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编辑电话时,林赛刚整理好辛妮德·奥博尔的新闻。
“你得到关于围攻事件的最新的消息了吗?”
林赛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我还在去的路上。”
“什么意思,你还在路上?你是说你还没有到那儿?你这女人!看在上帝的份上,威尼斯就快被炸得支离破碎了!”
“我告诉过你了,我可没办法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林赛反驳道,“我已经在路上了,午夜前就会抵达那里的。”
“在那之前我要看见那份通稿,午夜的时候报纸就要进印刷厂了。”编辑咆哮着猛地挂断了电话。
林赛在内心哀嚎一声,跑着穿过机场休息室去到汽车租赁桌前。“我需要一辆车。”
桌后的男人摇了摇头。“没有汽车,全都租出去了,抱歉。”
“出租车有吗?”林赛恳求道。男人指向出口,林赛刚跑出去就看见了一家三口正钻入候车处的最后一辆出租车。“对不起,先生。紧急情况,我需要尽快赶到威尼斯,拜托你能把这出租车让给我吗?”
这个男人看她的眼光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他带着他的妻儿坐进出租车,说道:“抱歉,这辆出租车我们要了。”
“我给你一百欧元。”林赛从小型旅行袋中拿出她的钱包。男人定定地看着她。林赛又加码。“两百。”
他转向坐在后座帮儿子扣好安全带的妻子,妻子叹了口气。“你拿主意吧。”丈夫回头看向林赛。“两百五十欧。”
“成交!”林赛递给男人几张面值五十的欧元,把她的小型旅行袋扔在后座。这花掉了林赛身上一半的钱,不过之后再来担心这个问题吧,新闻才是她优先考虑的事情。辛妮德·奥博尔的事儿已经过去了——现在该开始她的新闻事业生涯的下一个篇章了。
此刻的她根本尚不知晓接下来将会发生怎样的事!
从AISE得到的情报来看,事情对乔治·卡里帕里而言并未简单多少。AISE的探员刚刚证实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参与围攻事件的人不仅仅是奥卡拉汉,还有一个穆斯林极端主义者。
“我们对他了解多少?”
2001年10月,阿富汗战争爆发。美军在英国军队的帮助下,拉开了“永久自由行动”的序幕,作为对9·11恐怖袭击事件的反击。不久后,一些激进分子将阿克巴·巴扎兹“纳入麾下”。
当时,官方称入侵的目的是找到奥萨马·本·拉登以及基地组织的其他高级成员,并对其进行审判,从而将整个基地组织连根拔起,并歼灭为基地组织提供支持及庇护的塔利班政权。
布什政府承认美国会对包庇他们的恐怖组织、国家或政府一视同仁。此后,说服各国及民众支持展开该项行为变得容易起来。不久之后,阿克巴去了阿富汗山脉里的一个训练营里。在那里待了六周之后,他被送到在阿富汗西南部的赫尔曼德省,为塔利班的炸弹埋设者提供火力掩护。
一个月后,他被告知自己将返回苏格兰继续学业,并等待进一步指示。
随后前往冰岛的一个实地考察时,阿克巴告诉朋友自己想与塔利班断绝往来,并在雷克雅未克寻求安全的避风港,也正是在那儿,他遇见了乔恩。
如今的他和奥卡拉汉一样重新回到了火线之上,并且身怀一桩无论如何都不可泄密的任务。
乔治·卡里帕里沮丧地摇着头。“我的天,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他转向保罗·孔蒂,“我已经安排了时间与警方及军队的负责人会面,我们不能放任这种状况继续下去,风险太大了。”
在卡里帕里的心中,重要的不仅仅是自尊,不仅仅是任由恐怖分子占上风,不仅仅是让一堆疯子对他们发号施令。噢不、简直数不胜数,而且尤其要捍卫威尼斯的悠久历史、文化遗产及其无数珍贵艺术品。当然,还有它的命脉——旅游业。
无需他人提醒卡里帕里也知道,每年来自世界各地游览威尼斯的游客多达1800万人——这意味着大量的欧元流入了当地经济。恐怖袭击会让旅游业瘫痪的!欢呼雀跃的只会是那6万左右、因生活成本过高而被迫从市区迁往别处的本地居民。
然后是政治方面。不仅意大利的国际尊严摇摇欲坠,一个女人和一个美国人的性命也危在旦夕。
在特雷维索机场接受盘问后,辛妮德被转移到了拘留中心。爱尔兰大使馆一个衣着整洁、仪容端庄的初级官员到这儿时,辛妮德正伏在手臂上休息。这里是利多岛村庄的郊区,远离住宅区,距离威尼斯中心区域约二十五分钟路程。
“你感觉如何?”这个官员双手抓着一个黑色皮包。
“你怎么会在意我的感受。”辛妮德厉声说道。她尚未从手术中恢复过来,手术从她的胸部里拆下了炸弹包装袋。伤口灼痛得犹如身处炼狱,但辛妮德可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们缝合伤口,给了她一小撮止痛药。
“我们有一名指派的律师,”官员把公文包放在面前,不安地坐在木桌旁解释道,“她明早会到。”
“无所谓。”辛妮德咕哝一句,盯着桌子那头显然不知所措的年轻人。
“与此同时,你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还有什么能让你感觉好一些的事是我们可以做的吗?”他打开了公文包。
“没有,”辛妮德答道,“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官员点点头,再次站了起来,最后自我介绍为康纳·巴里恩斯。“你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着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吗?”
“那又怎样。”
“如果罪名成立,你将会被判处无期徒刑。当然,我们会尽力请求宽大处理。但说白了,这是律师的事情,我的职责只是确保你得到良好待遇。”
“所以呢?你要走了?”
康纳·巴里恩斯推开椅子,向辛妮德伸出一只手。辛妮德看了看这只手,然后看着康纳,但什么也没说。
“我明天会再来看你。”康纳说着,准备转身离开。
“没必要,”辛妮德说道,“该是什么样的还是什么样。”
康纳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关上门离去。过了一会儿,一名意大利警务人员走进来,递给辛妮德一杯咖啡。辛妮德拒绝了,他也离开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辛妮德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哭泣起来。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想帮我?飞机上的那个机师、从都柏林来的记者、刚才大使馆的那个男人,还有明天的律师。
当我真正需要他们时,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她真的会炸了飞机上的那些人吗?这个问题的答案令她害怕,但她更怕整天充斥着自己脑海的魔鬼。她祈祷罗里·奥康奈尔会在地狱里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