景安余光看楚瑶,慢条斯理的喝汤,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掀,沉黑的眸子深邃。楚瑶会不会觉得他太狠了?很不正派。
“那我是不是还要欠你一次?”
“这倒不必。”
楚瑶垂下眼喝汤,握着勺子的手有些紧。
楚瑶没想到温景安会过来帮她,来的很突然。今天她在情绪崩溃那瞬间,蓦的看到温景安,狂躁在瞬间被压下去。
温景安是她熟悉的人,不管她承不承认,温景安跟她都脱不开关系。
他们认识五年,结婚三年。楚瑶从来没有跟一个人生活这么久过,包括她的家人,也没有生活过这么久。
他们都有各自的不堪,互相都没有什么底线,丑陋不堪的隐私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恰恰是这样,楚瑶才敢往后退这一步。
温景安不会伤害她。
这是一个安全信号。
“什么时候回剧组?”
“晚上的机票。”楚瑶夹菜,猝不及防碰到温景安的筷子,她皱了下眉,撤回筷子。温景安把那颗鲜嫩的芦笋夹到楚瑶的碗里,楚瑶抬眼。
温景安放下这双筷子,起身去厨房拿新的,道,“这双是干净的,我还没用。”
楚瑶不知道怎么,耳朵有一点热。
“你爸现在怎么样?”
“上了呼吸机,不知道能撑多久。”温景安嗓音冷淡,没多少感情。他不笑的时候,桃花眼是淬了寒冰的凉薄,总有着嘲讽的味。
楚瑶戳着米粒,缓慢的吃饭,“你什么时候走?”
“晚上的航班,本来就是接你,你没事我就要走了。”温景安道,“最近很忙,集团内部派系复杂。我刚回去,很多事要处理。”
温景安倒是毫不掩饰,他确实是来看楚瑶,楚瑶虽然看上去嚣张跋扈,但到底是个小姑娘。没经历过大事,被带去警局问话,对她来说是一种压力。
楚瑶皱了下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沉默着吃完饭,温景安收拾碗筷,说道,“休息吗?你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阿姨偶尔打扫卫生。”
楚瑶走出去两步,回头,清澈杏眸一尘不染。
“有事?”温景安把餐具放进厨房,又进行了漫长繁琐的洗手环节。水流划过他修长的手指,手背筋骨清晰分明。
“如果夺权失败,你会怎么样?”
“我把景文给你。”温景安关掉水,抽纸擦着白的几近透明的手指,转头看向楚瑶,唇角一扬,“让你这辈子都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