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的味道扑满,周侪下意识伸手握住她手腕,心里却像是没了血液般定住,有些莫名,她怎么这么香。
他新养的那只兔子,就臭臭的。
“卧槽……”
“侪哥……人都看着呢。”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我说他看到什么突然回来呢,原来是为了……”
耳边的声音让恒温二十六度的教室变得燥热起来,闻旅挣扎了几次手,还是没逃脱出去,背抵在他怀里,脸上被燥得红了一片。
“周侪,你放开我。”
她手上还拿着那份被草稿纸卷着的钢笔,周侪另只手夺过,没费多大力气,“鬼鬼祟祟的,就为了放这东西?”
他的话几乎就响在耳边,闻旅闭了闭眼,试图回避这一切。
周侪往下看到她白里透红的脸,心脏的血夜回流,越涌越多,连带着手心都出了汗。
他瞬时放开她。
没了束缚,闻旅看他一眼,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保温杯“beng”的一声敲在桌面,她心里愤愤,又握紧了笔,在手侧的草稿纸上画了几个大叉,独自生气又不敢找他事。
“干嘛呢你。”邹璥埗瞅瞅那人的背影,肩膀撞了撞他兄弟,似笑非笑的,“拉着人小姑娘的手,挺有趣哈。”
周侪回过神,扫了他一眼,没吭声,也没动作,只盯着她。
这节课间,班上的同学看了个大热闹,在下一节课的自习上,教室里的簌簌声加了不少,随便一看就知道是在传小纸条。
而话题正中心的闻旅,则是铆足了劲刷题,一次头都没抬过,化气愤为学习,再等半年,半年一过,她就能转走了。
但另一个中心人物周侪,不管是谁回头看,总能看到他在看人。
顿时,小纸条上的八卦越写越多。
“……你能别跟个痴汉似的吗。”邹璥埗一节课被连带着瞟了无数次,纵使脸皮厚如城墙,也不得不说,“老子坐你旁边真的很丢人。”
周侪还是没理他,握着那支钢笔紧盯着她的背影。
邹璥埗:“……”
他默默搬了叠书,再次摞到桌子上,企图给自己挡严实点,心里一个劲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这一个个的,也没到春天啊。
周侪也想不通,他没去招惹她,觉得无聊极了,就跑去买了个真兔子。
这三个星期零四天中,前一个星期还算是有趣,中一个星期算是好玩,后一个星期聊胜于无。
到现在,招惹了她一次后,家里的那只真兔子就跟个赝品一样,好没意思。
“周侪。”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就算是不写作业,好歹也得拿书给自己挡着,起码眼不见心不烦,但现在竟然光明正大发呆,浪费时间,看着眼烦,说:“这节课快下了,你五篇阅读做了几篇。”
同学们纷纷光明正大地转头看他,除了闻旅。
他则是终于转了视线,往桌面上瞧,一片空白。
“五篇。”
董栖:“……”
她收了批改卷子的红笔,准备往下走。
这段时间,周侪手上的笔动作,成了鬼画符的几个字母。
董栖看着这做完的卷子,面上一阵阵无语,她拿了这张阅读长卷,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另一个人的身侧,“闻旅,把你卷子给我。”
闻旅已经看到了她手上的鬼画符,握笔的力道一松,把真正做完的长卷给她。
董栖拿着手上的两张长卷,高跟鞋一哒一哒地往讲台上走,直接就投影到了白板上,并说:“先对一下答案,下节课来讲。”
白板上的两张长卷并排放到一块,左边那张则只露出了一个鬼画符般的字母,右边那张的阅读上则是画了一些记号,用圆圈圈住的单词或是用横线划的句子。
董栖多看了几眼答案确定,用触控笔在白板上画了几个小勾,先说:“闻旅,一个没做错。”
再看那与她的答案全然不同的卷面,后说:“周侪,一个没蒙对。”
不知道怎的,班上竟然响起了笑声和起哄声。
“周侪……闻旅……”
“俩名字凑一块去了哈哈哈哈哈。”
“没蒙对和没做错……”
董栖还以为是在笑这两张卷子,也说:“周侪,你就不能跟闻旅学习一下吗,不说像她这样全对,这样也是太为难你了,你好歹做对一两个吧。”
周侪靠在椅背上,绕着钢笔在指间转动,姿态挺不正经,“我也想向闻旅学习,就怕她嫌我笨。”
闻旅默默低下了头,手上的笔在草稿上画圈。
班上的同学都在笑,邹璥埗则是翻了个白眼,“要点脸吧。”
董栖奇怪道:“让你学习,谁会嫌你笨?闻旅,你说,会不会嫌他笨。”
“……不会。”闻旅是个很听老师话的学生,她站起来。
周侪的椅子腿在地板上翘了翘,彰显着它主人的好心情。
教室里的笑声更大,差点盖过下课的铃声,董栖遗憾地把手上的触控笔放下,“周侪你也听到了,没人会嫌你笨,多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下节课再讲。”
“没人嫌你笨哈哈哈哈。”
“闻旅不嫌你笨!”
“哈哈哈哈听到没,人家不嫌你!”
“诶哟卧槽,我怎么那么想笑呢。”
闻旅缓缓坐下,脸更红了,她性子比较慢,但也是人生头一回被这么多人起哄。
前排的男生刚转过头,想跟她说几句话,讨论讨论全对的心得,“闻……”
却在连名字都没说出来前,先看到了走近的周侪,他面色不详,视线淡淡扫过。
哪敢惹他啊,前排的男同学自觉让位,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果然就看到了周侪他占了自己的座,还拿笔戳了戳闻旅的手,一副他才是正宫的模样。
“你干嘛。”闻旅把双手都缩到抽屉下,眼含不满地看他,“不是都说好不再来找我了吗。”
周侪转了圈手上的钢笔,散漫道:“是谁先找谁啊。”
闻旅说:“这是还你的。”
“这叫送。”他笑,“不叫还。”
闻旅垂下眼不看他,“随你怎么想。”
看着她通红的耳尖,和一副受了欺负的神情,周侪觉得,他全身的血都涌到心口上了,不然他怎么心跳这么快呢。
他握紧这支笔,怀疑道:“闻旅,你是妖怪变的吧。”
闻旅:“……”
她抬眼瞪他,愤愤道:“我是孙悟空变的,专打你这种无赖。”
周侪一个劲笑,又得意,又张狂,周身的少年意气都快漫出来了。
“才说了不嫌我笨,现在又嫌我无赖了。”
他发出的动静,引得人直朝着这看,闻旅感觉自己好像处在监控室里,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她说:“这又不是你的座位,你占着干什么呀。”
周侪说:“下次换位,我们做同桌。”
“不可能。”她拒绝。
周侪也没抱多少希望,因为她一直都嫌他烦,又说:“那你把电话给我。”
“我不。”她仍是拒绝。
周侪身子朝她的方向倾了点,“什么都说不,我家里养的兔子比你乖多了,给什么吃什么,就是没你香。”
被他这话一说,闻旅握紧了手,气得脸又红了一度,“谁跟兔子一样啊,你有病啊。”
“我是有病。”他语调淡淡。
闻旅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不会又被说中了吧,她无辜着一双眼,有些抱歉,他是被她刺激到了吗。
“上个星期跟隔壁学校那帮孙子打了一架,骨折了还没好。”他被她的神情逗笑,弯着眼睛,像农历初几的弦月,提起这事难得没烦。
“……”闻旅看他好得很,行动自如,四肢一点事没有,实在是不想理他,站起身就往外走,打算去找箜缦。
又嫌他烦了,周侪挑了下眉,没像头一次那样听她的话,放慢了几倍的速度,始终在她附近。
可还没等闻旅走到楼梯,陶箜缦就跟个花蝴蝶似的飞了下来。
“刚打算上去找你。”她说。
陶箜缦看到她身后的周侪,给使了个眼色,“那个办法怎么样。”
“不好极了。”闻旅摇头,小声说:“还没放进去就被他发现了。”
“啊?怎么这样,你没……”陶箜缦嘴里的遗憾只说了几个字,眼里又多了一人的身影,笑道:“陈悰,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没去找你,你心里……”
“打住。”陈悰阻止了她的妄想,多走了几步到栏杆一侧,手往人肩上一拍,“我是来找我亲爱的好兄弟们的。
其中,亲爱的三个字被划上了重音。
邹璥埗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装腔作调地回,“你有病啊。”
因着声音比较大,语调还拖得又长又弯,闻旅也听到了,她想起刚刚的事,神情有点尴尬。
还没等陈悰反应,周侪先踹了他一脚,“恶心。”
“你有病啊。”邹璥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疯球的世界,他两个最好的兄弟怎么一个个的都疯了。
夜色朦胧,教学楼里灯火通明,走廊上站满了出来透风的学生。周侪的金发在时间的推动中变得有些淡,脸却没一点变化,他走近一步,一贯的神色,“做个交换?”
因为陈悰的关系,陶箜缦现在倒没多怕周侪,即使他脸上没一点表情,样子挺冷酷的,问:“什么交换?”
周侪看着他的小兔子,眼里含着兴味,“我把陈悰的电话给你,你把闻旅的给我。”
“!!!”
陶·见色忘友·箜缦嘴角一勾,“好呀好呀。”
闻旅:“?”
陈悰:“?”
邹璥埗:“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邹璥埗怎么那么搞笑啊,他明明也是帅哥来着,硬是被逼成了搞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