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于禁已等待多时,他摘下强弓,手伸向后背箭壶,摸到箭羽时,他却迟疑了一下,伸手向另一名士兵,“给我药箭!”
士兵取出一支药箭递给于禁,于禁搭箭上弦,目光冷冷地盯着疾冲而至的赵云,他立在一杆大旗下,慢慢拉开了弓弦。
这时赵云大喝一声,杀进了敌群中,银枪如梨花翻飞,又似百鸟朝凤,瞬间十几人被他刺死,曹军吓得发一声喊,纷纷后退。
“你先走!”
赵云回头大喊一声,伍修脸色惨白,双腿夹马,率先冲出了战场,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赵云挥枪连刺十数人,挡住了追赶的士兵,就在这时,一名身材极为魁梧的牙将催马而至,他手一扬,一支长矛向赵云右侧身飞刺而来,速度快如疾影,刘璟看到了这支长矛,举盾相迎。
赵云眼角余光发现刘璟的举动,大吃一惊,急喊:“不要硬接!”
但已经晚了,“啪!”的一声响,盾牌被击得粉碎,刘璟的手臂仿佛断了一般,痛苦地大叫一声,巨大的撞力使他身体一晃,眼看从马上翻落。
赵云单手执枪挑飞长矛,左手一把揪住了即将落马的刘璟。
于禁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之机,弦一松,一支冷箭闪电般从左面飞射而至,直射赵云左胸,赵云手正抓住刘璟,无法再闪身,只得略略移偏开了两寸,躲过要害。
“噗!”的一声,这一箭正中赵云左肩,他浑身一抖,差点摔下马去。
于禁狂喜,大喊:“赵云中箭了,抓住他!”
千余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在千钧一发之时,刘璟已坐稳身体,左手短剑猛刺马臀,战马吃痛,拼尽最后的力气,冲出了战场,向西北方向疾奔而逃。
于禁见功亏一篑,勃然大怒,大声吼叫,“给我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数百曹军骑兵衔尾追了上去。
夕阳的金辉渐渐消失,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逶迤不绝的山林成了一片暗黑色。
夜色笼罩着穰山,山道上静悄悄的,两边长满了参天大树,半明半暗的月光经过马鞍形的山脊和山峡射出来,那些林木、岩石和山峰的黑影,被月光烘托得分外黑,分外浓,分外的阴惨。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山路上显得格外清晰,微明的月光下,一匹筋疲力尽的战马驮着两人正拼命奔跑。
他们两人正是从战场上逃出赵云和刘璟,伍修和他们失散了,不知所踪,他们被曹军追赶,从下午跑到晚上,拼命跑了两个多时辰,战马终于不行了。
这时赵云箭伤处的毒药已发作,使他浑身无力,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虽不会立刻致命,却能使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战马已经坚持不住,跑起来非常吃力,忽然,战马长嘶一声,重重摔倒在路旁,将刘璟和赵云摔出去一丈多远,山道右边是十几丈深的沟壑,另一边是一道斜坡,斜坡上长满灌木丛,两人运气不错,正好摔在柔软的灌木丛上。
刘璟只觉两腿之间酸痛难忍,骑马需要强劲的裆力,他在这方面还不足,尽管浑身疼得像散架一般,但形势危急,他顾不上全身疼痛,连忙爬起身,跑到战马旁,战马就倒在山道边,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已经不行了。
刘璟又回来晃了晃赵云的肩膀,“赵将军,你千万坚持住!”
赵云肩上的血已止住,一支箭正插在肩头,隐隐可闻到腥臭的血气,他竟中了毒箭。
刘璟有点手忙脚乱,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做,每一件都是那么紧急,他竟不知该先做哪一件。
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这是追兵来了,听声音已在数百步外。
危急之时,刘璟反而冷静下来,他转身跑到战马旁,奋力将战马向旁边山沟里掀去,数百斤重的战马被他掀下了深沟,又将地上的一些杂物也扔下山沟。
刘璟奔回扶住了赵云,半背着他向斜坡上跑去,斜坡上还有一条山道。
追兵已追到数十步外,战马奔腾,不料,上面的山道也奔来一队骑兵,将他的逃路封死。
上下两条山道都有追兵,来不及了,刘璟只得背着赵云躲进一簇灌木丛,将头尽量低下,半人高的灌木刚好遮住他们,刘璟的心紧张得快跳出来。
激烈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瞬间,一阵狂风从他们身边刮过,他们闻到了浓烈的杀气,一群骑兵疾驶而过,很快便渐渐远去。
一直等骑兵走远,他们才慢慢抬起头,此时,赵云痛苦地呻吟一声,他的箭疮迸裂,血又流了出来。
刘璟连忙将他躺好,把自己左手臂放在赵云口中,拔出短剑,一咬牙连箭头带肉剜下一大块。
赵云痛得一声闷叫,几乎将刘璟手臂咬断,赵云重重喘了几口气,低微声音道:“我怀中有金创药。”
刘璟大喜,忍住手臂疼痛,从他怀中摸出一包药粉,将药厚厚裹在他的伤口上,又从皮囊中取出包裹官印的锦缎,给他包扎伤口,赵云脸色惨白,显得十分虚弱。
刘璟包扎了伤口,沉吟片刻,他身边没有水,也没有干净的布带,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就算不被抓住,赵云也会毒发身亡。
刘璟慢慢扶起赵云,见他身体十分虚弱,步行艰难,索性背上他,跑上斜坡,向逃亡来的方向奔去。
赵云身高有八尺二,身材雄壮,刘璟背着他十分吃力,他刚走出二十几步,前方传来了马蹄声,只听有人大喊:“赵云将军,主公刘备在此,你在哪里?”
刘璟大喜,这是刘备来了,赵云精神也一振,好像是糜芳的声音,他连忙低声道:“这是我主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