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中眼看就要追上孙权座船,心中欢喜得要爆炸了,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指着北岸大喊:“将军,水寨起火了!”
蔡中回头,只见他们水寨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大火连绵数里,将整个水寨吞没了,蔡中大吃一惊,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急得他大喊:“战船速调头!”
但已经晚了,只听鼓声如雷,江面上喊杀声大作,四面八方的战船向他包围杀来,蔡中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已意识到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
蔡瑁在沉睡中被士兵推醒,他听说水寨失火,江东军火船从四面冲入,他急得大骂道:“蔡中那蠢货为何不阻拦?”
“军师,蔡将军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人假扮孙权诱出,防御空虚,江东军才……”
蔡瑁气得大吼一声,一脚踢翻了报信士兵,喝令道:“放弃战船,所有士兵迅速上岸!”
蔡瑁召集一万六千多士兵刚奔上岸,就在这时,岸上树林内爆发出一片喊杀声,周瑜亲率五千军杀来,左军徐盛,右军潘璋,数千江东士兵瞬间杀进了荆州军中。
荆州军队大半从梦中逃上岸,盔甲未穿,兵器未拿,混乱不堪,江东军突然杀至使他们一片大乱,荆州军互相践踏,人人争先逃命,没有组织起任何抵抗便迅速溃败了,投降者不计其数。
蔡瑁在混乱中扮作小兵,逃离战场,他不敢停留,直接逃回了襄阳。
南岸,江东水寨,孙权负手站在大船上,望着火烧荆州大寨,他心中大为欢喜,回头对众人笑道:“不愧是周郎,只在举手之间,荆州援军便全军覆没。”
主薄程秉笑道:“既然蔡瑁已败,何不趁此士气高涨之机,一鼓作气,剿灭黄祖!”
孙权点点头,对手下亲兵令道:“传令给周瑜,败军不必再追,明日全军备战,围剿黄祖!”
如果把此时的黄祖比作一种动物,那他就是一只困兽,自从长子黄射兵败武昌,黄祖便意识到了末日将至,尤其孙权杀光了黄氏家族,令黄祖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内心的颤栗,令他惶惶不可终日,整日借酒浇愁。
房间里,侍卫丁平将一坛酒抱给黄祖,黄祖拎过酒坛,咕咚咕咚倒了一大碗,随即一挥手,命丁平退下,丁平最早就是黄祖侍卫,又是幕僚蒋齐的亲戚,因揭发苏飞而得到黄祖的信任,成为黄祖的心腹侍卫。
他连忙退了下去,这时,大帐门“刷!”的一声被掀开,苏飞焦急万分走了进来,丁平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到帐后。
苏飞原是黄祖的副将,是黄祖的左臂右臂,但去年攻打柴桑失利,黄祖便怀疑苏飞暗中投降了刘璟,从此不准他再掌军,只给他一个闲职。
这次江东大举进攻江夏,苏飞数次建议黄祖,但黄祖从不理睬,苏飞刚刚得到消息,蔡瑁兵败,他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太守现在还有心思喝酒吗?”苏飞急得直跺脚。
黄祖却狠狠瞪他一眼,将酒碗重重一摔,破口大骂:“未经我同意,你胆敢闯入我的大帐,你活腻了吗?”
“太守,蔡瑁已经兵败,孙权正在召集大军,火烧眉睫了!”
“什么!”黄祖吓出一身冷汗,酒顿时醒了,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苏飞叹了口气道:“卑职还接到另一个消息,刘璟又夺回了柴桑,俘虏吕蒙,大败江东军,卑职认为,如果太守现在和刘璟互相配合,或许还能保住江夏,太守,撤军去柴桑吧!”
黄祖慢慢走上前,忽然一把抓住苏飞的衣襟,恶狠狠盯着他道:“我现在明白了,你就是刘璟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是不是?”
苏飞也恨得大喊:“我为太守殚精竭虑,并无私心,太守却说我居心叵测,让人情何以堪!”
黄祖冷笑一声,大喝道:“来人!”
数十名亲兵抢入,黄祖一指苏飞,“将此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数十名亲兵如狼似虎,将苏飞拖下去,苏飞大骂:“黄祖,你今日杀我,明日你也会死无丧身之地!”
“拖出去打死!”黄祖暴怒大吼。
就在这时,蒋齐匆匆走进,跪下道:“太守息怒,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
黄祖重重坐下,喘了两口气道:“为何不是杀他的时候?”
“太守,苏飞在军中颇有威望,现在杀他,必然会使军心动摇,不利于太守抗击江东军,不如先收他入监,事后再杀他。”
黄祖心乱如麻,他也觉蒋齐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令道:“暂时不杀他,给我关押起来,过两天再斩他人头。”
蒋齐又劝道:“现在蔡瑁兵败,江东军必然会大举进攻我们,如果拼水战,我军必败无疑,太守不如弃船上岸,利用地利和江东军对峙,若局势不利,还可以从陆路撤去南郡,太守以为如何?”
黄祖沉思良久,终于点头答应了,“就依先生之言。”
黄祖放弃战船,撤军上岸,他将一万五千人分扎两营,一营五千人由他儿子黄射统帅,驻扎在夏口以西。
他自己则率一万人驻扎在夏口,两营相隔十里,按照黄祖的想法,如果他不幸兵败,他可退回到黄射营中,率领最后五千人逃去南郡,手上也有点资本。
入夜,蒋齐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眼看黄祖将亡,他岂能不思自保之策,他可不想陪葬黄祖,这时,他儿子蒋南匆匆走进大帐,跪拜行礼“父亲找我吗?”
蒋齐点点头,对儿子道:“我想投降江东,你可替我去一趟江东大营,面见吴侯,表达我的心愿。”
他取出一封信和一面金牌交给儿子,又嘱咐道:“信给吴侯,金牌可随意出入大营。”
蒋南点点头,快步走了,蒋齐望着儿子走远,轻轻叹了口气。
孙权已经睡了,但听说黄祖心腹幕僚蒋齐派儿子来送信,他顿时穿好衣服,命人带蒋南进来,蒋南进来跪下,磕头施礼道:“小人拜见吴侯!”
孙权见他颇为年轻,只有十六七岁样子,便笑道:“你父亲的信在哪里?”
蒋南慌忙取出信呈上,孙权接过信看了一遍,信中蒋齐言辞颇为卑谄,愿为江东效力,孙权沉思片刻,取来纸笔写了四个字递给蒋南,“把这封信给你父亲,他一看便知。”
蒋南去了,孙权立刻令道:“让周瑜火速来见我!”
蒋齐从儿子手中接过信,打开来,上面只有四个字“黄祖首级”,他倒吸一口冷气,孙权竟是要黄祖首级,这可难办啊!
蒋齐一圈一圈地在大帐里踱步,他实在不想背上这个弑主之名,可是这又是孙权开出的条件,他如果不杀黄祖,孙权不可能用他,想来想去,他已无路可走。
蒋齐一咬牙,“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为了后半生的富贵,他豁出去了。
蒋齐立刻对左右心腹令道:“去把丁平找来见我!”
丁平从蒋齐大帐出来,显得心事重重,很多事情确实难以预料,本来他接受了刘璟的命令,命他想办法重新成为黄祖的侍卫,在黄祖逃命之时,在路上杀死黄祖,这是刘璟给他的任务,却没有想到蒋齐竟然让自己今晚杀死黄祖,割下黄祖首级给他。
这让丁平很难办,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违反了刘璟的命令,刘璟是要求在兵败后杀死黄祖,虽然都是干掉黄祖,但时机却不一样。
丁平返回黄祖寝帐,今晚是他当值,在一旁伺候黄祖,此时黄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鼾声大作,丁平坐在黄祖的床榻前发呆,此时他杀黄祖确实易如反掌,但杀了黄祖又怎么办?
帐外可是有十几名黄祖的亲兵,自己怎么脱身?
不知坐了多久,丁平站起身,他端来一盆水,又从桌案上取过厚厚一叠毛边纸,他弄湿一张纸,小心地贴在黄祖口鼻上,接着又是一张,一连贴了七八张,这时黄祖已无法呼吸,脸胀得通红,开始本能地挣扎起来。
眼看黄祖要醒,丁平心中大急,抽出黄祖战刀,高高举起,猛地一咬牙,对准黄祖脖子狠狠一刀劈下,斗大的人头骨碌从床榻上滚落。
丁平手忙脚乱地用被褥盖住黄祖尸体,又找出一只食盒,将里面的隔板和碗筷倒出,装上人头,便向大帐外走去。
“主公要喝酒,命我去弄点下酒菜。”
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便拎着食盒匆匆去了蒋齐的大帐……
就在蒋齐刚刚离开大营,江夏军大营顿时混乱起来,黄祖被杀,消息瞬间传遍了军营,士兵们没有了斗志,开始有士兵逃亡。
苏飞被关押在后营,双手反绑,被几名黄祖的亲兵看守,这时,他听见了大营内有喊叫声,似乎出现了混乱。
苏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是在惊疑时,牙将张硕带领百余人忽然杀来,砍死了黄祖的亲兵。
张硕冲进大帐,割断了苏飞的绳索,急道:“将军,黄祖被蒋齐所杀,军中无主,一片混乱,我们请将军做主!”
苏飞大吃一惊,他随即意识到危险将至,立刻道:“快跟我带领士兵南撤,江东军马上要杀来了!”
众人冲出大帐,苏飞翻身上马,这时东北方向一片大乱,周瑜率领一万江东军从东北角杀进了江夏军大营,孙权也怀疑是黄祖使计,不敢多派兵,只派周瑜率一万军等候在外围,直到看到了黄祖的人头,周瑜这才相信,命令大军出击。
苏飞心急如焚,纵马疾奔大喊:“弟兄们,跟我南撤,快走!”
苏飞在江夏军中威望极高,一呼百应,正在混乱中的江夏军士兵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顿时数千人跟着苏飞向南奔逃,江夏军营内一片大乱。
周瑜兵分两路,一路命潘璋率三千人剿杀江夏军,他自己则率七千人杀向十里外的黄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