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次重逢。季衷寒有想过封戚的厌恶对他来说会有杀伤力,但没想到真正听到时,心脏会像是被针扎了般,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封戚紧盯着他,看他因为自己的话语而失色的脸庞,嘴边温柔的笑意褪去,冷酷道:“怎么了,又想装出可怜的样子?”
季衷寒仓皇地垂下眼,推开封戚触碰自己的手,连忙后退。
直到离开封戚的气息包裹,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封戚注意到他的躲避,冷笑一声,他语调暧昧又轻柔地问:“为什么一直躲我?我们不是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吗?”
季衷寒的后颈出汗了,逐渐泛起刺痛。
“封戚,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封戚面色一变:“季衷寒,你给我记住了,从你骗我的那刻起,那些事就永远不会过去,这是你们欠我的!”
季衷寒觉得焦虑所引起的疼痛已经攀升到太阳穴,他实在没心力去和封戚争论当年的事。
何况正如封戚所说,他的确欺骗了封戚,哪怕在一些事上确实存在误会,可他到底做了伤害到封戚的事情,这点他没法否认。
但封戚也狠狠伤害了他,以至于伤害的后遗症持续到现在。
他们之间的对错已经像团乱麻,谁都没法去理清。
季衷寒白着脸,近乎求饶道:“反正以后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封戚本想乘胜追击,话还未出口,便发现了季衷寒的不对劲:“你脖子怎么回事?”
季衷寒大概知道他脖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应该已经泛起了大片的红斑,他每次情绪紧张就会这样,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封戚却追问道:“刚刚的蛋糕里有花生,你是不是吃了!”
蛋糕?季衷寒想起杂志社主编请了大家下午茶,里面是有蛋糕。
但是他根本没吃什么蛋糕,因为没胃口,更没心情。
他没有立刻反驳,却造成了误会。封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外拖:“你他妈不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过敏药带了没?你女人身上有没有?!”
分明刚才还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现在又好像很关心他。
封戚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矛盾,多可笑?
季衷寒甩开封戚的手,封戚扭头看了他一眼,沉着脸说:“别拿自己健康开玩笑。”
谁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季衷寒不知道有多惜命。
“我没吃蛋糕。”季衷寒否认道。
他知道为什么封戚现在会这么紧张,曾经他因为吃了封戚做的饼干而全身过敏,紧急送进医院抢救。
季衷寒一直都记得,他在病床上睁开的时候,封戚哭肿了一张脸,担心至极地凑过来看他。
那时的封戚,意外爱哭。
明明在进入高中以后,身高蹿得飞快。可情绪上头了,还是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几次被逼红了眼,都是因为季衷寒。
平日里季衷寒要是和封戚有矛盾,封戚的眼皮红得比他的怒火还要快。
往往封戚都是一边红着眼,一边咬牙切齿地对季衷寒说:“你不要仗着我在乎你,就这么气我!”
季衷寒那时极擅长冷战,可冷战这种事,只有对一个在乎你的人有用。
自打他过敏入院后,封戚就记下了他所有的过敏源,日常排查过敏因素时,比他还要谨慎。
照顾他这件事,过去一度是封戚的本能。
而此时此刻,季衷寒深知封戚紧张的表现,不过是曾经的本能在作祟,当不得真。
季衷寒用手轻轻擦拭掉脖子上的汗水:“我不会在外面吃东西。还有,许薇不是我的女人,她是我的经纪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对她尊重些,别一口一个你女人。”
刚说完,季衷寒就觉得自己说了一堆废话。
封戚都没打算尊重他,又怎么会尊重他所在乎的人。
果不其然,封戚脸上紧张褪去,重新浮起嘲弄:“最好的朋友?曾经的我不也是?”
季衷寒下意识警惕起来,他总感觉只要封戚提起过去,就没什么好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季衷寒掏出来一看,是许薇给他打的电话。
封戚眼力极好,一扫便看得一清二楚:“接啊,你最好的朋友打来的电话。”
不知怎么的,封戚把那最好的朋友五个字,咬得特别重。
如果声音有实体,那这五个字都要被封戚的牙关磨得稀碎。
季衷寒没什么表情地接起了手机,和封戚对话时的声音不同,他此时的嗓音明显要柔和许多:“我在小花园这边抽烟,一会就回去。”
“嗯,我知道了,我会坐小赵的车。”
“放心,我会在家里乖乖的待着,不去喝酒。”
说着说着,季衷寒感觉封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深,愈来愈重,他忍不住侧过身,往旁边走了几步,不是很想当着封戚的面继续打电话了。
可是许薇叮嘱他的时候,往往都会说很久,说到方方面面,就怕一个不注意,季衷寒又糟蹋了自己身体。
季衷寒早些年作息紊乱,三餐不定时,都是被许薇一个又一个电话,一次又一次的上门强行纠正过来的。
其实许薇这样过于强势的性格,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会觉得有点压力。
但像季衷寒这种习惯受管教的人来说,就接受良好。
有人看着他,他就乖乖改正,没人管他,他又会渐渐地恢复从前的那些不良习惯,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有心想要提前结束通话,任谁被封戚这样盯着看,都没办法自在地继续说下去。
许薇马上就要赶下一场拍摄,她手里不止季衷寒一个摄影,不过季衷寒确实是让她最操心,也最偏爱的一位。
她感觉到季衷寒的声音有点不自在,马上意识到不对:“你说话怎么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有谁在你旁边?”
很快,许薇就知道到底是谁在季衷寒旁边了。
她听到季衷寒惊呼一声,声音带着些许痛楚。
没等她着急地询问发生了何事,就听到Rio的嗓音,从季衷寒的通话里传出。
男人的声音隔着电磁流,有些失真,却又那样清晰。
以至于接下来的话语,都如同一道道惊雷般劈到了许薇面前。
“你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不也一样可以是你女人?”
“季衷寒,你不是最喜欢跟你的好朋友上床吗?”
“不过要是让她看到你在我床上的样子,大概就没办法对你有兴趣了。”
声音渐近,Rio的声音彻底贴近了话筒,笑吟吟地对她说:“你说是吗,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