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蒙娜丽莎

002/蒙娜丽莎

蒙娜丽莎的笑容之所以值钱,是因为被世人蒙上层神秘。

至于作者在创作时的精神状态?谁在乎呢。

每年去观赏《蒙娜丽莎》的人约600万,去百度上搜索达芬奇有没有病的人屈指可数。

只要你是大艺术家,这光环足以盖过天才或疯子的质疑。

因此,也造就了俞锦书的满不在乎。在特定情况下,她愿意做随波逐流的大多数。

懂就懂,不懂就装懂。羊群效应中的羊群不会特意回头审视‘同类’身上的皮是长的,还是披的。

只需要回答一句:“嗯,我也觉得挺神秘。”

未知总带给人致命吸引力。

宛如她循声找人,在一秒内对他兴致盎然。

还有人与人之间,要是没共同话题,索性用胡说八道开篇。

总没错的。

毕竟初见,第一面,他不了解你,你也只是见色起意。

并非胡诌,亲身体验。

俞锦书去卢浮宫博物馆时就见过一男的,为了把妹,在画前侃侃而谈,念得全是百度百科。

她问画好在哪儿,那人只说好看,再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车窗漏进的风把她从卢浮宫唤回,法国梧桐被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茂盛的国槐。

已经不是在巴黎的那五年了。

手机里躺着俞敬的消息,她懒得看,无非是催她发诊断书。

俞锦书将震动模式取消掉,换成静音。

她看见他、他们就烦。

前天夜里,她才下飞机,被一通电话打过去。

装潢和房子都熟悉,只是她爸身边站的女人不一样,跟出国前她见过的那个小三不是同个人,带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弟弟。

她犯恶心,说累了,要走。

随即那女人顺势摔了一跤,成为俞敬要求她去看病的导火索。

她骂,你才有病。

他甩了她一个耳光,她跟着甩回去,又说,你他妈哪儿来的脸命令我。

局势太乱,搞得她都忘了这趟回来的目的,是把他的一切刻上自己的名字。

好在最后一家人还算演得和和气气,折了个中。

她去看病,他别bb。

但装乖巧对俞锦书而言,也挺要命的。

她是个被鳄鱼咬住手,不但不会放弃那只手,还会咬死鳄鱼的人。

做不到全身而退就玉石俱焚,谁都别想好过。

叹声气的时间,车辆抵达公司。

一家名义上属于她的公司,事实她仅是个占股25%的法人。

她的国际艺术奖在哪儿都好使,除了在这儿。

提吧,显得她像个试图给文盲讲道理的掉书袋。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秘书又在叽喳什么,她没听清,转头下了车。

直到坐上专用的观光电梯,她才望着车水马龙想起:曾经她在这个城市里有过梦想。

五年前,她想远离这里,当流浪艺术家。

越远越好,到山穷水尽,看见村落。画所见所闻,风土人情。去贯彻小丑在殿堂,大师在流浪。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谁不想站上金字塔尖。

结果俞敬把她扔出国,她成了流浪的小丑。

五年后的当下,她又有梦想了。

她准备扎根,夺取养分,野蛮生长至谁也不能拔起。

忽然,她记起什么似的,摸了根烟,拿出手机查看消息,“Daddy,你猜这次我们谁赢?”

烟雾徐徐,她透过屏幕看清自己浅色的波浪。

泪痣跟着眼尾扬起时,电梯也到最高层。

“不管怎么说,欢迎回家,就算没人欢迎你。”

隔天一早,俞锦书驾车往心理医院开。

十点钟有个正式会议,俞敬特地嘱咐她把脸上的钉摘了。

早起都足够烦一天,偏偏进停车场手机响了。

最近她这手机里就没有好事。

正打算查看,停车场管理员又来敲玻璃烦她,“这里不是停车位。”

消息再次提醒,她一脚油门,径直追尾了一辆好生生停在车位的车。

撞得还是辆最贵的悍马,说不好是不是故意的。

管理员被吓一跳,怒斥:“你这姑娘会不会开车!”

“你会你上去开。”俞锦书将墨镜往副驾一扔,拉开车门,“你叫人来,我赔。”

总归花钱能消灾。

要是花钱都拯救不了她这一天的心情,那就多半没救了。

原本已经做好被宰一笔的准备,没想到车主比她更淡定,二十五分钟后姗姗来迟。

人来时,俞锦书斜靠在没开几天但饱经沧桑的车门上,盯着表,“修车钱走程序,按报价赔。我浪费的时间论秒算,你走什么赔?”

烦躁充斥在她的每一个字里,亏得对方有好脾气,检查了一番说:“走保险吧。”

她终于舍得将视线从表盘挪至面前的人身上。

那会儿,江梦迟蹲在车前,胳膊间揣着几张纸,可能觉得休息一趟不容易,分秒必争,顺道燃了根烟,“保险杠掉了而已,我走保险,不用你赔。”

成年人讲话总有隐藏内容。

言外之意她不用赔,他也不用赔,他们互不相欠。

俞锦书嗤笑一声,“哟,你还抽烟啊,看不出来。”

她以为他的性格不会理人。

没想到他撑着膝盖起身,“你还复查啊,看不出来。”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还记得她。原本她觉得医生一天见那么多人,早把匆匆一瞥的她忘了。

坏消息是,他貌似把她当病人了。

辩解的话没说出口。

俞锦书有个毛病,讲话要看着对方眼睛,哪怕说谎。

可当她抬头,目光所及全是他被映衬出来的清晰轮廓,像生在阳光下。

似欧洲中世纪壁画上的阿波罗,才从金色马车下来,不食烟火。

又似洁白墙壁,让人想泼一桶油漆在上面尽情涂鸦。将黑的画成白,白的染成黑。

他扬了扬眉毛,迎着她不加掩饰的炙热视线,“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

他好看,但不影响她带刺:“那麻烦先生,教教我礼貌怎么写,我才回国。”

江梦迟瞥向她鲜艳的金色跑车,“车不错,人不怎么会开。”

“不然怎么凸显车不错。”她笑着揽了揽头发,“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车先动的手,就直接给我盖棺定论了?”

烟燃到头,他也该走,“嗯,你说得对。”

她将车钥匙丢给管理员,留下一句“麻烦”,快步跟上他,“你说巧不巧,我也去医院。”

“你觉得巧就巧啰。”

“别我说呀,显得我话密。”

江梦迟有够头痛,可眼瞅着进了医院,他总不能像在外面一样。

跨了门,他是医生,她是病人,有求必应是职责。

不过三秒,俞锦书就打破了他的职责:“你这么好说话,给我开张证明呗。按正常标准开就行,不难。”

他捏着眉心,“小姐呀,呢度系医院,我系院长,你要我带头做假?你不如去寻个办-假-证嘅,专业对口。”

俞锦书愣了片刻,勾起嘴角,“我就知道,昨天在外面打电话的人是你。”

“你识听?”

“院长好呀,开个证明还不是随手一挥的事?多少钱,开个价。”

她财大气粗的口气不像开证明,像要包他。

江梦迟用余光审视她。

浅色中长发,不高,站在他旁边像个孩子,身上有股子无知无畏的气势。

兴许年纪相较他同样算个孩子。

当视线转到她脸上,发现她也在看他。

仍然同先前一样,直勾勾盯着。

不礼貌三个字,她是半个都没听。

偏她还理直气壮:“看我干嘛?”

他莫名被质问得心虚,迈进电梯,“脸上粘东西了。”

电梯彻底关上前,她卡进一只手,等门再度打开,悠哉悠哉地站到他旁边,“骗子。”

江梦迟指了指自己眼下。

她扯起微笑,“先生,这叫泪痣。”

通常两个不认识的人走进电梯,会一人站一边的角落,符合心理学家提出的人际安全距离。

一旦越界,就显得过于亲密。

俞锦书无疑打破了安全距离,即便他们的关系尚且没到这一步。

她并没觉得不妥,甚至挑了个感兴趣的话题,跟他聊起蒙娜丽莎。

没指望外行讲门道,本都准备好漫不经心地回一句:嗯,我也觉得挺神秘。

不料江梦迟说:“我俗,没那雅兴揣摩她。她多大面子呀?我闲的看她笑去。”

俞锦书对他的答案蛮惊喜,不过没表露,“我的看法是,一个女人笑了一下,一群傻帽钻研为啥。”

就像上次,在他的声音蒙着神秘时,她也甘愿当一回傻帽。

“电梯到了。”他仰头示意楼层,“我建议你下次再钻研。”

可她根本没按电梯。

俞锦书抬头看显示,是李医生那一层。

该夸他细心,还是骂他没良心?才这么一段,就开始想办法摆脱她了,还暗示她是傻帽。

死缠烂打并不明智,所以俞锦书开辟了第三选项。

她缓缓走出电梯,背着身朝他挥手,“Heureux de vous rencontrer.”

“好嘅。”

下次他会记住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很高兴见到你.”

“好的。”

呢度-这里/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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