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从县里往镇里去。
乔良抹了把眼泪,跟着抹了把嘴,她现在还觉着嘴里恶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可能是童话梦醉了。
韩洋打电话过来,乔良把手机静音不接。
回到家已经快0点了,乔良爸妈都没睡,都在楼下等她,乔成安又在抽烟,只要他在家,楼下的烟味就没断过。
吕华珍数落乔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一个小女孩在外面那么晚,别人知道不得说你不知道好坏不正经。”
农村人嘴碎,地方又小,有一点事都能传得到处都是,吕华珍就怕这次要不成,乔良名声坏了将来怎么说亲?
乔成安抽了口烟讲:“回来就行,你自己闺女自己不知道啊,能出什么事,小良,赶紧去睡吧,以后别这么晚了。”
乔良心里烦,闻到烟味脾气就上来了,冲乔成安发火:“爸!你就不能不抽啊,从早上睁开眼就开始抽,一天到晚抽!”
“行了,你赶紧上楼睡吧,我不就抽几根烟吗?天天叨叨的。”乔成安是个老实人,但是旁人一数落他抽烟喝酒他就来脾气,
乔良心里更憋气,一个人上了楼,她一有事就睡不着,睡不着她就坐起来,在床上瞪着眼睛想,她一晚上没睡,想了很多很多,到早上五点才闭上眼睛。
早上,乔良饭也没吃,11点的时候她给韩洋打了电话,她昨晚想了很多,很冷静了,她讲:“韩洋,我们不合适,还是分了吧”
“你有病啊!”
韩洋吼了她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乔良没生气,她心里头反而松了口气,她昨晚想的很清楚了,她是喜欢韩洋,可是韩洋就是她做的一个公主梦,韩洋长得帅,家里有钱,年轻的女孩都很喜欢做梦,喜欢幻想,喜欢霸道总裁爱上我,都想着能遇到王子。可是梦就是梦,乔良的梦昨晚就醒了,她喜欢的是她幻想中的韩洋,韩洋不是王子,她也不是公主,她们就是最平凡不过得过日子的普通人。
下午2点,韩洋打电话来,他在古集村西面的村口,往镇上去的那条十字路南路上,“你过来,我们讲清楚!”
乔良骑电动车过去,也就二里路远,韩洋开车来的,乔良把电动车扎在路边,韩洋黑着脸下车,也不讲话,等着乔良道歉。
“其实电话里讲就行了。”
乔良两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里,韩洋火了,他本来想她说声对不起这事就算了,她还来劲了,真当自己公主啊!等着他哄?做什么梦呢!
“乔良你什么意思?你讲清楚,不就昨晚那点事吗?你能不能别来劲?多大点事?我能把你怎么样?你至于吗,防我跟防贼一样!”韩洋一肚子火,他还亏呢,“我那些朋友处三个月,哪个没上过床?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封建,要不说你老土没见识!”
他跟乔良处了四个月,就牵过手亲过几次额头,乔良跟农村人一样思想老封建,把个□□看的比什么都重,都什么年代了,还来纯情那一套!以为他吃啊!
“韩洋,你会跟我结婚吗?”
乔良直接问他,韩洋愣了一下,然后喷笑,他真是无语了,“你有病啊!”他才22岁,他结什么婚!
乔良点点头,答案在她意料之中,她讲:“你跟我谈恋爱就是奔着玩来的,那我凭什么跟你玩,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看不起我们家,你瞧不上我,那你跟我恋爱图什么,不就是图跟我上床。”
韩洋抿紧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恋爱不就图这个,说的跟他是骗子变态似的!
“韩洋你有钱,你能玩,我跟你不一样,没有结果的事我不浪费时间去做,我们俩不是一类人,对不起啊。”
乔良把事儿铺开了讲,她说的挺平静的,心里也没什么伤心的,她转头去牵车子。韩洋肺都要气炸了,上去一把拽住她,在大马路上跟她吵:“乔良你有病吧!你跟我提分手!你还嫌弃我!我才22岁刚大学毕业你跟我提结婚,谈个恋爱你就想绑我结婚你神经病吧!对啊,我根本没想跟你结婚,是个人都不会想,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
“那你跟我相什么亲?”
乔良有点烦了,也吼他一句,她别开头,有条有理地跟他辩,“相亲本来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它跟谈恋爱本来就不一样,对啊,我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你就想恋爱,所以我们两目的不一样,不是一类人不合适,所以我现在跟你提分手!有什么问题啊,你吵什么呢?”
吵什么?韩洋脸色铁青,他被甩了!他竟然被甩了!他这四个月谈恋爱谈了个寂寞!乔良是一点都不伤心,她这样哪一点像喜欢过他的!韩洋扭头就走,拉开车门又火大地合上,他回头指着乔良吼:“你有病!你想跟我结婚?你做什么梦呢!还是我不对了!你怎么不说你,你连谈恋爱都不想就想结婚,你不就是图我有钱!我有钱我也不可能跟你讲婚!你家那堆破事你当我不知道,你弟什么去打工了,不就是坐牢了!就你家这条件,你自己没有点数吗?”
“你指什么!你吼什么!”
乔良甩手搧掉韩洋的手,拔高音吼回一句,她脸色冰冷的,眼神特别冷酷,“随你怎么说,也没什么好讲的,就一句话,我们不合适,分了。”
乔良骑上电动车,走了。
韩洋上了车,用力捶了下方向盘,他心里憋着股火,他是真不甘心!分手他不在乎,他就是气不过,他竟然被甩了,还这么窝囊!
回到家,乔良把电动车扎到墙边,她爸乔成安蹲在院子里抽烟,她妈吕华珍在嗑瓜子晒太阳。
乔良板着脸,直接跟她们讲了:“我跟韩洋分了。”
乔良把事跟吕华珍两人讲了,吕华珍咬牙骂:“这家小孩怎么教的,怎么这么不懂事,还能这样说我们家,我们家小孩花他一分钱了?这小孩也太没品了,分了是好事,以后也走不到一块。”
乔成安抽口烟,又咳起来,他讲:“不合适就分吧,他家有钱,我们家也不图他家。”
乔良打电话给乔媛媛,说了这事,乔媛媛脾气爆,在电话里骂:“妈逼的这小龟孙,站我跟前我不呼他个脸!分就分,以后你姐我给你介绍好的。”
“叔,乔良在家没?”
张星月推门进来,看到乔良,她笑一下。
乔成安拉了把椅子,招呼张星月坐,吕华珍看到张星月嘴角发青,她心疼,“你爸又打你了,你妈怎么样了?”
张星月眼眶发红,笑了笑摇头:“也没事。”
乔良带张星月上楼,她把门关上,“你爸又打你了!”
张星月跟乔良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还有陈楠也是,三人玩的特别好,张星月家里特别穷,住在村东头野洼边上,她姐妹三个,她爸家暴,动不动就打她妈,小时候,张星月她妈常带她们姐妹三个躲到稻地里。
张星月低头,她脖子上也青了,很大一块紫,乔良坐到床上,张星月靠过去,她把头靠在乔良肩上,乔良手上滚烫的,是张星月哭了。
“昨天,他又打我妈了,他拿凳子架在我妈脖子上打她。”
张星月开始发抖,她跑过去拉,她拉不动,男的跟女的力气差的太大了,她被打翻在地,她是老大,她二妹15岁,小妹才10岁,她们抱在一起哭,她妈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让她带两个妹妹走。
她急的报警了,张家的那帮亲戚是出名的地痞流氓,在村里横了几十年,警察来了被堵在村口,她妈被藏起来了,那帮人说她是小孩子胡闹跟张甫强吵架了,警察来了又走了。
姓张的那帮人一个接一个的劝她,说她不懂事,不该管大人事,说她爸不对,她更不对,说大人哪有不吵架的,好好劝就行。
“乔良,我想带我妈走,可是我还有我妹,她们还得上学。”张星月声音也在抖,“我让张甫强离婚,他打我,姓张的都骂我。”
在农村,离婚真的很难,她妈那一辈人思想封建就没有离婚的念头,她们那一辈人夫妻经常吵架打架,有时候还动刀子,没人当回事,张星月舅舅那边也不管他们,也是劝和不劝离。
乔良抽纸给张星月擦眼泪,她心里也难过,她也帮不了张星月,村里谁不骂张甫强,都是在家里骂,当面劝,谁愿意去得罪人沾上姓张的那帮无赖。
“都熬到毕业了,你能赚钱了,等将来攒点钱把你妈带走,你不说要带你妈走吗?”乔良搂住张星月劝她,“以前更难,警察根本不管,现在不都一点一点好了吗?”
张星月一下哽咽,在乔良怀里发抖,“我妹才10岁,我,我感觉熬不到头,乔良,我怎么弄,我怎么弄啊?”
乔良也哭了,她搂着张星月,她不是嘴笨,是真的劝不来,有时候,很多事,在农村真的太难太难了。
张星月哭了一场,好受了些,擦了眼泪问乔良:“你怎么样了,说你跟韩洋吵架了?”
农村巴掌大点的地方,很多碎嘴的人,根本藏不住事,乔良也不在心,吁口气讲:“分了呗,我跟他根本不合适。”
张星月捏着纸巾,拳头攥紧了,“姓张的这头也给我说亲了。”
在她们这边的农村,思想封建,不上学就早结婚,很多人十七八就结了,先办婚礼请客吃饭,孩子照生,到年龄再去领证,很多人,一辈子就这样凑合了,像张星月她们这种上了学的毕业也一堆人帮你介绍对象,都不知道在急什么。
乔良开门去上厕所,她在楼上,她听到外面齐嘈嘈的,好像有人吵架,她走到北墙边拉开玻璃窗户往外看,看到陈楠家门口围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