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我的衣服,别怕。
这句话虽然只有几个字,却如定海神针般让近乎绝望的温汀重燃希望。
来不及多想,温汀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了男人的黑色长款风衣。
三个外国人显然并没有被唬住,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直到男人举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清楚的显示正在拨号112。
这是意大利的宪兵警察的报警电话。
电话已经接通,对面传来声音。
三个外国人互相对视一眼,撒腿跑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直到看着三个外国人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谢景恒才回身看向背后的温汀。
“他们已经走了,没事了。”
温汀反应了好几秒,才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回神。
她此刻右手还紧紧攥着谢景恒风衣的下摆,谢景恒想稍微挪动一下身体。
他轻轻动了一下。
温汀才乍然间松开了手,“对——对不起。”
谢景恒变换方向,改成面对温汀站立。
“小姐,你没事儿吧?他们有没有伤害到你?”
温汀摇头。
“小姐,你是一个人来这里旅游吗?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一个人,太危险,”
谢景恒的声音低沉,却很有厚度,入耳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不知不觉中消除了温汀大部分的惊魂未定。
“我住在宝格丽酒店,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麻烦。”
谢景恒走在前面,温汀在他右后方大概半臂的距离。
米兰九月即将入秋,气候早晚温差很大,奈何温汀穿着一件薄外套,还是有点冻得瑟瑟发抖。
谢景恒余光瞥见温汀双手抱臂,下意识地脱下了自己的风衣。
“这里晚上冷,穿上吧。”
温汀蓦然抬头,对上谢景恒的目光。
刚刚的经历让温汀心有余悸,小鹿般的眼神中还带着蒙蒙雾汽,她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好像要望进他的心里面。
谢景恒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一些。
温汀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微微转了目光。
男人很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如雕刻般俊美的五官,隐在昏暗的灯光中,透露出一股清冷疏离的感觉。
黑色风衣已经被他脱了下来,挂在手臂上,男人里面的白衬衫板正有型,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卡在喉结下面。
“谢谢,不用了。”
温汀本能的拒绝,萍水相逢,他已经帮助她太多。
不曾想,男人脚步微顿,下一秒,一股布料的重力带着微微凉风就落在了温汀的肩膀上,他亲自把风衣给她披上了。
不等温汀开口拒绝,谢景恒对着远处驶来的一辆出租车招了招手:“Taxi——”
出租车停在二人身边。
谢景恒打开后面右侧车门,示意温汀先上车,自己坐在了左侧。
狭小的出租车空间里,所有感官的直觉被无限放大。
身上披着的风衣有若隐若无的味道渗入温汀的鼻腔。那感觉就好像是雪后的阳光穿过松林,一个人行走在林间小路上,皮鞋踩在被雪压断的松枝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雪的清冷,土地的潮湿还有翠绿的松枝完美融合。
这个味道,就如旁边的男人一样,乍见之下,是雪雾般的清冷疏离,慢慢地,又变成了无处不在的体贴入微,闻着这样的味道,温汀的内心从没有这一刻般安心。
宝格丽酒店很快就到了。
站在酒店大堂门口,温汀脱下风衣,轻轻整理一下,“先生,今天谢谢您,我叫温汀,家住港城,请问您尊姓大名,如果方便的话,衣服等我干洗以后再还给您。”
“谢景恒,不用客气。”
他伸手从她手臂上把衣服拿了过来,“不必麻烦了。今天你也受了惊吓,早点休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要注意安全。”
谢景恒在大衣内侧口袋摸索了一下,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温汀。
“我这几天也在米兰,如果需要帮助,就打给我,不用客气。”
温汀双手接过。
说到打电话,温汀才想起来自己被偷的钱包和手机。
“那个——”
温汀欲言又止。
“怎么了,温小姐?”
“我手机和钱包今天下午都被偷了——”
谢景恒:“钱包里有什么重要证件吗?有签证吗?”
“没有,证件我放在酒店了,被偷的就是手机还有几百欧的现金。”
“房卡呢?”
温汀取下双肩包,从内侧兜里找到了房卡。
“幸好还在。”
谢景恒接过房卡看了一眼,8802房间。
他疾步走向前台,跟服务员说了几句,服务员给她开了旁边的8804。
谢景恒拿着房卡示意温汀一起上电梯。
“温小姐,我也是刚到米兰,还没来得及定酒店,我就在你的隔壁,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现金被偷应该是找不到了,明天我陪你去警察局,看看有没有可能把手机找到,不过你也别报太大希望,这里的治安,一直不太好。”
她居然为了自己住在了隔壁?
温汀内心的愧疚之情瞬间达到了顶峰。
也许只是碰巧吧。
不知道为什么,温汀选择了当一个缩头乌龟。
回到房间后,温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平复了好久,她翻看着手里那张黑色烫金的名片,看着上面的文字。
谢氏集团董事长总裁
谢景恒
谢氏,温汀是听说过的,他们的企业在港城是排在第一位的,她不只几次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过,谢氏的总裁雷霆手段,上任短短三年已经几次扩大商业版图,将集团做到了世界五百强。
闭上眼睛,那几个外国酒鬼的嘴脸还是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
只是,一股熟悉的雪松气味,淡淡的,隐隐的,将她包裹,给她安定。
是谢景恒的大衣上的味道,温汀穿了一路,自己身上也被染上了。
温汀洗了个热水澡,没有手机,房间里的电视播放的节目她也没有兴趣,不如早点睡觉,好好休息一场。
幸好她下了飞机就跟家里报了平安,不然拖到现在,家人还以为她被外国人劫持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温汀下意识看了一眼床头的位置。
刚才开门的时候,她特别注意了一下酒店房间的布局,相邻两个房间的陈设是左右相反的,也就是说,温汀的床头紧挨着的,就是隔壁8804的床头。
酒店的房间隔断一般不是实体墙,很薄的一层,她依稀能听见对面谢景恒椅子挪动的声音。
伴随着轻微的响动,温汀很快就入睡了。
〔二十个小时之前〕
谢景恒的司机李启强反馈,他的那辆迈巴赫已经修好了,一共花费一万八千元,并且把收据拍照给了他。
谢景恒直接把收据转发给了包华国。
包华国:【?】
包华国;【让我去给你要账啊?】
早知道自己不当这冤大头了,这么贵的一个“屁股”,他怎么跟人家美女开口啊。
谢景恒好像是包华国肚子里的蛔虫。
谢景恒:【你可以跟她少要点——】
包华国:【真的吗?】
谢景恒:【剩下的你出不就行了。】
包华国:【拜拜.jpg】
包华国联系了李启强,并且给乔栩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否有时间,把车祸的事处理了一下。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4S店。
包华国支走了李启强,他来跟乔栩交谈。
乔栩今天还是露腰小皮裙,很热辣的装扮,一头酒红色的张扬短发更衬得皮肤白皙,在八月的骄阳映照下闪闪发光。
包华国心里啧了一声,那天光顾着看温家那位了,没注意到乔栩也是个小美女呢。
乔栩走过来,拍了拍包华国的肩膀,“哥们儿,修车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看看单子。”
包华国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捏了捏4S店老板刚给他的那张账单,并没有打算拿出来。
“没多少钱,给我一千块钱就行了,没大事儿,他们找了个吸盘,吸了一下就恢复原状了。呵呵。”
包华国这人有个毛病,一撒谎就自己傻笑。
乔栩并不知道,认为他说的就是真的。
本来这两天乔栩都吃不好睡不好的,担心对方再坑他个万儿八千的,没想到才一千块钱,这豪车车漆看来也不贵嘛。
为了防止对方改主意,乔栩掏出手机就给包华国微信转了账。
事情处理好了,分别的时刻,包华国看了眼乔栩超跑的副驾驶,问道,“那天那位美女没和你一起啊?”
“哦,你说汀汀啊,她去米兰了,说起来啊,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方便吗?”
“哎呦呵,谢我什么呀?”包华国来了兴致,又露出了他的大白牙,笑容阳光的不得了。
“有两件事感谢你,第一个就是我的好姐妹温汀能够去米兰见到她最喜欢的设计师,感谢你发的那条朋友圈。”
包华国一听是米兰,就知道乔栩说的是哪个了。
就是昨天谢景恒非让他发的那个头条新闻。
不成想,竟然真的帮到了别人,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那第二件事呢?”包华国跟着乔栩一边聊天一边往车上走。
乔栩没有直接回答,“你看,这也快中午了,咱俩边吃边聊,我请你吃饭吧,那件事啊,一两句还真说不清楚。”
嘿?这句话把包华国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他们也就是第二次见面而已,有什么事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他非要去听听不可。
“好啊,走吧。”
包华国说着就要上乔栩的红色超跑。
“你的迈巴赫呢,怎么不开啊?”
包华国笑了,“那不是我的车啊,是我老板的,我——我坐地铁过来的。”
乔栩:“......”懂了,原来坐副驾驶的是秘书吧,真正的老板那天应该是没有露面。
乔栩开着车来到了港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包华国正低头给谢景恒发微信,说了句,“都行,我不挑食。”
包华国:【二哥,先给你1000 ,剩下的明天给你。】
谢景恒:【就要了1000?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是那个短发的还是那个长发的?】
包华国:【别瞎说,就一个短发的,温小姐不在,去米兰看展了,就是看了我的朋友圈才决定去的。】
包华国:【那条朋友圈,还是你逼着我发的,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有了这个信息,谢景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没再回复包华国的信息,而是打开了微博。
经过他私下托人打听,韩家应该会在中午十二点在微博宣布与温家解除婚约。
现在是11点58分。
谢景恒今天无心工作,虽然人坐在办公室里,但是心思全都在手机上。
他一遍遍刷新着微博。
终于,时间来到12点整。
果不其然,韩氏集团外宣部门发布了一个声明。大致意思是,经过双方协商同意,韩霆与温汀和平解除婚约。
等谢景恒打算再刷新一下看看评论的时候,页面显示微博不存在,服务器已经崩断。
不管外界如何评论,韩家与温家的商业联姻已经解除,谢景恒不用再顾忌任何人。
他要出手了。
一上午的心不在焉,换来了他想要的结果,谢景恒给好哥们顾沅宁打了个电话。
“喂,阿宁,上次让你给我的私人飞机办理的出国手续,办妥了吗?”
心情很好的谢景恒,语调都是高昂的。
顾沅宁:“二哥,这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听上去这么的——嗯——兴奋?”
谢景恒没空跟他解释:“别废话,我要去米兰,现在能走吗?”
顾沅宁:“能啊,早就办好了。去米兰干什——”
对方还没说完,谢景恒已经挂断了电话。
上飞机之前,谢景恒又看了一眼手机,韩家那条声明居然已经上了热搜?
韩霆被八卦媒体记者堵在了公司门口,接受了一个小小的采访。
“请问韩总,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解除婚约呢,是因为温家生意每况愈下跟韩家在商界地位不再平等吗?”
韩霆正疾步往里面走,听到这位记者的发言,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嗯,我喜欢你的问话方式。”
韩霆的闪烁其词,点燃了媒体小报的八卦欲。
经过他们的大肆渲染,温汀已经变成了一个出轨的“不孝女。”
幸好温汀现在不在国内,应该暂时也没看到这些不实的言论。
谢景恒右手搭在左手上,拇指捏着左手指关节,陷入了沉思。
谢景恒查了港城飞米兰的航班,最近的只有一班,温汀应该就是坐的那一架,他现在飞过去,应该还能赶上米兰时装周的开幕式。
我有一万种想见你的理由,却没有一种能见你的身份,而现在,我等到了。
谢景恒到达米兰的时候,已经入夜,他没带任何人,他的这个突然加的行程,连秘书都不知道。
其实他完全可以等温汀回国后再出现的。
但是,说不上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等了。
等了三年,等到她解除婚约,如今,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这家没我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