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昨天说了那样的话,以他的性子就该放下她。
亦或者直接断了她的演艺路。
然而现在看到陆晔和她相谈甚欢,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她嘘寒问暖,傅尧礼没法控制自己去想。
他要是放手。
以后,她岂不是就要让她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
越往远处想,傅尧礼的心就像是有越多的寒流涌了过来。他下意识抱紧了她,温热的呼吸轻拂在她脖颈间。
“想想,我很想你。”
顾容想浑身一怔,挣扎的动作一下就没了,鼻头莫名泛酸,闭了闭眼,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总这样……”
“是不是觉得每次只要你说个软话,我就该什么都听你的?”
他顿了一下,说:“我也可以听你的。”
“是么,”她轻轻笑了下,说,“我要接《绯色丽人》。”
他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道:“不行。”
“这就是你说的听我的?”
傅尧礼脸色沉了沉,片刻的权衡之后,才勉强退让:“行,你可以接。”
然而得到他的同意,顾容想脸上没有半分愉悦的情绪,甚至眼底的光更淡了,一字一句的道:“除了投资,你不能干涉剧本,更不能干涉我的所有戏份。”
傅尧礼脸色一下就变了,将她松开:“顾容想,你觉得我可以看着自己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在床上亲亲我我?”
《绯色丽人》虽然不能说大尺度,甚至除了亲吻手背,没有一个亲吻镜头,但却是需要女主风情万种地坐在床上,衣着性感地倚着男人说情话的镜头。
因为女主的人设,这样的男人起码有三个。其中一个是男主,女主为了他几乎可以牺牲一切。
“早就不是了。”她说。
傅尧礼眯起了眼睛。
顾容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傅尧礼,我从来没有说笑。两年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们……不合适。”
傅尧礼眼底没有半分笑意,“我和你不合适?谁合适,那个姓陆的?”
“我早就说过了,这和陆哥没关系。”顾容想恼怒地看着他,“我和你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总扯到别人?”
“你可以换个经纪人。”
“傅尧礼,你!”
最近的几次见面,顾容想都能被他气到,有时候甚至生出一顾无力感,一种完全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无力感。
她不像他,孑然一身,几乎没有弱点。
在这个世上,她有很多顾虑。有梦想,有追求,还有在意的人和事。
这些每一样拎出来,都足以成为她的弱点。
“好啊,”顾容想一气之下,干脆道,“既然如此,那你封杀我好了,我也不用再和任何男人接触。”
傅尧礼冷笑:“为了一个经纪人,牺牲那么大,我是不是应该成全你?”
顾容想怒极反笑,破罐子破摔:“随便你。”
随后转身就走。
然而才刚走了两步,手臂就被扣住了。
顾容想被迫重新转了回来,对上他深沉的视线,他嗓音极冷:“在我这里,我只接受要么你不爱我,要么我不爱你,别告诉说,你已经不爱我了,嗯?”
顾容想心脏猛地一抽,眼里泛起酸意,用力挣脱他的手:“你放开我。”
傅尧礼反而握紧,直直盯着她的双眼,声音毋容置疑:“你还爱我。”
“我没有。”
“你有。”
顾容想眼睛红红的,死死瞪着他:“我都说了没有!”
傅尧礼哼笑了一声:“既然已经不爱我了,为什么还怕来这儿?顾小姐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当年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我帮了你们顾家?”
顾容想咬牙,用力甩掉他的手:“谁说我怕了来这儿了?我只是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目光很凉:“是怕想起来,还是怕忘不掉?”
顾容想瞳眸一缩。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到了骨子里,这块地甚至都是她八年前,特地央求着父亲给她买下来的。
当时他们公司才刚有所好转,这块地也没有那么便宜,父亲当然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卖方突然降价,父亲才把这块地作为她的十七岁礼物送给了她。
再后来,这里成了他俩的恋爱基地。
里面的所有设施,都是他亲手为她日复一日地打造出来的。
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有现在这样犹如人间仙境的农庄。
他逼近了几分:“嗯?”
顾容想屏息缓了口气,抬头朝他笑了一下:“我怕什么?当初我可以买下它,现在我也照样可以卖了它。”
这句话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她不在乎了。
她不想再和他耗下去。
话音刚落,傅尧礼眸色一变,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向来镇定的瞳仁里罕见地有了一丝裂纹。
顾容想看着他,淡淡道:“如果你非要觉得这里还可以代表什么,那么,我可以卖了它。”
“是么?”
顾容想没出声,只同他对视着,眼里透露出一丝坚决。
他薄唇微勾,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眼底浮起意味不明的幽光:“卖了多不干脆,我教你一招更狠的。”
顾容想心倏地一沉,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奋力挣扎。
“你要干什么?”
傅尧礼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话落,他紧握她的手,强硬地拽着她一路往农庄外走。
顾容想差点没跟上他的脚步,踉跄了好几次,心里越来越没底。
“你要带我去哪?”顾容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点慌乱起来,未知的恐惧一点点在心尖上蔓延。
出了农庄,傅尧礼才松开她,却又突然从身后把她揽进怀里,大手握住她的肩头,让她转向某一处。
她想挣扎,还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男人的俊脸忽地在他耳边靠近,带着温热的呼吸,低声道:“看到那辆车了么?”
顾容想一怔,下意识抬头。
是一辆停在农庄外的巨大铲车,驾驶位坐着人,带着工帽严阵以待,好似只要一声令下,他就发动车子。
意识到什么,顾容想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
傅尧礼表情淡漠,眼里甚至一丝迟疑都没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顾容想下意识往铲车看去,有些距离,但也不妨碍她看到车上的人接听电话的动作,心脏猛地一缩。
“铲平。”他俊脸没什么表情,嗓音寡淡地落下最后几个字,“一个不剩。”
“傅尧礼,你疯了?”顾容想被吓得心脏高高悬了起来,急忙去抢他的手机,却被他借着身高优势避开。
他反手控制住她,不为所动:“我这不是给你狠心的机会?”
顾容想心头克制不住的恐慌。
紧跟着,铲车发动了起来,刺耳的声响传入耳中,她猛地转头,见到驾驶员操作着什么,马上就要朝着农庄过去。
他竟然……
竟然,竟然真的忍心!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停下!”顾容想终于失声大喊,眼里抑制不住的惊慌失措,见到铲车真的朝着农庄过去,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却被傅尧礼紧紧拦住了,动弹不得。
眼看铲车离农庄越来越近,顾容想眼底的慌张多出了几分痛意,挣脱不开男人的禁锢,只好反手抓住他的手:“傅尧礼,你让他停下,快停下!”
他面色冷峻,漠然道:“没意义的东西,不要也罢。”
顾容想转头看了眼铲车,碎石小路已经被一路铲平了,她的心脏也像是被什么给铲了一下,生生空了一块,终于相信他真的没有在吓唬他,心里防线倏地崩塌了,眼泪唰地掉下来。
“傅尧礼,你不能这样……”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要动这个农庄的想法,她只是不想和他在纠缠。
说卖了,也只是一气之下的幌子。
但她忘了,这个男人就是个流氓,从小什么人没见到过,什么事没遇过。本就是在夹缝中拼命苦出来的人,她竟然会想用这样的方法逼他妥协……
异想天开。
可是……
他怎么可以这样。
傅尧礼俊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漠,轻嗤:“舍不得了?”
铲车继续前进,逐渐逼近农庄,再往下就是铲平围着农庄的篱笆,这时候铲车却慢慢停了下来,没再往前。
傅尧礼仍旧面不改色。
顾容想抽噎着,泪如雨下,痛苦的朝他摇了摇头。
不可以了。
不可以再往前了。
傅尧礼面色绷得很紧,像是没看见她祈求的目光,抬起还未挂断的手机,像是残忍落下判决的裁判者——
“继续。”
顾容想瞳眸猛地扩大,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一转头,就见铲车毫不留情地将篱笆的一面生生铲平。
“傅尧礼!”顾容想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带着哭腔的嗓音都哑了,“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
“我求你了……”
她的失态恳求,他也没有半分动容的样子,仍旧控制着她,不让她心急之下真的朝铲车冲过去。
又一面篱笆翻倒了下去。
顾容想终于失望,大声哭喊:“傅尧礼,我会恨你,我会恨你!”
傅尧礼瞳仁微缩,紧握着她的手都似乎微微颤了颤。
顾容想手一松,失望还是绝望已经分不清了,双腿一软就势蹲了下来,心头好像也彻底凉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崩溃出声:“我不卖了,不卖了……”
傅尧礼看着她,沉默片刻,抬手朝某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铲车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这里冷。”他俯身去扶她。
“不用你管!”
顾容想一把甩开他的手,抬起通红的一双眼睛,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眼里不断涌出滚烫的泪珠,无助又绝望的感觉如同翻涌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除了抑制不住的泪水,她说不出一句话,从胸口到喉咙好像都被什么给生生堵着了,几乎要让她窒息。
到底是哪里错了。
为什么……
她就是摆脱不了这个人。
他没说什么,而是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把人打横抱起,大步往车的方向走去。
这次顾容想很安静,没有挣扎。
把人抱进车里,他才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哑声道:“想想,别否认你还爱我的事实。”
顾容想沾着水光的睫毛颤了颤,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轻抚她的脸庞,“以前你想要什么,我总需要花比别人十倍的努力才能让你拥有。你说你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即使想你想的发疯,我也不敢去找你。”
如果可以,他想给她想要的一切。
只恨当年他什么都没有,就连她说她要走,他也没有底气求她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之后就不是那么欠欠的男主了,是狗男主。顶个锅盖盾走先(瑟瑟发抖
早安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