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就要开学，短暂的假期让人一点出去游玩的欲.望都没有。
初三林清晓就赶回来了，笑吟吟通知她明天出去吃好吃的。
林清嘉还没来得及感慨姐姐真大方，就见那躲躲闪闪的目光，再翻日历，2月14。
得，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见未来的家人，总归是要好好拾掇拾掇的。
和大多数苦海无涯的高中生一样，林清嘉没几件鲜亮衣服。
柜子里是一件又一件的校服，灰扑扑的，像极了北城常年雾霾的天。
反正主角也不是她，随意套了件羽绒服就出门了。
林清晓也没像平常一样给她拿自己的衣服穿。
只是很紧张地捧着手机敲敲打打。
看得出来，她很重视这次“会面”。
这不是林清晓的初恋，甚至不是她第二次恋爱，但林清嘉能看出来，
或许这就是姐姐的最后一次恋爱了。
归宿就在前方。
见到男生后想法愈发坚定。
他叫李征一，是个很温和的人，给林清嘉的见面礼是一盏价格不菲的台灯，说是让妹妹好好保护眼睛。
气氛融洽，一顿饭吃下来，无人不欢。
吃完饭，林清嘉很识趣地表示想自己早点回去写作业，给热恋中的年轻人留了些私人空间。
下午三点，商场也没什么好玩的。
但是好容易出来一趟，林清嘉不想那么快回去。
买了杯奶茶到处瞎逛。
她的爱好其实还挺寡淡的，除了美食就是小说，电影都看得少。
上高三之后尤其。
一时竟然有些迷茫应该干什么。
商场里空调开得很足，暖气吹得人心里发堵。
不知怎么就抬头往五楼看了眼。
大概是上次的钢琴店透着让人流连忘返的味道，也可能是因为五楼看上去要凉快些。
总之，结果是她偶然的一瞥，看到了蒋琪琪和一个男生在牵手。
那男生高高瘦瘦的，穿了件黑色大衣，看不清脸，但能知道衣品不错。
不是闻煜迦。
林清嘉说不清是惋惜滋味更大，还是窃喜意味更浓。
身体语言永远更能表达情感，她贴着墙缝落荒而逃，
生怕被同学认出来。
哪怕只是多虑。
到外边，冬日的空气透着股清冽，呼吸间引入心肺，让人被迫冷静。
并没有什么值得这样躲藏的。
她应该更落落大方一些。
大小姐又谈恋爱了。
情人节这天寓意很好，祝她幸福。
对于蒋琪琪，林清嘉的心思一直是很别扭的。
她既希望大小姐可以一直璀璨照人，给大部分人带来光热。
又希望大小姐的光不要照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公交车冬天变成了两元。
但空调莫名就是比商场里的舒服。
大概因为有窗。
闷热气息像极了暗恋，
越密不透风
越情难自禁。
·
谢绯去北京的时间并没有因为情人节就变仁慈，定在初四下午四点半。
中午吃完饭，林清嘉又急匆匆出去，两人约了下午碰面，她送谢绯到车上。
作业写得差不多，她抄了本政治书出的门。
到校门口的时候，谢绯正双手抱胸蹲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林清嘉无情嘲笑：“谁这么聪明啊，大冬天套个破麻袋就出门。”
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跟粽子似的打扮。
谢绯冤：“我妈非让我穿这个，说看上去利索。”
谢绯妈妈控制欲很强，连她一分钟内眨眼次数都要管。
林清嘉爱抚了一下她的狗头，
把自己毛茸茸缀着球的帽子罩在了谢绯脑袋上，又递过去一袋热腾腾的小蛋糕。
“新出炉的，还不快谢谢你亲爱的dad我。”
“滚滚滚。”
说着滚，谢绯吃起来却一点不含糊，问：“这蛋糕可以啊，味不错，从哪买的？”
林清嘉：“中华大街新开的店，好像叫啥葡萄树下，那天他们在班里说的时候，我听见了。”
“谁呀，这么有品味。”
林清嘉微不可查蜷了蜷手指，回答刻意模糊：“早忘了，你慢点吃，光灌凉风了，一会儿到车上和她们分着尝尝。”
美术生多集中在普文，一起去集训的基本上都是同班同学。
“得了吧，人家才不吃咱这种‘平民’食品。”谢绯和她们一向没那么合得来，“也不知道一天天哪来的优越感。”
“你说她们又不是家财万贯的大小姐，怎么那么高贵呢我真服了。”
高二的时候，因为一些不太愉快的事，谢绯和林清嘉会用大小姐指代蒋琪琪。
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打趣。
林清嘉耸耸肩：“谁知道，不过大小姐又有对象了你知道吗？”
“管她呢，这不很正常吗？”
“哎呀你不知道，你集训的时候，闻煜迦跟她表白了，结果被拒了，现在她新对象还不是闻煜迦。”
“嘶，那确实挺惨的，不过正常。”
她们聊得起兴，完全没注意门里的少年隔着围栏饶有兴味看向她们。
“啧，又传我谣呢？”
慵懒声音入耳是缠绵的，带着过电的酥麻，震得人浑身发僵。
这其中自然有心理作用加持。
但生理反应绝不是能被忽视的程度。
毫不夸张地说，林清嘉觉得自己心脏骤停了一瞬，耳边安静得一丝声音都难听到，世界万籁俱寂。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猝死在这了，虔诚地对天起誓：
如果上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嘴碎传些有的没的。
这该死的毛病。
谢绯没比她好哪去，如果说林清嘉是难堪到了极点，谢绯就是恐惧到了极点。
她初中是在面前这位大帅哥的血腥事迹中度过的，很难不把他手里的篮球自动转换为血淋淋的砖头。
握着林清嘉的手都发颤。
林清嘉默了两秒，待耳鸣缓过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真巧呀，闻哥。”
这声闻哥不同于平日调侃意味，满满的告饶，软得不行。
闻煜迦愣了愣，压下心中悸动，弯唇温柔道：“那确实。”
林清嘉看他那人畜无害的模样，更怕了，眨巴眨巴眼，狗腿道：“都是瞎说的，瞎说的，别往心里去……”
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闻煜迦腾出一只手，朝她招了招：“来，离我近点。”
林清嘉：“？”
谢绯：“！”
她死命扒着林清嘉的胳膊，凑近耳语：“别去呀我靠靠靠，他那篮球砸一下脑袋可不是说着玩的。我看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等咱班同学都来了他多少得顾忌着点。”
林清嘉刚抬起的腿又收回去了。
倒不是觉得闻煜迦会真打她，只是单纯觉得谢绯附近气场，比较舒服。
强压之下方见友谊。
她笑得眯起眼，跟小狐狸似的：“闻哥呀，我还没聋呢，在这说就行。”
他扯着唇，眸光漠然了许多，声音也不再含笑：“我想和你单独说。”
谢绯“啪”就松开了手。
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看向林清嘉，仿佛是什么注目诀别礼。
林清嘉以为她要代替自己去，刚想说没事，她去就行。
没想到谢绯眼含热泪：“嘉嘉，是咱们的错就要认，你去吧，给闻哥道个歉。”
又快速凑近小声说：“我看了眼，这有监控，他应该不敢动手。”
林清嘉：“……？”有你是我的福报。
林清嘉把手插进兜里，使劲抠着兜里的线头，往前迈了两步，忍住心中汹涌抬头看他。
长久的安静，
“啪”，是篮球落地的声音。
谢绯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以至于错过了，少年双手摁在女孩儿的肩上，郑重又温柔无限。
“最后一次再和你说，我，闻煜迦，绝对没有向蒋琪琪告过白，和她更没有什么你以为的风月往事。
林清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喜欢的人误会我了？”
那是下午四点，滚烫的云在天边染出绯色，层叠绚烂。
他和她相对而立，他穿着单薄，冲锋衣里边是T恤，她却裹着厚厚羽绒服。
发锈的一层镂空铁栏杆，把光暗春冬两个世界分割得如此清晰。
暗恋这首歌，似乎真的唱到了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意思是，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误会我？
——闻煜迦《暗恋日记》
第一次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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