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季衷寒悄悄把脑袋收了回去,没有出声惊扰面前这幕。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封戚却很少把难过的模样展露在季衷寒面前。

起码长大一些后,封戚就不会了。

这与撒娇不同,是封戚自己更私人的东西。他不知道封戚在难过什么,是担心明天的表白,还是纯粹讨厌下雨天。

封戚是讨厌下雨天的,林锦和封行路曾经闹过离婚。

也是那么一个下雨天,林锦收拾了行李顶着大雨要离开,才十岁的封戚以为妈妈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那是季衷寒第一次听见封戚哇哇大哭,他牵着妈妈的手,想要跟妈妈一起走,却被林锦推开了手。

季衷寒在楼上看着封戚哭,也跟着一起哭,觉得心疼,也感觉害怕。

梅玉玲把他抱在怀里哄,很久都哄不好。

季衷寒抓着梅玉玲的衣领抽抽嗒嗒地问,问封戚为什么不能真的是他哥。

不都说,他们两个的关系比亲兄弟还好吗?

他可以把自己的妈妈爸爸分给封戚,只要封戚别再难受了。

想到往事,季衷寒就快速冲了个澡,决定赶紧出去。

这时浴室门被突然推开,封戚已经抽完烟了,他身上的烟味霸道地冲击着浴室里的淡香,似一种暧昧的侵袭。

封戚垂着眼,没怎么看季衷寒,他快速地脱掉了上衣。

湿润的头发卷曲着,衬着封戚的轮廓,好似混血,线条完美精致。

季衷寒本来要骂,问封戚怎么进来不敲门,看着封戚的脸,一时间就把话给忘了。

等回过神,封戚就已经好笑地望着他,问他:“看什么?”

季衷寒关了水,扯过旁边的浴巾往身上一裹:“你怎么都不敲门。”

封戚已经在解腰带,金属扣在他修长的指间闪着微光:“你洗太慢了,我冷。”

说完后,封戚把裤子一脱,露出紧实的腰腹,以及没入内裤边缘的人鱼线。

这话让季衷寒没话可说,他收紧了浴巾:“好啦,浴室让给你。”

话毕,季衷寒的目光忍不住在封戚腰腹流连了下。

身材真好,是男人都渴望练成的模样。

怪不得动手打架起来……那么凶。

他来到门前,封戚还堵在那,他将这浴室都挤得感觉小了。

季衷寒感觉鼻腔都充斥着封戚的味道,让他有点晕:“我出去给你拿浴衣,顺便给你烧水,喝不喝咖啡?”

封戚这才让开,说不要咖啡,苦。

才冲过澡的季衷寒,身体是温热又湿滑的,擦身而过时,他和封戚不可避免地蹭到一起。

封戚的身体像是冰冷的大理石,低温而坚硬,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季衷寒忍不住用掌心按在封戚的肩膀上,搓了搓:“快洗澡吧,别感冒了。”

封戚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封戚的掌心烫得与他身体相反。

在季衷寒反应过来时,对方就嫌弃地把他手扔开,催促道:“快出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季衷寒无语想要瞪封戚一眼,肩膀却被人用力推了下,封戚当着他的面摔上了门。

好像他真的迫不及待要洗澡,而且季衷寒的关心真的很碍事似的。

季衷寒幼稚地威胁道:“不给你煮咖啡了!”

回应他的只有浴室里哗啦响起的水声。

雨声越大,就越显得室内安静。季衷寒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衣,蜷缩在沙发上,顶着水壶的热气失神。

封戚好像洗了很久了,水壶从烧开到保温,连咖啡都不冒热气了,封戚却还在洗。

季衷寒有点担心,他光着脚来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他。

“我进来了?”季衷寒说,还是没人理他。

他急了,推开门。

一切都是那么突如其来地闯进了他的眼里,眼前的画面,是封戚背对着他,单手扶墙的身体。

男生,或者说已经是男人的背脊微微弓着,背肌饱满,有力道地起伏着。而牵动背肌的,正是他那落在前方的右手。

从肋骨横过,掩在下腹。

季衷寒不会不知道封戚在做什么,他吓坏了,这和见到好兄弟的裸体不一样,是更私密,更羞耻的事情。

他想后撤,脚下却一滑,背撞在了玻璃门上,很响。

封戚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他在水汽中回头,于朦胧中扫了季衷寒一眼。

他的睫毛湿透了,颧骨带着薄红。

封戚的视线有点失焦,眉心是被人打断的紧皱。

落在季衷寒的身上的那一眼,既焦躁,又欲求不满。

季衷寒慌乱地站直了,手里扶着洗手盆,结结巴巴想要解释:“我以为你晕倒了……你一直没出来。”

封戚收回目光,他没有出声赶季衷寒出去,而是继续自己本来在做的事情。

他好像快到尾声了,背肌紧绷又蓄势待发着,季衷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退出浴室。

所有的声音都在他耳边被无限放大了一般,每一颗水滴砸在地面的声音,抽风机的嗡鸣,以及藏在着声音里,那让人听了都能红了耳朵的动静。

不多时,封戚就闷哼一声,浴室里除了沐浴露的味道,很快就多了一阵别的气味,那味道与季衷寒自己的不太一样。

封戚的更加浓郁,充满……荷尔蒙。

他在这味道中找回神志,季衷寒忙不迭地扶着门出去了,摔门的动静很大,比外面隐约的雷声还响。

季衷寒快速地跑到床边,一下就钻了进去。他用厚厚的被子罩住了自己,双手按在了耳朵上。

他的耳朵极烫,他仿佛都听到了血液奔腾的声音,以及连被子都快掩不住的心跳声。

没什么好害羞的,这不是男人都会做的事情?

他自己也会,只是很少,自少年时代起,他身边的男生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说很多奇怪的话,意淫班上的女生。

可是季衷寒从来不会,他只有偶尔做梦才会有反应。

梦里往往都没有具体内容,甚至有过他躺在河里,河水湍湍地在他身上走着。而他在这激流中,奇怪地产生了感觉。

浴室的开门和脚步声传来,是封戚出来了。

季衷寒裹紧了被子,藏在里面,如同这是蜗牛的壳。

只要封戚不掀开,他就能把自己藏在里面一辈子。

封戚没有掀他被子,反而打开了电视,电视里的男主在问女主:“你害羞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台词,真是该死的应景。

而封戚好像被这电视剧的剧情吸引到了一般,没再换台。

吱呀,是椅子被坐下,以及饮料开瓶的声音。

封戚坐下后,应该是把脚放在了床上,他感觉到大腿附近被踢到了。

男主还在没有眼力见地说着台词:“你这么害羞,难道是因为喜欢我?”

季衷寒猛地先开了被子,望向封戚。

封戚散漫地靠在椅子上,他也穿的是浴衣,可浴衣在他身上,显得偏小,领口合不拢,松松垮垮地敞着。

从下摆延伸出来的大腿,因为搭在床上的缘故,露了大半。

封戚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慢慢地饮着。目光却没有落在电视,而是一直注视着床,在季衷寒身上。

季衷寒本来想让他关了电视,看到封戚的样子,又想叫他穿好衣服,最后目光落在啤酒上,只挤出来一句:“你怎么能喝酒?!”

封戚斜了他一眼,把嘴里的啤酒咽下后,才说:“我一直都会喝酒。”

季衷寒忽地感觉到冷静了些,他松了手里的被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封戚舔了下唇上残余的啤酒沫,低声说:“你不知道的事……何止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