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兹尔·德弗赫勋爵深呼吸一口,走入德班大酒店的大厅。与此同时,温特伯顿和他的同伴正从楼上走下来。
“我深感抱歉,”德弗赫道歉,“我以为能及时赶到的,不过看来没有。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温特伯顿直视着他,挤出一个微笑。“我们正准备去喝一杯,一起吧。”
“我的荣幸,”德弗赫转向一旁的提摩西爵士和施耐德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两位。”
四人穿过酒店大堂,走到自由餐馆旁边的酒吧,食物新鲜出炉的香气吸引了众人。“我想你们还未饿吧?”提摩西爵士问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餐馆里面,腹中微微响了一声。
“我喝咖啡就行了。”德弗赫说。
“他们似乎很有信心,”四人才围着桌子坐下,提摩西爵士就开口道,“裁决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如果法庭最终宣布挪威胜诉的话,这事儿就成了。”
“我仍然担心环保游说团那边,如果他们进行得顺利的话,就会危及我们的投资。他们打算拿出一个强有力的论据,而且我听说他们在气候变化大会上取得了一些成效,我有些放心不下。”施耐德一边看着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向着他们这桌走过来,一边承认道。
“先生们,需要点什么呢?”她就站在温特伯顿身后,满脸笑容。大概是公司规定吧,提摩西爵士怀疑着。
众人要了四杯咖啡和一客鸡肉三文治,望着她走远了才又继续方才的话题。除了几对年长的夫妇外,酒吧里就只有他们了。
“那么巴兹尔,你怎么看?”温特伯顿询问他的意见,“你对目前的进展满意么?”
德弗赫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从目前听到的情况来看,是的。”
“没有异议?”提摩西爵士试着在他眼中找出一丝否定的想法。
“事情已经大有进展了,来日方长嘛。”
温特伯顿怀疑了吗?德弗赫暗忖着。为什么?
“我们上次没能阻止他们在北极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开采石油,这次决不能再失败了。”
威尔·金正在一个由国际环保人士组成的会议上发言。他们聚集在威尼斯会展中心的大厅里,这里拥挤不堪又人声嘈杂。
北极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位于阿拉斯加北部的偏远地区,这儿不仅是动植物的家园,在冰面下更蕴藏着数以亿计的石油。此处位于北极圈以北,大部分地区由冻土构成。不仅栖息着数百万的候鸟,也为北极熊、灰熊、麋鹿和北美驯鹿提供了庇护,同时更是仅存的阿拉斯加原住民部落之一的家园。
“这话不太对吧,”人群中有位代表嚷了一声,“奥巴马总统已经介入此事,并对钻探石油表示反对。因为这会对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却不足以产生足够的石油来影响全球油价或者对美国能源保障产生明显影响,所以这场战争我们还没有输!”
“我们还听说如果四大石油公司之一打算在钻探作业期间于空中使用飞机监测鸟类,并在海床上放置迷你传声器来对鲸类发出预警。”有人补充道。
“很高兴能听到这些新消息,”威尔向其致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声音被听到了,即使是在最高层的圈子里。鉴于俄罗斯在喀拉海解禁了新的勘探区域,我们更有理由推行拯救北极活动,且刻不容缓。”
“是啊,而且用着英国和美国的钱。”一个男人抱怨道。他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仿佛还活在嬉皮士盛行的60年代。
“说到点子上了,”威尔说,“但我们必须坚持到底。我同意绿色和平组织的看法,人类对于在极地开采石油只有极少的经验。看看墨西哥湾的漏油事件吧,你能想象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北极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他顿了顿,望着跟前众人惊恐的脸庞,“是的,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仍在奋身拼斗。”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如雷的掌声。
没有人注意到一位不速之客从侧门悄悄溜了进来,不过即使发现了,众人也不会对他的出现过多留意。
夜色渐渐笼罩了澙湖,乔恩·斯蒂芬森将耗尽燃油的小船推入水中,从岛上的废弃医院里找来一根旧木地板条当作船桨,向着1500米外的圣瑟夫罗岛划去。
他挑了一个偏远僻静的地方上岸,然后迅速锁定了停泊在码头边的几艘私人汽艇。他搜了搜其中两辆,发现了半罐燃料。谢谢上帝!
他匆忙而又低调地赶回那艘抢来的小船上,迅速加满燃料发动了马达。他回到控制台上,操控着船离开澙湖,直往他最终的目的地而去。
他从背囊里摸出手机启动电源,心急火燎地等着它接收到信号。他摁下一串数字,将手机放在耳边,忐忑不安地等着电话接通。
“我在路上了。”他说。
“听着,计划有变,”电话那头的男人说道,“我们必须见一面。”
乔恩倒抽一口冷气。“你再说一遍?”他简直不敢相信,“现在来说这个已经太迟了,你只要明天中午前把钱打进我账户就好,我会查的。”
“你没听见吗?!”男人怒气冲冲地打断他,“我说我们得见上一面!有些意料之外的进展。”
“你疯了吗?半个国家的人都在通缉我,见面是不可能的。我正准备履行我的诺言,你最好也是。”
“其他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和我在一起,我也不需要他们。”
“除非我们见面,否则你别想拿到剩下的钱。”
乔恩拿开手机,望向头顶的夜空。他想大声发泄出来,但最终只是整理了一下思绪。“你得听我的,我们有议在先,现在才来改变计划太迟了。我只有一次机会,不容错过。别让我失望。”
德弗赫勋爵挂断电话,躺回扶手椅上。他灌了一大口杯中的威士忌,愤怒地将手机摔出去。
“混账的男人!”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起身在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打开短信功能写了一句话:联系我。除了静候回音,他没什么能做的了。
德弗赫在玩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一个快要脱离他掌控的游戏。他不喜欢这样,一点儿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