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得到消息,已是八月十八日夜里八点五十分了。
峰岸五郎在九点十分到达原田家。他并不知详细的情况,仅知道110号的人被杀了。
“快开!”
峰岸向巡逻车司机大声吼叫。无法估计是谁被杀害,是父亲光政?是义之?还是季美?在原田家门口,已停了两辆巡逻车。峰岸刨开围观的人群冲了进去,光政和季美的尸体依旧停放在那儿,他看了一眼便走出房间,步履瞒珊地进了厨房,坐在椅子上。
季美的双手被反绑着,下半身被剥光,因遭凌辱而跨间沾满皿,从撕烂的衬衫中露出了乳房,乳房上还有被枪击后的烧痕。真是惨不忍睹。
是哪个混蛋!峰岸的拳头在剧烈地颤抖。
报告者被带进来了,是隔壁一家的主妇,年近四十,由于紧张而表情异常。
“请照你所见到的情况如实地讲吧。”
峰岸以平静的口吻说、声调虽然平静,内心却压抑着愤怒的烈焰。
“我正准备出来关门,就听见一个女人的悲鸣,那声音如同布撕碎了一样,万分凄惨。我想是杀人吧?出来一瞧,只见一个青年女子光着脚冲向大街……”
“女人!确实是个女人吗?”
“是的,不会错。这时,一辆驶来的车突然刹住,从车上跳下一个美军军官,将那女人抱上车去,立刻向国立竞技场方向驶去了。”
“美军军官,这是真的?”
“对,是个身材魁伟的军人。穿着漂亮的制服。”
“车上还有其他人吗?”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军人是从车后门跳下来的。”
“大概有多大的年龄?”
“嗯,也许有三十左右吧?”
“车的番号呢?”
那女人摇摇头。
“我一点儿也不懂得有关汽车的常识。”
“你说那女人高声惨叫‘杀人啦’而跑出来,看样子是被谁追赶吗?”
“是的,看那副拼死逃命的模样……”
“看见这些以后,你当时怎样?”
“我想后面一定有凶手,就跑回家了,不过,我立刻就断定是110号。”
“那么说,没看见凶手了?”
“没有。”
“麻烦你了。”
峰岸送走了这个女人。
在此期间,鉴别人员赶到了。经鉴定后可以确认,门上和周围的土中以及路上都有血痕散布,与目击者的证词相符。从而可以推论,那个逃出去的女人,在家中某处被击伤了。
九点正,也就是在得到报案后的十分钟,以新宿御苑为中心,设置了临时检查哨,新宿、涉谷、港等各署都设了包围网,在这周围地区也进行了盘查。
九点半钟了,凶手没有落网,美军军人乘的车没有查到,也没有任何有关那个受伤女人被搭救的消息。
美军?
峰岸感到事情棘手了。若是美军卷入,那一定有相当复杂的背景,他回想起原田光政近十天内行踪不明一事。
中年的相良刑事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莫非是同伙?”
他一面深思,一面阐述着自己的意见。
“不会的。故意大声叫嚷,让他人看见自已被美军救走,这不合情理。哦,凶手很可能逃进御苑,请布置一下全面包围。”
“知道了。”
和良刚出去,门口传来了原田义之的声音。峰岸没有动。过了几分钟,原田进了厨房。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和嘴唇都在剧烈地颤抖。
“喝口酒。”
峰岸熟悉地从厨柜内取出威士忌和酒杯,放在原田面前。原田想倒酒,可杯子不住地颤抖,“吧嗒”一声杯子摔碎了。
“是谁干的?!”
“是谁操纵干的。咱们一定要亲手复仇!”
峰岸回答。
“谁把父亲和妹妹……”
原田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哆嗦的手中。
“凶手刚作案后,有个青年女子被追赶着从家里跑了出去……”
“是野麦凉子!”原田唰地一卞站了起来,“现在哪儿?她瞧见凶手了吗?”
“慢点儿,真的是凉子吗?”
“门前的鞋是凉子的,而且我把家里的要是给她了,万一父亲和妹妹不在家,也好在家里等着。她在哪儿,受伤了吗?”
“别着急。现在她下落不明。”
峰岸把原田又按回椅子上。
“……”
“凉子被凶手打伤后,她跑了出去,一辆开过来的美军车搭救了她,向国立竞技场的方向驶去了。现场虽有血迹,但并不多。事情发生在八点五十分,现在是九点五十分,大约过了一小时,但至今还没有任何有关的消息。”
询问了这些情况后,原田站起来,在行凶的那间房屋里拿来了电话,接在厨房的插座上,用那颤抖的手拨着凉子家的电话号码。原子没有回家。也没有打任何招呼。原田心想,她若受伤了可能会进医院,于是又与她实习的那所医院联系,凉子也没有去。
“真糟糕!”原田痛苦不堪地说,“向美军方面打听了吗?”
“正在照会之中。”
“什么,那怎么行!”原田站起来大吼,“眼看受了重伤,抢救迟了会死的!只有野麦凉子见过凶手,要是她再出了事……”
原田颓唐地坐下,他蓦然预感到凉子已经死去——她是带着血迹逃出去的,既然能逃出去,那就说明伤势不重,倘若不是重伤,理应尽早与警察联系,再说无论伤势轻重与否,只要就医,医生就会报告警察。如今一小时已过,没有到任何地方的消息,说明凉子未去就医——那么,是死了。
并且,这不是一般的死亡,若是枪伤至死,美军会立刻交出来,不,无论是否死亡。都一定会交四米,不交出来的唯一理由,就是美军卷入了这一案件。美军将凶手送进原田家,并在外面停车等待,但运气不佳,刚作完案就碰到凉子来访,并看见了凶手。决不能放走她!于是美军佯装救人,强行绑架了惊惶失措地逃出现场的凉子——凉子被杀了。
他出了房间,并不清楚峰岸对自己讲了些什么。
去杀!杀!杀!……原田的脑海里,频频闪视出这个念头,一切一切郁全然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中只有杀意存在。
他陷入了极度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