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起起伏伏,半晌才趋于平静。
席以星稳了一会儿情绪后,突然掀开薄被,穿上鞋,拿了烟之后,走到窗户旁。
要抽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拿打火机,她在屋里找了一圈,良久后,才想起,打火机没拿回来。
席以星神色寡淡的把烟丢在一旁,而后重新走到了窗户旁,推开窗户,热风扑面,佛乱了她披散在肩头的发丝。
窗外明月高悬,清辉撒了一地。农村的夜晚少了车水马龙的喧哗声,取而代之的是宁静。
墨色的天空,繁星点点,星罗棋布。
席以星手撑在窗沿上,仰头凝视着夜空,看着看着。她眼里突然泛起了泪花,视线朦胧中,她似乎看到,漫天的星星逐渐组成一张温柔至极的脸。
那是妈妈的模样。
“星星。”
温柔慈爱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
席以星喃喃出声喊了一句,“妈妈。”
下一瞬,眼前的景象又变成了漫天的繁星,压根儿就没有虚幻的母亲的影子。
席以星仰头,逼下眼里沁出的泪花。
良久后——
关上窗户,折身回床上躺下的席以星,脑海里蓦地又蹦出一个人的身影。
“林白。”
无端想到他,让席以星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片刻后,她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之后便把林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隔天一早,陆华送了三人去车站。
下车的时候,陆军和王刚故意没有拿外婆让他们带的鸡鸭鹅。
以为陆华没看见,谁知,他不仅看见了,而且还直接从车里下来,不容他们拒绝的,把后备箱里装好的鸡鸭鹅依次递到他们手上。
三人:“……”
陆军望着手里被塞的鸡鸭鹅,一言难尽的说,“外公,临市什么没有?”
王刚接话,“可以不带吗?”
陆华横眉冷对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着,翅膀还没硬,就嫌弃上了?”
“看看人家星星,知道是你外婆的心意都没有拒绝。”
“是吧,星星。”陆华笑眯眯的看向席以星。
席以星弯了下唇,乖巧的“嗯”了一声。
陆军见状,嘴角一抽,最后举手投降,“成成成,鸡鸭鹅我们带着了,谢谢外公。”
——
高铁到站,席以星打车回家前,把拎了一路的鸡鸭鹅递到了陆军手里,“你带回去,什么时候烧了,喊我去吃。”
陆军接过,忙不迭应声:“……哦,好。”
之后,三人在高铁站门口分别,各自回家。
佳驿苑。
席以星拎着行李箱,一口气爬了四楼。
她住的小区是老小区,没有电梯,环境也一般,比不过席家别墅的精致豪华,可她却心甘情愿的住在这里。
掏出钥匙拧开门把,席以星蓦地在玄关处看见了两双黑色皮鞋。
她眉头重重一跳,气闷的火焰在心底油然而生,她没换鞋,拎着行李箱就大踏步的进了屋。
客厅里,电视开着,沙发上正坐着两个人。
席以星看见来人时,面色瞬间一沉,质问的声音脱口而出,“谁让你们进来的?”
其中一个人在听见问话声时,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大小姐。”恭敬的打招呼声随后响起。
“出去。”席以星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中年男人,漂亮的猫眼里恨意满满。
席志远缓缓从沙发上起身,男人儒雅的一张脸,表情温和,“星星。”
“我让你出去。”席以星拔高了嗓门下逐客令。
席志远儒雅的一张脸表情有一丝的皲裂,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他突然严肃了神情对席以星说,“我是你爸,这里也是我家。”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到席以星,她突然像个炸了毛的狮子一样,拎起手里的行李箱,便朝席志远的方向砸了过去。
“你不是我爸,这里也不是你的家。”她眼眶猩红,眼尾泛着狠,精致的一张脸,冷漠到令人心惊胆战。
助理被席以星仍行李箱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怕席志远受伤,助理反应迅速的往他身前一站,挡下了砸过来的行李箱。
“席以星。”席志远突然叫了席以星的名字。久经商场的男人,眉眼认真起来,锋芒毕露。
席以星却是不怕。
她挑着眉,模样嚣张乖戾又桀骜不驯。
她不想再废话,于是直接掏出手机,给110打电话,“佳驿苑34号楼401室,有人私闯名宅。”
“不认识……对……不走。”
助理刚把行李箱工整放好,就听见这报警声音,错愕的猛然抬头。
席志远静默的望着席以星,既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一直等到席以星打完电话,才出声和她说,“和我回席家,然后转学去星海附中。”
中气十足的嗓音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席以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嗤笑出声,“想多了吧你。”
席志远知道她油盐不进,兀自点了下头。
席以星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对助理说,“走吧。”
席以星双手环臂,吊儿郎当的说了句,“别急着走啊,警察不是还没来吗?”
席志远脚步微顿了一下,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席以星立在客厅,指甲扣进肉里,冒出血丝了,她都没有觉得疼。
——
楼下,一辆黑色宾利车里。
后座上,席志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严厉的神色瞬间瓦解开来。
助理坐在驾驶座上,正犹豫着要不要发动车子时,他听见席志远沉沉如水的嗓音,“把大小姐的卡全部停掉,还有,告诉陆军和王刚家长,不准让他们孩子借钱给大小姐。”
助理一副讶异神色,“席总,这样做,会不会让您和大小姐的关系变得更差。”
“现在关系就好吗?”席志远反问,助理一噎。
席志远望着窗外,目光深远,“不该纵容她了。”
——
下午四点左右,午睡的席以星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起床气在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时,立马烟消云散。
“清礼哥。”席以星低低叫了一句,“你回来了。”
“嗯。星星,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晚饭。”
“有的。”席以星忙不迭应声。
知道徐清礼要请自己吃饭时,席以星激动了好半天。以至于还没到约定的吃饭时间,她就已经开始化妆准备了。
之前和徐清礼聊天的时候,他还说不回临市,没想到现在人已经在临市了。
徐清礼,比席以星大三岁,两人曾是邻居,幼时玩伴,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席以星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陪在她身边最长的就是他。
因此,席以星还曾把徐清礼当成了追求的对象。
7岁的时候,她天真无邪的说,长大要嫁给清礼哥,他刮了她的鼻子,笑她不知羞。
12岁的时候,母亲去世,她问他能陪自己一辈子吗?他说能。
14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向他正式表白,他摸着她脑袋,告诉她今天是愚人节。
15岁的时候,她再次表白,他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依旧清朗温润,然,说出的话却不是她想听的,他说,我只把你当妹妹。
16岁的时候,他出国留学,走前她送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偷偷在心里说,等下次他回来,她就继续表白,因为她打算这辈子一直赖着他。
可等了半天,他却说,毕业后再回来。
席以星低着头,垂下的睫毛在眼敛处投下一片扇形阴影,徐清礼没有等到毕业后再回来,那她是不是可以继续向他表白了?
想到这,席以星唇角不自觉的翘了翘。
在席以星12岁到17岁的人生中,徐清礼占了大半的位置。她以为17——以后,也会有他,可是世事难料。
——
晚上。
席以星迟了十五分钟,才到达和徐清礼约定吃饭的地方。
究其原因,本来随叫随到的司机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关机了,于是席以星只好自己打车,等车及堵车了的缘故,就硬生生的迟到了。
途中徐清礼有发消息问过她,知道她堵车后,便让她别着急,晚点没事。
推开大门,凉气扑面,侍者礼貌迎了上来,席以星告诉了侍者桌号。侍者便领着她去了对应的桌号。
临窗的四人桌,已经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席以星非常熟悉的徐清礼。
他穿着白色衬衫,带着金丝框眼镜,眉目温润,正言笑晏晏的和旁边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说着话。
席以星见状,心不由的沉了一下。
还是红裙子女生先发现的席以星,她伸手碰了碰徐清礼的胳膊,“她来了。”
徐清礼闻言,瞬间抬了头。
“星星。”柔和的嗓音像三月的春风。
“清礼哥。”席以星轻快的喊了一句,而后自顾在他们对面落座。
“这位是?”席以星璀璨明亮的猫眼直直看向红裙子女生,好奇的问道。
徐清礼还没来得及回答,红裙子女生就先眨了下眼,自报家门了,“妹妹你好,我是徐清礼朋—”顿了一下,她补充,“女朋友,苏秀。”
闻言,席以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她怔愣的盯着红裙子女生好半晌,才把目光转向徐清礼,“清礼哥,你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