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薄纱将破已半破

第227章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竟有些暴风雨来临前难得的平静。

指挥官要他们一定保持现状,箭已在弦,容不得一星半点的差池,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整个计划的失败。

谢清呈和贺予自然明白利害关系,无论是工作行动,还是私下里的相处,都变得愈发谨慎起来。

贺予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归房,两人配合着组织在完善着岛上的情报细节。等用过晚饭之后,谢清呈吃了药,便就睡下了,贺予在书桌前看了一会儿书,也上了床去。尽管段闻现在看似打消了疑心,不派人来检查被褥了,但安全起见,他们每晚都还得在被子

这种戏其实是很难把握的,就好像两位演员要将大尺度的床戏演的逼真,难免会真的情难自持。

谢清呈在二号血清的副作用完全消退之后,反应就还好,但贺予是实在不那么舒服。

他们自指挥官说过要万事注意之后,为了避免随时有可能到来的任务,就再也没有做到过真正的……

(……)

这次事后,两人之间似乎萦绕着一种鲜明但又复杂的情愫。

谢清呈虽知贺予并未与安东尼上床,却也不认为贺予还像当年那样对他有一腔赤诚的爱意,这样做可能还是因为任务,也因为正常男人都会有的欲。

而贺予那边就更严重一点,他还觉得谢清呈是真的和陈慢在一起,也是为了任务才不得不配合着做这些事情。

他们都知道对方已经原谅自己,也对自己仍有欲望,但是再上一层的事,比如爱,却是谁也不敢提及的。

更何况大战在即,那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处理,这时候谈论私人感情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好像那种八点档电视剧里战士都已经打得血肉横飞了,主角还在讨论你爱我我不爱你的问题,仿佛外面死多少人都和主角无关似的。

他们自然不会这样去做。

他们只有晚上这一点点时间,可以假公济私地,放纵一些无伤大局的私欲。而在这私欲的放纵中,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之下,他们还是渐渐地无可避免地被对方拽入旧情的深渊。

尤其在这曼德拉海岛上,在大战降临的前夕,他们能自私的只有这么片刻时间,为什么还要在这片刻温存里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于是贺予好像不想再去管什么陈慢不陈慢了,谢清呈和谁在一起他都不想管了,随着岛上的气氛日渐紧张,最后的日子越逼越近,贺予变了想法,他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借着工作的伪装之由,把谢清呈强行纳入他的羽翼下偷欢。

谢清呈也逐渐不再去思考贺予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感情这回事了。

至少这一刻,贺予是真切地需要他的。

(……)

在一次事后,贺予喘息着,去摸自己身下男人的脸,在昏暗的被子底下,他模糊能看到谢清呈失神的表情。

他忽然像三年前一样,感到一种不可用语言形容的怜惜和痛苦。

怜惜是因为爱得深。

痛苦是因为得不到。

他低头重新吻上谢清呈在微微颤抖的嘴唇,衔住那柔软的唇瓣,由浅及深地吻

他——他们之间做了这样的事,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谁也不敢说什么,谁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就干脆不说了,近乎一言不发的韵事之后,是缄默不言地纠缠、亲吻和拥抱。

后来又有一天晚上,贺予汗涔涔拥着同样浑身湿热的谢清呈,在余韵里平复着心跳。贺予在这样的气氛中,忽然生出一种冲动。

他捉着谢清呈的手,低着睫毛吻着他手腕上的文身,轻声说了一句:“谢清呈,你说,如果2号血清真的能让你怀孕的话,你是不是肯定都有我的孩子了?”

谢清呈闭着眼睛,他想重复他早就已经和贺予说了很多遍的话,那只是一种假性反应,何况这种反应现在也已经消失了。但他很累,没什么力气再和贺予扯这些有的没的。

贺予自顾自抚上了他的腹部,眼神里带着些惘然和不切实际的欲望。

“那样的话,等大战结束了,或许你就不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怨恨什么似的,咬了一下谢清呈的后颈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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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呈想训他,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悻然无味,他们又不是以前的关系了,他训贺予什么都没用。

他就由着贺予犬似的咬着他,脖颈的皮肉微微有些疼,大概咬的见了些许薄血,贺予才松开。

贺予盯着他逆来顺受的样子,忽然突兀地说了句:“谢清呈,你记得吗,你以前从来不宠我……”

“……”

“你总是骂我讨厌我。”

“……”

“但是我那时候就是很喜欢你,觉得你什么都好,哪怕以后老了,病了,我也会一直爱着你……”

谢清呈闭着眼睛听他说着。

他好像在期待着一句话,又不敢去期待一句话。

他觉得如果这些温存都不是他的错觉,如果他在这一刻真的能听到贺予说一句喜欢,那他可能就完全装不下去了,他的情绪会随之崩溃,会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

沉默间,谢清呈感到贺予的嘴唇再一次贴上了他颈间的伤痕处,温热的舌尖抵过创口,他轻轻动了一下。

贺予松开了他,在谢清呈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眸里是病入膏肓的爱恨纠缠:“谢清呈。”

“……嗯?”

唇间如衔玫瑰,红得触目,贺予用鼻尖轻轻蹭过他,病态地说了句:“你的血好甜。”

谢清呈的心重重颤了一下。

在这一夜毫无理由的纠缠之后,在那一碗雪梨汤,无数次温柔吻后,这一声你的血好甜,竟让他克制不住的眼眶发热。

他回过身来,在暗夜中望着贺予的脸。

贺予:“怎么了?”

谢清呈看着他,看了好几秒,他忽然觉得非常非常地不甘心。这种不甘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他相信如果现在他们手上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那么这一刻他或许已经彻底藏不住自己的感情。

但最重要的任务随时会派发下来,两个疯子哪个承受得住这样的情绪风险。

这个正常人,最终只得是谢清呈来做。

他恐怕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活过。

“你想和我说什么吗?”贺予问他。

不知是不是谢清呈的错觉,贺予的声音里,似

乎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从前是为演戏,戏散了,看客走了,再纠缠在一起,是为什么?

谁的情戏不甘收场,谁的残妆迟迟未卸,谁在曲终人散后于戏台两端依依不舍地张望——这一场假夫妻演的好真,灯暗了鼓歇了叫好的人都走了满戏堂只剩杯盘狼藉,只有霸王还未卸甲,虞姬还挽剑花。

是谁不甘,不愿散?

是谁终不了这一局,演到最后,窗户纸薄已如蝉翅,呼吸重些便要破了——是谁?

“你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嗓音里的颤抖更明显了。

如同两个在迷雾中独自走了很久的人,隐隐地,终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唤——他们好像都意识到了什么。

大雾中,忐忑而焦急地张望着。

谢清呈已能感受到贺予的失控了,他瞧见贺予眼睛里似有血色泛起,这血色让谢清呈在强烈的冲动中又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好像有某种本能在告诉他不应该这么意气用事。可贺予给与他的那些温热的希望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那热潮让他控制住了声却没有控制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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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呈忽然地倾身过去,吻上了贺予的嘴唇。

“再做一次。”

他在接吻间沙哑地对贺予低声道。

贺予的心跳蓦地加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而谢清呈的反应是揪住了贺予的头发,又一次深重地吻向了他。

“是我想这样做的。不后悔。”

(……)

第二天一早,谢清呈和贺予两个人是一起醒来的,准确的说,是一起被风伯系统的微电传感给吵醒的。

隐藏式耳麦置入,一接通,耳机里就传来指挥官兴奋的声音:“完成了!激速寒光的武器破译完成了!”

贺予和谢清呈一个激灵,两人彻底清醒,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大战即将展开,他们一直以来都在等待的这一声战鼓,终于要擂响了。

“卓娅设计的程序非常复杂,我们花了好大功夫,幸好终于研究出了破坏她装置的办法……”看得出来指挥官非常激动,饶是他平日里一本正经,这时候也控制不住嗓音里的高昂情绪,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话,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你们俩还在一起吗?”

贺予把手指贴上耳麦,借着被褥的遮掩:“在,您接着说吧指挥官。”

“现在曼德拉凌晨五点半。”指挥官愣了一下,“你们这又是……”

“叙旧。”贺予眼神示意谢清呈不必多解释,然后道,“需要我们配合着做什么吗?”

“哦,是的是的。”指挥官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话茬,他直切正事,“是关于第二次全面进攻的时间,我们目前已有了一个方案。兵贵神速,既已破解,就不能拖延,明天晚上六点钟,曼德拉岛时间,新的部队将实行代号为‘逆风’的登陆计划,展开和段闻的决战。但是,在那之前……”

贺予已经猜到了:“你需要由我们配合着,在六点之前把激速寒光的控制系统破坏掉,是吗?”

指挥官:“是的,激速寒光的射程非常长,我们在登岛过程中根本来不及接近,而且恐怕它四周的防御等级也被升至了高级,从外部攻破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总部需要你们完成你们的最后一个任务——在总战役打响之前,彻底地、摧毁它!”

经总部破译,激速寒光一共有三道程序数据轨,三道轨迹相辅相成,毁掉其中一道,其余两道会迅速进行自动修补,所以一定需要三个人同时进入控制室内部,同时在总部的远程指令下操作,同时切断三条轨迹,这台武器才能完全偃旗息鼓。

而目前贺予和谢清呈只有两个人,还差一个,所以他们必须要在明晚六点之前,救出郑敬风。

现在是五点半,还有三十多个小时,留给他们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贺予和谢清呈各怀心事起了床,彼此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的情愫很复杂,昨晚的反应,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再迟钝也能感觉出对方对自己是有旧情的。

可是旧情几何,无人可知,他们回应了彼此的暗示,却都还没来得及把许多细节明说,现在任务派下,要做的事情太多又太重,件件关乎人命。精神埃博拉病人本来就忌情绪起伏,谈情动情更是极不合适。

谢清呈的嗓音还带着过度□□后的沙哑,他对贺予道:“你去吧。”

贺予应了。

临离开前,贺予又最后看了谢清呈一眼。

那一眼无限的病态,他想着谢清呈心里对他仍有的感情,无论轻重,他感到极致欢愉又交杂痛苦,为了不把这一切变得更失控,他转开了目光,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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