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那个穿黑衣的少年是你。”

宗漾漾终于敢正面与他道出实情,到嘴边的话却无端端咽了回去,因为周凛扯出一抹苦笑,偏头与她说。

“是谁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她从噩梦里醒来,见到他才做起一场好梦,虽然被雨雾遮掩,但至少她记起他了。

“周凛,我以为……我以为……”以为你也是来“矫正”我的,他们觉得我不正常,唯独你不像他们那样温顺服从,觉得我是个正常人。

“这是今天的游戏吗?”周凛停顿几秒,仍旧苦笑,“就算我继续输了吧,这一巴掌是我的惩罚。”

他毫不犹豫往前走,完全不在乎她的坦白。

宗漾漾慌忙跟上,“周凛,周凛!”

他没停下。

宗漾漾守在门口,只觉呼吸不畅,天气过于闷热,纵使有阵雨落下仍然不能缓解她心里的沉闷。

那时也是这样的下雨天。

他坚定的走过来,每一句话都透着打趣的意味,当她本能的想要逃跑,身体不自觉的变得沉重。

宗漾漾倒下去后,其实眼皮并未合的严实,听觉也没有消散,她摔在泥泞之中,似乎听到了追过来的绑匪的声音。

眼前模模糊糊的身影交错着,唯一能感知的是不停降落的雨水。

周凛轻巧的打趴下两人,然后单膝跪地,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你流血了,小孩,果然活不久了。”

这是她第二种感知,如天神降临。

宗漾漾的背好疼啊,应该是从二楼跳下时撞到了砖头堆,此刻正灼热难忍,鼻尖也的确闻到了血腥味,她很想反驳他几句,可全身失了力气,她连眼皮都睁不开,就更别提与他对抗。

“幸好你遇上我,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当个好人。”

天气好吗?

宗漾漾的脸上覆满雨水,她转头下意识的躲进他怀里,轻呜一声,再次听到了他的笑,清澈爽朗,比起这场雨的闷热舒爽多了。

宗漾漾在门外站了十来分钟。

最后是张管家发现她,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心疼的不行,“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进屋呢,后背全湿了。”

张管家拽着宗漾漾的手进去,脚上一踩一个水印。

“先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煮姜汤暖暖。”

宗漾漾像一个提线木偶,张管家让她做啥就做啥,两眼无神,表情呆滞,张管家在浴室放完水,出来时她还是那副呆楞的模样。

张管家慌慌张张的站在她跟前晃手,“漾漾小姐,怎么无精打采的?出什么事了?”

“张婶……”

平时只有想撒娇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她,而撒娇的理由都是为了找宗先生。

宗漾漾抱住张管家的腰,张管家抚上她半湿的发,“是不是想爸爸了?我现在就去给宗先生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宗漾漾摇摇头,就是不说话。

张管家拿捏不准她的想法,任由她抱了一会,等宗漾漾主动放开她去浴室,她才跟宗奕凌汇报情况。

电话是宗奕凌助理接的,他本人正在参加一场视频会议,中途休息期间,在助理简单复述后,宗奕凌把电话拨给了周凛。

对方没有接听。

宗奕凌想再拨过去,周凛发来一条消息。

——宗漾漾想起我是谁了。

宗奕凌眉眼紧缩,收起手机匆匆离开休息厅,助理跟在身后忙问一句,“宗先生,您打算去哪?距离下场会议还有十分钟。”

“我得回晋城。”

“我们与奥瑞委员的会面非常重要,而且机会来之不易,您还是打算离开?”

宗奕凌犹豫不定,回头问他,“漾漾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助理也很纳闷,“非常奇怪,这一回她没有打过一通电话,这放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状况。”

是啊,以前宗漾漾黏宗奕凌,他晚回去一会电话就催来,更别提跨省出差,上一回每五小时准时打电话催他回去,现在不同了。

正如周凛所言,宗漾漾的视线有所转移,她的心思偏向了周凛,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宗奕凌重新回到会议厅,忙碌到晚上7点才给宗漾漾拨了视频。

宗漾漾竟然没看漫画,她躺在摇椅上,单脚蹬地,身体晃来晃去。

宗奕凌颇为好奇,“你在做什么?”

“发呆。”

“就你一个人?”

“嗯。”

宗奕凌揉揉眉心,“今天青青过来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

“她惹你生气没?”

“没有。”

宗奕凌感觉到她心情不佳,还想问她几句,宗漾漾反倒先挂了,没有任何缘由挂断,她以前就这样放肆,宗奕凌早已习惯。

不过转头想想,那张躺椅好像在周凛房里。

他寻思很不对劲,再打过去宗漾漾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

宗漾漾按断了宗奕凌的来电。

她看向窗台边坐着的周凛,两人在房间里呆了半小时,无人开口说话,宗漾漾从躺椅里走下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周凛。”

他翻一页,目光跟随文字内容变换,却始终不曾抬头看她。

宗漾漾盘腿坐在他对面,双手扒拉着窗户,夜色浓郁,玻璃上还有雨水划过的痕迹。

“你是在生我气吗?”

周凛不回,只盯着书页。

宗漾漾再说:“我不想提起那件事,这一年我忘了好多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转向周凛,神色黯然。

良久。

周凛的书都翻了好几页,宗漾漾尝试着继续,唇口微张,周凛突然将手上的书递过来。

“你会喜欢这首诗吗?”

宗漾漾念到:“雨夜。”

是了,他们的故事好像都与雨有关。

宗漾漾抓紧书页,双眸扫向他,“为什么不提醒我?”

“凤仙花也很美,不是吗?”

回答看似毫不相干,但她骤然懵住,为什么提凤仙花?

周凛的修长手指扶住扉页,清雅声线温润如常,“凤仙花书签用的顺手吗?”

只一句戳中了她的软肋,宗漾漾心虚到不敢看他,那枚书签早就不知放在哪了,是放在了漫画书里还是塞到了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我要休息了。”

周凛从她手里拿回书合上,还是没看她。

宗漾漾自觉出去,握上门把手欲言又止。

房门口,张管家在那等着,见她一脸低落的过来,上前小声说:“宗先生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漾漾……”

“我困了。”宗漾漾一直情绪不高,把张管家拦在门外,也不在乎宗弈凌的询问。

张管家往南边走了几步,正好周凛过来。

“张婶,宗漾漾回房了吧。刚才她有些课后习题没弄懂,我给她做了复习,之后就在我房间里看书,宗先生的电话打来好几次,她都给按断了,要是您方便的话给宗先生回句消息,也好让他放心。”

就是因为宗弈凌被挂了电话他不放心才打到了张管家这里,她没好去打探他俩在房间里做什么,只能远远等着,房门没关光亮照出来,加上周凛这番解释她也安心了。

张管家随即答应。

周凛眸色深沉看向宗漾漾的房间,停驻一会下楼去了花房。

宗漾漾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书签,最后从一堆漫画里抖出来,这回当成了宝贝,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才放在桌上。

周凛到来后多次提起凤仙花,断不可能只是因为见到了花圃。

脑海里想起他说的,“你知道凤仙花的花语吗?”

除了别碰我,还有怀念过去的意思。

凤仙花从来就不止一层含义,她知道了。

周凛提醒过宗漾漾好几次,给过她信号,她从没在意,他如此记挂她,她却忘个一干二净。

一道闪电划过,宗漾漾冷不防看向露台,她鬼使神差的走近,双手贴上窗玻璃一瞬见到了从花房里走出来的周凛。

这么晚还去花房?

宗漾漾心中有问题需要他解开,她迫切的想知道他来的目的。

她匆匆下楼奔向花房,推开门后周凛却不见了。

朱丽叶玫瑰在夜里大片大片的绽放,花香四溢,她曾埋葬过花瓣的那堆土壤上留下一张素描。

画的是水晶兰,花瓣透明薄如蝉翼,花蕊极为明显。

周凛来第一天就问她喜欢什么花。

宗漾漾说:“水晶兰。”

“幽灵之花水晶兰,又称死亡之花,长于人迹罕至的森林,靠吸食腐烂树叶存活,不汲取阳光中的能量仍能开出洁白的花束。”周凛低声继续,“你的喜好很特别,也很美。”

他却不知道这花是她故意说的。

他说花房的玫瑰昂贵,说花圃里的凤仙花可爱。沐浴在阳光下的花朵总有吸引人的理由,唯独水晶兰不常见,阴冷至极带有不祥之兆。

她想告诉他,她就如水晶兰,或许也带有不详。

但周凛不赞同,“水晶兰的花语代表单纯美好,品性真诚,只是你看不到。”

那时的宗漾漾是不屑的,也根本无意去细想他的话。

周凛描绘的水晶兰细看之下不止一种纯白之色,从根茎处开始,它的颜色渐渐多彩起来,宗漾漾透过花房的灯光,仰头看到了花瓣里藏着的字迹。

Ne m’oublie pas

别忘记我。

薄如蝉翼的花瓣变得光彩夺目,由着这句念想让她再次尝到了鲜活的悸动。

宗漾漾这时才明白,原来她一直都在想念他,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早就来到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代表:我懒得拆穿你周凛,有点绿茶诶你。

周凛:请你闭嘴。

明天开始入v啦!万字更新大粗长,之后就要开启成年人的嘻嘻嘻啦!

关于水晶兰的描述来源网络,最后一句是法语,代表不是专业的如果有错可以跟我指正哈

接下来是想写《丧犬》不过双暗恋的那本《藏匿》也想写诶。

看你们喜欢哪本,收藏多开哪本。

《藏匿》文案——

三月回南天,钟莞接到总部领导空降的通知前去港城机场接人。

但那人姗姗来迟。

“抱歉,我来晚了。”

男人神色沉稳儒雅温柔,最让人难以忽略的是浅笑的梨涡。

“好久不见,莞莞。”

他深邃的眸凝视她。

只那一眼,眼尾上了红,渐渐泛酸。

“好久不见,苍野。”

好久,不过是十年。

苍野出生小城镇,父母离异无人管他,初中开始就跟校外的混混玩。

钟莞转学到小城镇,追她的人排长龙,但她性子孤傲从不答应。小混混恼羞成怒,跟踪她想教训她。

苍野被安排盯梢,只是在老大问起时故意报错了门牌号,而她家真实的位置是他一家一家敲门问的。

终于听到她怯怯的问:“是谁?”

苍野撒了谎,“我是班长,听说你最近遇到了麻烦,班主任让我们组团过来保护你。”

隔着那道门,钟莞也撒了谎,“谢谢。”其实她根本没融进班级,更别提认识班长。

苍野在门外守了一个月,直到小混混们放弃堵她。

再后来钟莞被接回大城市。

苍野只能藏在一群小混混里偷偷看她。

钟莞是天上月,他是狗尾巴草高攀不起。

十年后再遇。

苍野终于敢握住她。

钟莞眼眶微红,他手心发烫。

回去的路上,执行秘书打来电话追问:“钟莞,听说是你主动请缨去接领导,你们认识吗?”

钟莞的手被苍野握住,她想起那年的故事。

小区保安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生,正好被钟莞碰见,男生是出名的校霸,是以对他的混混印象加深几分,两人争执时她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有些熟悉。

再后来她向班长道谢,听他粗嘎的声音皱了眉,又听同桌说班长那时生病住院一个月,彻底愣住。

钟莞猜出他是谁,却没有拆穿。

这十年他们没有见过一次面,但这十年仿佛时光倒流,他们紧紧拥抱,像认识了好久,就像昨晚才分别,就像一直深爱着。

因为,暗恋不死。

偷偷爱你是我最后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