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心神不宁地在床边来回踱步。他安静地看着护士完成职责,为AISE的局长测量体温和血压,她微笑着说幸好两者都在迅速恢复。
“他妈的事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护士一离开私人病房,乔治·卡里帕里立刻问道。
尼克开始向他汇报。卡里帕里举起一只手。“是的,我已经知道了。那个混蛋用没人能注意到的细线在人行桥上布置了饵雷。我们失去了两位好同事,”随后他用诡秘的语气低声问道,“我是说,事情他妈的到底怎么了?有奥卡拉汉的踪迹吗?”
“还没有,”尼克摩挲着自己布满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件事跟两名挪威人的谋杀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暂时还毫无头绪。我们必须找到奥卡拉汉,还有那个该死的冰岛人。”
卡里帕里努力靠着枕头坐起来,疼得“嘶”的倒抽一口气。“你觉得谢默斯还活着?”
“他还活着,”尼克说,“不然早就找到尸体了。”
“他无疑就是对方的目标,但是为什么呢?谁干的?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冰岛人,逻辑上说不通,除非他会分身术。”
“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这回事,”尼克说,“我觉得他还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样的冷血混蛋盯上了。”
“哈,你说的可是爱尔兰共和军炸弹制备师,难道他自己就不冷血么?”
尼克点点头:“这是有区别的,别让我解释。”
“好吧,如果他还活着,他应该还在威斯。这个城市可有着铜墙铁壁,任何人不表明身份就无法出入这里。飞机场、火车站、水上巴士,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下,我们有一小队人正在查看上两周的所有闭路电视录像。”
“不过,”尼克回答,“你别介意我的话,威尼斯这样的城市仍然存在很多疏漏,百分之百封锁是不可能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别骗自己了。我们面对的可是孤注一掷的罪犯。”
“我猜也是,”卡里帕里不情愿地坦言道,“不过我们还是得做该做的事。”
尼克站起来,对卡里帕里伸出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追查到底。”
他们握手承诺。
乔恩·斯蒂芬森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安全逃离利多,虽然他不过是在岛与岛之间来回漂泊。
他成功地混上了货船,藏身在帆布罩下返航回维格诺尔岛。两个船员在仓库里喝了一小时,烂醉如泥的。他等到他们把船绑在木头码头上,然后趁着夜色尚浓便匆匆下了船。
傍晚时分,他靠在一座白色小教堂外的墓碑上休息。教堂坐落于一条隔开小岛的运河旁边,他试过打开前门和后门,但它们都紧紧地锁着。
乔恩快步离开,沿着一条小路穿过杂草,经过几座坐落在河堤边的废气工业楼,来到一个公共渡头前。他仔细看着木制公告板上残破不堪的时刻表,上面写着去往市区的13号渡船每隔一小时一班,但不知道时刻表是否仍然正确。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军用直升机不时俯冲过小岛上空,相比之下时刻表已经无关紧要了,乔恩慌忙跑进铁瓦楞棚子底下寻找掩护。
夜色再次笼罩了威尼斯城,他暂时哪儿也不会去。
林赛刚刚完成为《爱尔兰时报》撰写的最新稿件,主题是关于今天早些时候有人欲图杀死奥卡拉汉的事件。正在此时,手机铃声提示有短信,是尼克发过来的,这让她露出欢快的笑颜。
圣马可钟楼,六点见。
尼克x
她盯着句尾的“x”,猜想是不是他发短信的时候错按了。可是手机键盘上从K到X之间的距离很远。应该不太会错按。
哦,天啊!
她兴奋慌乱地回复短信,而后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把“很愿意”打成了“很爱你”,但却来不及了。她已经按下了发送键,没法收回了。
糟了!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天啊,他肯定会觉得我太主动了。然而她还未来得及理清思路,又一条短信进来了。这次是弗兰克,她在都柏林的上司。
打给我。上面只有这么一句话。
她立刻打了电话。“你跟这个萨瓦斯有多熟?”弗兰克问道。
林赛咽了咽口水。吓死我了,她想,然后回答他:“聊过几次,”她接着说,“怎么了?”
“如果他们找到了奥卡拉汉,萨瓦斯一定会想跟他谈谈,盯紧点儿。我想知道事情的进展,肯定有个大新闻正等着我们,有新闻的时候,我希望你在场。”
“好的,弗兰克,我会的。”他回答。
弗兰克很好,弗兰克真的棒极了。
她溜达着走到圣马可广场的时候,尼克正在等她,她径直朝塔楼走去。他穿着整齐利落的休闲装,双手交叠在胸前斜靠着栏杆,脸带微笑。
林赛决定忘掉自己错发的短信,但弗兰克的话语始终萦绕在耳边。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尼克,即便那是可能影响她职业生涯的大新闻。
“公事还是私事?”林赛问道。
“你想谈公事还是私事?”尼克反问。
“两件都谈?”
“果然是记者啊,”尼克笑道,“吃披萨去?”
真够浪漫的,林赛心想。“可以啊。”
尼克朝着广场外的小巷走去。“我知道街角那边有个地方不错。”他说,林赛跟着他,她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便把手插进了皮夹克的口袋。
尼克蓦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听着,那天晚上……”他开口了。
“别担心,”林赛打断道,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顺其自然。”
“我很高兴它发生了。”尼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林赛露出微笑。“那就好。”
尼克伸手握住她的手:“还有那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