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眼镜男先瞟瞟兄弟,又看看桃花,却有些移不开眼了。
美女他也见过不少,却没像她这样,有些矛盾,小脸白里透红,比春日的桃子还香,清纯中却被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带上了些许妩媚,眼尾宛如有小钩子,让他彻底忽略了他兄弟说的话,心里的小鹿扑通扑通直跳。
周遭热闹极了,闻旅僵在原地,与他的眼睛对上时,耳中拉出一行嗡鸣,像极了夏天的蝉鸣。
那些晦涩的,隐秘的,纯情的,汹涌的……回忆与感情雪崩般扑来,淹没了她的喉管与心脏,她做不出任何事,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耳鸣越来越响,在这片繁闹中无比清晰。
与她比起来,另一位就显得从容多了,室内的暖光照耀,衬得眉眼更加深邃。
他靠在椅背上,大衣中是板正的西装,修长的食指点在酒杯的玻璃上,发出声轻响,他嘴角噙着笑,没什么温度,眼中倒映的人好像只有她。
“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了啊。”
“……周侪。”闻旅的声带牵动,心脏出奇的和缓,她眨了下干涩的眼睛,嘴角勉强弯起一点弧度,“好久不见,你一点没变。”
周侪低了下眼,不过两秒便又抬起,面上的表情掩得干干净净,只定定看她,喉口堵塞,“托你的福。”
屏幕暗下,她握着手机的动作又紧了些,心口升起绵密的针扎。
这是好友重逢?眼镜男不明所以,左右看看,说:“认识?”
杯中的酒液在玻璃上晃漾,周侪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玩世不恭的,“找你要好友,你倒是给个准话,林总。”
闻言,林道心头升起股淡淡的疑问,这小子什么时候称呼过他林总的,但没多心,毕竟桃花才是要紧事,他忙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笑得十分碍眼,“当然可以,非常荣幸。”
手机屏幕早已灭下,闻旅解释说:“有个女生托我来要的,现在手机关了,能说一遍电话吗,我等会给她。”
周侪敛下的目光一顿,捏着杯子的手也松了些,酒杯的玻璃也随之松了口气。
林道:“……”
也懒得问是谁了,不情不愿但又带着股万一的念头,他声音有力地念出一串数字,万一这小美女是不好意思呢,万一这只是借口呢。
“谢谢。”闻旅将电话记在心里,干脆地转身离开,走得没有一丝留恋。
周侪则是一直垂着眼,没再看她一次。
“靠,还以为是这小美女的。”林道把用来装逼的眼镜摘下,眼睛仍是有神的,哪有半点近视的影子,又回过来味,怀疑道:“眼光没点长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没明白呢。”
周侪将杯中的酒喝尽,目光盯在锅中翻滚的热汤上,声音很轻,却意味不明,“都有我在,又找了别人。”
林道:“…………”
“滚犊子,再怎么说,她要的都是我的!”不就比他帅那么一点……很多吗,拽个屁啊,林道往不远处的背影看了眼,眯起眼问:“你俩以前什么关系啊,这氛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周侪的杯中又倒满了酒,淡淡道:"差点结婚的关系。"
“咳咳咳……”林道心中的小鹿吧唧一下撞死了,一口酒呛喉管里,肺都差点咳出来,引得周围人直朝他看。他脸色说不出的复杂,又是不解,又是觉得他兄弟牛逼,更有股哀怨,其中还隐约带着丝机会,小金人影帝都没他的情绪有层次。
周侪读出他脸上的某丝情绪,眼神一凛,嘴角一勾,语气不详,“别咳死了,我不想在这大雪天给你送尸。”
"……"林道嘶哑着嗓子,“滚……”
对面传出点声音,又坐下来一个男人,穿着身亮绿色羽绒服,裹得像个青团,头上还落了不少雪,“冻死了外面,有病吧你们,大雪天出来吃火锅。”
林道咳得声音还是嘶的,但也没忘了解释,“就是因为雪下大了,我们才过来这的,本来打算去看眼公司。”
“我记得你平时都是不喜欢吃火锅的啊,怎么上这来了。”邹璥埗顺手就往杯里倒酒。
周侪没抬头看他,“陈悰提过这里几次,路过。”
“他还没来?我以为我才是最晚的。”邹璥埗四处看看,却先看到了另一人的模样,嘴张成了O字型,忍不住掐他身旁的人,“卧槽卧槽,那谁啊卧槽。”
林道挣开他手,嫌弃得不行,“狂犬病犯了。”
眼瞧着马上就要走过来,邹璥埗连忙低下头,偷摸着小声跟对面逼逼,“我他妈好像看到你初恋了。”
在这寒冷的冬天,最凉的不是路边的雪,而是他兄弟冰冷的话,林道心里又中了一箭,初恋的杀伤力多大啊!他半点机会都没得了!
周侪没什么反应,只是重复着倒酒再喝酒的动作,一杯又一杯,不会醉似的。
正对着的方向,闻旅自然也看到了邹璥埗,七年的光阴,这些人的脸她竟然一丝都没忘掉,她偏过眼,坐到长椅上,桌旁只剩她一个人,箜缦去哪了。
两桌仅隔着一道隔板,曾经同桌的人,现在却都只能背靠着隔板坐,连正对面的勇气都没有,连多说一句的话都没有,连陌生人都不如。
锅里下的豆腐漂浮起来,在热汤中跳动,勾引着人的味蕾,却没一人再有心情享用。
恰好这时,陶箜缦面色复杂地走回来,她刚刚从陈悰口中得知了周侪的去向,再看到闻旅的脸色,心里只剩下‘完了’这两个字。
闻旅抬起眼,“去哪了,好像回来就没看到你了。”
“陈悰过来了,我刚出去跟他聊了会。”陶箜缦预备转移话题,双手都放在桌上,"外面雪下得可好看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算了,挺冷的。”她手握着酒杯。
陶箜缦挠挠头发,放小了百分之八十的音量,纠结道:“他……我是真不知道啊,这真是意外,陈悰被我带来过很多次,估计是提过,所以也来这了。”
闻旅点头,“嗯,没事。”
陶箜缦试探着说:“要不咱走吧,去逛逛商场。”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正是下午五点,闻旅看了眼说:“没多少时间了,蒋喻哥估计马上就要来家里了,我再坐一会就得回去。”
“……哦。”陶箜缦跟对面桌的邹璥埗对上了一个视线,又默契地移开,她戳戳碗里的牛肉丸,“那就坐会吧,外面好冷的。”
邹璥埗也放轻了百分之八十的音量,朝向对面的陈悰,“蒋喻是谁啊,你听箜缦说过没。”
他有顾虑,陈悰可一点没有,看了眼在喝酒的人,直接了当地说:“好像是成青的研究生,厉害。”
在座的四人,也有一个是成青毕业的,林道点点头,夸赞道:“确实厉害,可惜当年我早早就被阿侪骗走了,没来得及去考。”
“我有句话说错了。”周侪喝尽一杯酒,眼眶被熏红了一片血丝,笑着说:“比不得林总,从小到大都是第一。”
林道莫名其妙的,“酒量又喝回去了?我又没哪招你。”
酒杯敲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牵碎了心脏,周侪撑着眼眶,声音有些轻,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回去了,六七杯就醉了。”
陈悰为着这事跟陶箜缦吵过的架垒起来能造一个火箭炮,两方都有火气,谁也不让着谁,现在看到他这模样,想着人都在这,更是心里不舒服,半是调侃半是真心地说:“咱们周总,千里迢迢从平城转来宁城,是为了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点一首背对背拥抱给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