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拍摄很艰难,主要集中在甲方要求很多,以及对成品的不满。
季衷寒甚至听到负责人陈经理在跟自己助理说:“果然就不该请网红来拍,空有噱头,没有技术,还非要在这地方拍,贵得要死。”
他多少庆幸许薇现在不在这,不然以她的脾气,早该上去和甲方吵架了。
季衷寒装作听不见陈经理的不满,他心平气和与模特沟通,调动对方的情绪。
效果很好,模特褪去原本的僵硬,终于展现出产品所需要的感觉。
陈经理嫌这贵,其实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所在的拍摄场地点,是b市有名的拍摄基地,好几家杂志的明星大片都出自这里。
不同于拍摄网商爆款取景的接地气,这里的布景风格偏正式化。
既有法式艺术精品酒店,也有复古中式四合院。
光是预定档期都要提前半个月,也是季衷寒同甲方沟通定下的。
在一轮拍摄结束后,模特中场休息,工作人员都在吃饭。
季衷寒没什么胃口,就打算出去抽根烟,顺便看看其他的拍摄点,有没有比较合适的,等下次有需要时约。
他们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拍摄点是家禅茶会所,应该也是有人在里面拍摄,不断有工作人员忙乱地进出着。
季衷寒站在外面看整个场景时,被一个两手都拿着器材的工作人员撞了一下。
他被对方手上的摄影支架蹭到了裤子,留下了一道长而深的灰印。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脸颊被太阳晒得通红,发现自己撞到人了,还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很是慌里慌张地道歉。
季衷寒笑着说没事,女孩抬头看清季衷寒脸时,恍惚了瞬,等反应过来,一句我请你喝冰美式吧,就脱口而出。
季衷寒说不用,女孩执着道:“要的要的,毕竟弄脏了你的衣服。你跟我进来吧,我们里面有餐车,天气这么热,我请你喝杯咖啡。你放心吧,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季衷寒有点想进内部观察一下,便同意了。
他跟着女孩顺着大门,沿着长廊一路走。
地上铺着装饰用的白碎石,隔墙都是竹制品。
整个会所沿着一颗大树所建,以至于一些并无屋檐所遮地方,都不会感到炎热,皆被大树的枝桠所笼罩。
季衷寒边看边用手机记下大概方位,他没有拍照,因为有些拍摄景点时不允许随意拍摄的,除非经过所有者的同意。
本来季衷寒拿出手机的时候,女孩提醒都要说出口了,见他并无拍照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餐车是停在拍摄点不远的地方,由数辆手推餐车组合而成。
上面满满都是三明治和汉堡,不仅有咖啡,还有可乐橙汁,福利相当不错。
等女孩去拿咖啡时,季衷寒看向正在拍摄的工作人员们。
一眼望去,季衷寒竟然下意识地想笑,苦笑。
什么叫冤家路窄?大概这就是了吧。
不远处模特,正是封戚。
他穿着一袭极具设计感的深蓝长褂,解了数颗扣子,露出蜜色胸口,脖子上全是黑色的涂绘,手里一把扇子,横在胸前缓慢扇着。
封戚似个散漫少爷般卧在廊下,他身后的女模特手里抱着一把琵琶,两人穿得明明差不多,可由于封戚自身强大的气场,硬是衬得女模像个跟班。
季衷寒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觉得这多少得调整下,不然效果甲方肯定不会满意,女模的经纪人会更不满意。
果然,摄影师没多久就喊了停,让封戚换了个姿势,或者站在女模后面。
换了几轮还是出不来效果,封戚表情已经隐约有些不耐。
他抱手站在原地,在摄影师说话时,目光随意地落在旁侧。
不过是漫不经心地一瞥,却在人群中,他一眼就寻到了季衷寒。
时光好像都慢了下来,竹叶被风吹落满地。
他和封戚相隔着一段距离,沉默对视。
不知多久,是季衷寒先认输了,他垂眸后撤,让其余的工作人员挡住了自己,退于人群后。
季衷寒等不到女孩给他拿咖啡了,也没法继续欣赏这个院落。
他加快步伐,出了禅院,逃一般回到自己的拍摄地点。
在进门前,季衷寒回头看了眼。身后无人,即没有人追出来,更没人能让他难受了。
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只知封戚对他的纠缠大概已经停了。
就好像昨天的一切,不过都是封戚的一时兴起。
他们对彼此来说,除了针锋相对和互相伤害,也没有其他的相处模式。
只要封戚没有自虐倾向,就不该再来靠近他。
回到工作场所,陈经理拿着电脑过来找他,对着照片指手画脚,最后才说:“我觉得按最开始的布景再拍一套吧,换个颜色。”
季衷寒说:“这些都能后期,重新拍的话太浪费时间了。”
陈经理面容一僵,大概是觉得季衷寒不给他面子,变向在说他不专业,立刻就翻了脸。
季衷寒不太擅长应付吵架这种事,小赵见事不对,已经跟许薇打了个电话,再过来劝架。
陈经理开始攻击季衷寒的专业性,又扯出昨晚摄影师要换人的事,指责他们整个公司都不专业。
怪不得只能天天在微博上营销,因为本身就没多少本事!
季衷寒蹙眉捂住了胃,那里还没好透,今天也是吃了药才过来的。
刚才见到封戚的时候,胃部就隐约泛起了不适感。
再这么下去,他都要怀疑这是情绪病了。
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胃疼。
现在被陈经理这么找麻烦,更是有疼痛加剧的倾向。
陈经理还不消停,他指着季衷寒的头发说:“一个大男人留什么长发,娘里娘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男人哦!”
这话实在太过,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就连陈经理自己公司的人都上来拉架,劝人说和。
季衷寒脸色骤沉,他看向陈经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总算露出了些许怒意。
陈经理没想到季衷寒看着像没脾气的人,动起怒来气势颇强。
季衷寒挺不客气道:“专不专业,不是你来决定,是最后成品效果来决定。至于我长头发还是短头发,是不是gay都跟你没有关系。”
说罢后,他转头同陈经理公司的另一个负责人说:“贵公司招人时除了专业能力,建议对人品也考察一下。”
“你什么意思!”陈经理脸色涨得通红,竟然想动手。
只见陈经理的手高高扬起,就要挥到季衷寒脸上时,季衷寒甚至还有余韵地想,该怎么往后避让能伤得轻一点。
这都是法制社会了,只要陈经理先对他动的手,他后面的反击也合情合理。
但陈经理的手没能落到季衷寒脸上,因为他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高大男人攥住了手。
那男人的力气极大,仅仅是抓住了陈经理的手腕,都让陈经理感觉到疼痛。
陈经理见这穿着奇怪褂子,脖子上一圈纹身图案,看起来挺凶的男人,心里多少有点慌,嘴上还要强撑气势:“你谁啊,这是私人工作场所,谁叫你乱闯的!”
话音刚落,男人抓住他手腕的手忽地施加了极大的力气。
一股钻心的疼痛让陈经理白着脸弯下腰,几乎要求饶了。
只听那男人面朝着季衷寒,挺不客气地说:“对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对这种傻逼,怎么就成了孙子!”
疯妻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