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众目睽睽之下,封戚没有动,他只是直直地望着文沅,直到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季衷寒心都提起来时,封戚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握住了文沅的手。

封戚展现出成年人游刃有余的一面,哪怕这笑肉眼可见的虚假。

他同样客气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电影,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季衷寒忽然发现,封戚笑起来的侧脸,和文沅竟然有几分相似。

或许是他们的笑容都是那么的官方,模式化,不带有真心实意。

是文沅率先抽开了手,她转头扫视了周围一圈,季衷寒往角落里缩,让人群成功地挡住了自己。

封戚忽然抬手作出了邀约的姿势:“你还没看过拍摄场地吧,我带你去游览一下。”

文沅听后,点头同意。

两个人一走,带走了一连串的摄影师和模特。

选手室一下就空荡了不少,只剩零星的几个模特和工作人员。

季衷寒站在角落里,听到不远处的两个女生在聊天,她们说的都是八卦消息,说封戚见到文沅这态度,果然是老情人相见,封戚这个热情,怕不是要旧情复燃。

另一个说:“我有看到过爆料,封戚和文沅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还是校园cp呢。”

“这郎才女貌的,一个名模一个大明星,确实很适合在一起。”

两个工作人员一边收拾,一边走出了选手室。

季衷寒垂下眼,想起昨夜里的梦。如果封戚不喜欢文沅,当初又为什么要和文沅在一起呢。

文沅真的是受害者吗?

当年在他请求对方,和封戚解释从酒店出来不过都是一场误会时,文沅为什么不答应。

难道是因为文沅早就发现封戚喜欢的人是他,所以非常讨厌他和封戚,巴不得看他们俩造成误会?

季衷寒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当年他本以为很清晰的事情,又蒙上了一层迷雾。

要是真是这样,那也不怪文沅。

文沅一个女孩,在发现恋爱对象对自己不是真心的,甚至在玩弄自己,讨厌报复都是人之常情。

何况他和封戚之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误会而决裂。

只能说文沅的存在,只是其中一环,有她或者没有她,他和封戚的结局,都在那晚他发现封行路和梅玉玲的事情时,早已注定。

当天的拍摄结束后,季衷寒回到房间,有人敲他房门。

季衷寒刚打开,就发现外面站着一位面生的男生,手里抱着一个白色盒子,礼貌地对他说:“季老师你好,我是文小姐的助理,接下来的时间里,您要负责文小姐的拍摄,所以她让我过来送你一点小礼物。”

明星给有合作的工作人员送小礼物,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通常都是经济人安排的,主要是要让工作人员留个好印象。

小礼物一般都不贵,心意为上。

不过文沅这礼物,季衷寒相信不止这么简单。

就像文沅为什么选择他来拍摄全程,同样叫人疑惑。

季衷寒本不想接下这个礼物,但那男生一副他不收就不走的模样,让季衷寒担心这一幕被封戚撞见。

于是只能赶紧收下礼物,好把这难缠的助理送走。

把门关上,季衷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盒的白玫瑰。玫瑰花上放有一张卡片,以娟秀的字体写着:好久不见,盼望一叙。

在下面的,是见面的地点和时间,一个离拍摄地点不远的餐厅,隐秘性极佳。

季衷寒把卡片撕了,打电话叫来了许薇,让她把盒子拿走。

许薇看到那盒白玫瑰:“封戚给你送的?”

“怎么可能!”季衷寒想也不想地反驳。

且不说封戚现在对他还成见极深,再联想昨晚的梦,季衷寒就能知道,他到底伤得封戚有多深。

许薇撇嘴:“你一个男人收到花的次数比我多那么多,真的好伤人哦,怎么就没人送我花呢?”

季衷寒不走心地回了句:“但是有人为你排队买吃的。”

许薇就像被戳中了痛脚了一样,面红耳赤地瞪季衷寒,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季衷寒看她这反应,叹气道:“许薇,景河确实很有魅力不错,我只是担心你受伤。”

尤其是像景河那样,曾有过黑历史,他现在为什么追许薇,是因为当年对许薇真有动心?

可一个能因为赌约来追女孩的人,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季衷寒不愿对别人感情的事情多说什么,除非许薇真需要来向他参考意见。

不过对于感情的事,许薇大多都和林晓妍吐槽,很少会找到他。

所以短暂地交谈过后,许薇又回到公事上。

“文沅这事做得太过了,不管她当年到底和你关系如何,也不应该约你单独见面。我会去回绝她,你不要出头。”

“拍摄的时候,我也会全程跟着你,放心吧,有我在,不用怕文沅吃了你。”

季衷寒面色尴尬道:“我一个男的,为什么要怕这种事。”

许薇翻了个白眼:“也是,文沅那样的大美人要什么男人不能有。所以你放心啦,别想太多。”

季衷寒更窘迫了,被许薇这样一说,弄得他担心得很多余。或许文沅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很快,季衷寒就知道自己没有自作多情了。

文沅出现在了他房间门口,浅淡的香水味,简单的短袖牛仔裤,手里提着一个点心盒,就像来拜访邻居一般,偏着头冲他笑。

季衷寒把本以掏出的房卡又塞了回去,文沅眼尖看到了,挑眉道:“你确定你要在走廊上跟我聊天?”

季衷寒还没说话,文沅又说:“对面可是我的前男友啊,被他看到不太好。”

“你既然知道封戚在对面,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季衷寒说。

文沅晃了晃手里的点心袋:“你又不收礼物,也不愿和我见面,我只能自己找过来了。”

季衷寒蹙眉后退,和文沅拉出了一个合理的社交距离:“如果是公事,我建议你和我经纪人谈,如果是私事,我觉得我们没什么私事要谈。”

文沅委屈地抿唇,她这个模样,又让季衷寒想起了封戚。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季衷寒便回过神,再看文沅,又觉得哪里都不像了。

文沅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这么防备我,说到底我和你也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情,而且当年你也救过我。”

因为文沅主动提起,季衷寒忍不住又想起当年的事。

他救下文沅,完全是因为意外。

意外发生的那日,文沅约他出来,说是有关封戚的事情需要问他。

那时季衷寒和封戚的关系已经坠入冰点,两个人互不理会对方,季衷寒刚想拒绝文沅,文沅却直接说了地点和时间,然后挂了电话。

地点是酒吧,季衷寒思来想去,觉得文沅要是没有同伴一切,以她的长相一个人在酒吧确实不太安全。

他怕文沅出事,于是便去了。

抵达以后,文沅正坐在吧台,面前站着一个和她搭讪的男人,文沅厌烦拒绝,却被对方握住了手。

季衷寒快步上前,抓住了那男人的手:“你想做什么?!”

男人不屑地看了眼季衷寒,刚想说话,文沅就把手勾到了他的胳膊上:“这是我男朋友,都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这才悻悻然地离开。

等人一走,季衷寒就把手从文沅的掌心里抽出来:“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太危险了。”

文沅苦笑一声,对他说:“我和封戚分手了。”

季衷寒愣住了,文沅回身拿起酒杯,一口气饮了下去:“所以我想问你,他有没跟你说过什么,又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不知道。”季衷寒坐了下来,文沅倒了杯给他,季衷寒没有喝,他得保持清醒,还要把文沅安全送回家。

文沅并不相信:“你不是他最好的兄弟吗,你都不知道的话,还能有谁知道。”

季衷寒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文沅忽然打翻了手里的酒杯,脸色变得极差地对季衷寒说:“走吧。”

说完后,文沅便从高脚凳上下来,刚站定就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季衷寒连忙扶住了她,看了眼她喝过的酒杯:“你到底喝了多少?”

文沅摇头道:“先送我回酒店。”

季衷寒只好扶她回去,可很快,在酒店的电梯里,他就发现文沅的不对劲了。

文沅浑身上下都红了,呼吸也很急促,站都站不稳,只能把所有的重量都靠在季衷寒身上。

季衷寒心头一紧:“你到底怎么了?”

文沅咬牙道:“刚才那混蛋在我酒里下过药。”

季衷寒诧异道:“那你应该去医院,你……”

文沅厉声打断他:“不能去医院,你想让我家里人都知道我在酒吧被人下药了吗?!”

这话让季衷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劝道:“都不知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还是去医院比较好吧……”

季衷寒话音刚落,文沅就猛地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了自己房间,刷开房门后,就躲进了浴室里,将浴室门反锁起来。

季衷寒没去敲门,他只听到水声哗啦,许久没停。

文沅不出来,他也没法离开,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季衷寒等到都要撞门了,文沅才脸色苍白地从浴室里走出。

她衣服湿了一些,但看起来状态比之前好了点,不像路都走得稳的模样。

看见房间里的季衷寒,文沅有点惊讶道:“你怎么还在。”

季衷寒站起身:“你感觉怎么样?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你必须去医院。”

说话时,他模样严肃,眼睛里的担心,也不似作伪。

文沅没说话,季衷寒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你穿上,衣服湿了。”

文沅接过了外套,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季衷寒说:“你是不是担心去医院,医生通知你家人。”

季衷寒知道文沅的年纪比他和封戚都小,还是未成年,因为这种缘故进医院,必定要通知家人。

他理解文沅的想法,所以才没有一直劝对方去医院。

“我有一个认识的叔叔,开了私立医院,我可以让他帮忙给你做检查,不会通知你家人的。”

文沅抓着手里的外套:“为什么要帮我?就因为封戚是我前男友?”

季衷寒无奈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首先是我朋友,其次你是个女生,你在我面前发生了意外,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文沅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季衷寒劝她:“那去医院吗?”

文沅乖乖点头。

季衷寒问:“还走得动吗?”

文沅好像想继续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你扶我一下吧。”

季衷寒伸手揽住文沅,以一个给予她支撑力气的姿势,带人出了酒店。

直到今天,季衷寒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封戚会出现在酒店里。

就像现在他和文沅共处在同一条走道上,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就是那么巧,封戚从里面走了出来。

封戚越走越近,脸色也随之越来越沉。

季衷寒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肩膀就被封戚用力一推。

他愣住了,只听封戚对文沅说:“你来做什么?”

文沅用一种随意的语气:“找衷寒叙旧啊。”

封戚声音几乎冷到掉渣:“你们之间有什么旧好叙的?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你没机会了。”

文沅脸上的轻松消失了,她眯眼看向封戚许久,站直身体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机会。”

季衷寒头皮都麻了,还有封戚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什么时候和别人在一起了?

封戚逼近了文沅:“怎么了?你也有当第三者的兴趣?”

文沅全然不惧封戚:“追求的话,当然是要公平竞争。但想要比赛,好歹也得遵守规则吧,你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又凭什么来让我不要争。”

她轻轻歪着头,冲封戚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我说得对吗,早就出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