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故事,紧接着《解开密码》发生,我却放在现在才来记述,是由于故事发展过程很长,到最近才告一段落,可以开始整理的缘故。
我所记述的故事除非是内容情节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不然并不一定按照事情发生时间的次序来记述,熟悉我所记述故事的朋友,当然早已明白,不必多说。
却说在《解开密码》这个故事的结果,令人感到非常不愉快,甚至于沮丧──在地球上,人,现在是最高级的生物。可是这种高级生物的行为却完全无法摆脱低级生物行为的范围。我本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在勒曼医院看到了真正高生物,才知道地球人的行为洵甚么如此不堪的真正原因,实在令人浩叹。
我和白素在离开勒曼医院之后,由于心情欠佳,大家都不想说话,一直到回到了家中,红绫向我们问起经过的情形,我还是懒得开口,向白素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由她告诉红绫。
在白素向红绫叙述经过情形的时候,我一个人在书房,虽然很不愿意,可是还是禁不住将在勒曼医院中知道的事情,又想了一遍。闭上眼睛,那种天神一样的生物,仿佛就在眼前。
我想到这种生物未能够在地球上发展生存,可以说是“造化弄人”的典型──他们在所有生物中占最重要的地位,可是偏偏无法在地球上出现,以致地球失去了主宰,结果变成了像如今那样的乱七八糟!
我又想到,那种为了使各种生物的生命得到延续的“细胞保护囊”,在地球上至少有两个,由此可知,当初制造的这种保护囊,数量一定相当多──在面临原来生存的星球要遭到毁灭命运的时候,这种生物还能够有足够的镇定和科学水准来制造这种保护囊,就足以证明当时的社会是何等文明、何等有秩序。
只有在文明和有秩序的情况下,才能够从容地进行保存生命的伟大工程。
假设原来的星体,毁灭的经过是一次星球大爆炸,又假设地球和太阳系就是由这次爆炸所形成,那么洵甚么不可以进一步假设,在太阳系之外,还有更多的星体,也是由这次爆炸所形成?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进一步的假设,是因为我想到,那种生物在地球上无法生存,并不等于在其他的星体上也无法生存──勒曼医院中的外星人说过,那种在地球上没有的物质,在别的星体上并不难找,他们甚至于可以将那种物质,运到地球上来,供应那种生物所需,使那种生物可以在地球上生存──是我们几个地球人否定了这个提议。
所以可以推论,在当时制造的许多保护囊之中,可能有一个会落在适合那种生物的星体上,那种生物就可以在那个星体上得到生存的机会──就像各种生物在地球上得到生存的机会一样。
再进一步设想,那种生物在茫茫宇宙之中的芋一个星体上生存,由于他们真正的高级生物的本性,他们没有战争的破坏,没有侵犯伤害他人的行为,科学文明发展自然迅速,很快成熟,使他们有了宇宙航行的能力,而在宇宙航行中发现了地球,那时候他们会先做甚么呢?
他们当然首先应该把地球人的低级生物行为纠正过来──地球人的低纸生物行为,最主要的表现是侵犯伤害他人,他们就必然会首先消灭地球人的这种行为。
现在各位大概可以明白洵甚么在《解开密码》之后,我先叙述了《异种人生》,因为在《异种人生》之中,主要的是说有一种力量,可以使地球人的任何形式伤害侵犯他人的行为,都立刻转移到有这种行为者自己的身上,立刻遭到报应。
有了这种力量,地球人自然会迅速地在行为上接近高级生物。我的联想是:会不会这种力量,就是来自那种生物?
至少不能排除有这个可能!
我之所以不嫌其烦地旧事重提,是想说明一件事:我所叙述的每一个故事,都需要接触这个故事者,在看了故事之后,至少稍为想一想,就会有很多新的发现,知道故事的后面,还有很多很多故事,可以随人设想,这其实才是看故事者的最大乐趣──最大乐趣来自你自己的想像,而我的叙述只不过是带领你进入乐园的一个引子而已。
只可惜有些人──尤其是在一种封闭环境中生活者,被环境训练成了完全没有自我想像能力,当然更不会明白自我任意想像的重要,这种情形,并不能责怪那些人,而是由极少数地球人的低级生物行为所形成的──那些极少数人甚至于穷凶极恶到了侵犯伤害他人思想自由的地步,而建立了封闭的环境,使许多人因此丧失了自由思想能力。
这种封闭的环境,通常在历史上被称为“黑暗时期”,自古就有,现在依然在地球上不少地方存在。
所以其实我记述的故事,并不是很适合在那种环境中生活,不明白除了他们生活的环境之外,还另有天地的人。因为若是连想像力都没有,或者连稍为想一想都不愿意,又或者根本不知道人有自由想像的天生权利,不必受任何外来力量的控制领导。那样的人,很不必接触我记述的故事──他们无法理解,而我当然没有使他们达到可以理解的责任。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连起码的加减乘除的能力都没有,如何能够理解微分积分?同样的连自由思想的能力都没有,如何能理解卫斯理故事?
说了些无可奈何的事情──无非是希望那些人不要再浪费时间(生命)在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上,生命得短促,时间非常宝贵,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善用时间,十分重要。
这些并不是题外话,因为正说明地球人侵犯伤害他人的行为是如何卑劣──甚至于到了建立一种制度,来达到控制他人思想的地步!
我想了很久,听到红绫在楼下不断发出欢呼声,又听到了她向上冲上来的脚步声,我恐怕她会破门而入,所以赶紧将门打开,而且闪开了身,果然红绫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一面大声叫嚷:“那种人会飞?他们的背上有翅膀?”
看她那种兴奋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身为地球人的自卑,我很是自叹勿如,所以不由自主摇头。
红绫很知道我为甚么摇头,她道:“地球人在进步,我认为至少有一半已经进入高级生物的范围,只是有少数人还停留在低级生物的阶段,而这少数人之中,又绝大多数都是受害者,受到了极少数统治者的侵犯伤害而使他们无法进步──就算这种情形,也会改变,不多久之前,在地球相当大范围之内看来巩固强大之极的极权统治,不是在几天之内就烟消云散,土崩瓦解了吗!”
我不禁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头,道:“认识你以来,这番话最最正经了!”
白素进来,接着道:“她比我们乐观得多。”
我连连点头:“确然,不过当然是由于她不知道地球人的丑恶行为可以到甚么程度的缘故。”
红绫学着我的腔调,侧着头道:“试举一例以说明之!”
我道:“就拿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受害人’来说,若不是‘受害人’对害他们的力量只知道麻木忍受,甚至于还?之如饴地认为这样被害是理所当然!”
红绫瞪大了眼睛:“这和地球人的丑恶行为有甚么关系?”
我沉声道:“奴性!那些人的奴性使他们麻木,如果不是有这样多的人对自己天生的权利遭到侵犯伤害如是逆来顺受,那么害他们的力量,也就不会那样猖狂,侵犯伤害他人的力量不会自己消失,而是需要被害者去消灭的!”
红绫吸了一口气:“给他们时间!”
我不知道应该冷笑好,还是苦笑好。我道:“那些人被人踩住了脖子,压在地上,人家稍为松了一下脚,那些人就感到皇恩浩荡,来不及叫‘现在好了、现在好多了’,就此心满意足──给这种人时间,只不过是使他们更适应被人踩住脖子的生活而已。”
红绫眨眼:“你的意思是,有奴隶,才有奴隶主!”
我点了点头:“而甘心为奴,正是地球人丑恶行为之甚!”
红绫想了一想,才叹了一口气:“人若是从出生起,就一直被人踩住脖子生活,可以自由为人就完全在他们的认知范畴之外,他们连想都没有想到过,就像天生盲人,无法知道甚么是色一样,不能怪他们。”
我道:“你举例不当。除非你认为那种人天生有奴性,不然当有人告诉他们,人可以不必被踩住脖子生活,不必做甚么事情都要由统治者批准,他们就应该觉悟,而不至于反而认为告诉他们权利不被踩住脖子生活的人,没有恶意──照常理来推断,有人攻击奴隶主的时候,奴隶应该欢迎才是,而居然有奴隶会跳起来保护奴隶主,除了天生奴性之外,还有甚么别的解释?”
红绫又想了一会,道:“今天说到这里,以后再说。”
她这样说,显然还不是完全接受我的说法,我一向主张任何人有权保留自己的想法,而我刚才表达意见,也仅仅是为了说明自己的想法,并没有要任何人同意的企图。所以我点了点头:“好,以后再说。”
红绫忽然道:“奇怪,温宝裕来了,他应该听到我们在说话,他怎么会不加入,一定有问题!”
我怔了一怔,我并不知道温宝裕来了,连白素也有讶异的神情,显然她也不知道,这证明并非我的感觉迟钝,而是红绫的感觉特别灵敏。
我向楼下看去,却看到了非常不寻常的现象。
楼下,不但温宝裕在,蓝丝也来了。
温宝裕和蓝丝如果同时出现,在我的印象之中,即使两人不至于像扭股糖儿一样缠在一起,也必然亲亲热热,而现在他们两人却至少相隔五公尺,而且各自背向,温宝裕四面张望,可是目光就是不望向蓝丝。
蓝丝也是如此,自顾自在看一盆正在绽放的海棠花。
两人的这种情形,一望而知,连红绫都知道,他们是吵架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时之间都无法想得出温宝裕和蓝丝有任何吵架的理由。我还没有开口,红绫就大叫一声,向楼下扑去,扑到了温宝裕背后,伸手就抱起了温宝裕,将他抱到了蓝丝的身边,才放了下来。
可是红绫这样的撮合,并没有用处,蓝丝和温宝裕还是目光并不相向,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望地。
我和白素看到了这种情形,忍不住哈哈大笑。
蓝丝在我们的笑声之中,神情很委屈,向白素道:“表姐,他不讲理!”
温宝裕重重地哼了一声,显而易见他认为不讲理的不是他,而是蓝丝。
这种现象倒很正常,要好的男女忽然吵架的原因都是因为认为对方不讲理。虽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是他们既然上门来,当然是想我和白素来断断是非,我不能不管。
我一面笑一面道:“好,大家说个明白,蓝丝先说。”
蓝丝也不相让,立刻道:“我需要大量金钱,准备向汤达旦去拿,有人因此失常。”
蓝丝说得十分简单明了,我们全都明白。
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个故事是紧接着《解开密码》的。为防有人没有接触过《解开密码》,必须作十分简单的说明。
在《解开密码》中,有一个叫汤达旦的人,主持拍卖,从勒曼医院手中,得到了两百亿英镑的巨款。
当时蓝丝就说,她有事需要动用大量金钱,汤达旦这笔巨款来得容易,蓝丝就决定打他的主意。
这是蓝丝早已决定了的事情,虽然我并不知道蓝丝如何可以令汤达旦将这批巨款交出来,可是蓝丝既然是超级降头师,当然会有她的办法。
我对这个来历不明,显得很神秘的汤达旦并没有好感,想来温宝裕也是如此,所以非常不难了解可以当蓝丝要将她的决定付诸实行的时候,温宝裕会失常──当然这种说法是蓝丝的夸张,可是温宝裕至少反对蓝丝那样做,我也想不出理由。
蓝丝说了后,大家都向温宝裕看去。
温宝裕神情非常生气,他平时说话乱七八糟,完全没有规律,这时候在生气的情形之下,说话居然十分有条理,真正出乎意料之外。
他竖起了一只手指:“第一,有人坚决不肯透露为甚么要动用那么多金钱──”
然后他再竖起另一只手指:“第二,有人放着一身好本领不用,坚持要凭普通人的力量从汤达旦那里取得两百亿英镑的巨款,这种行为才失常!”
温宝裕这样一说,我们又向蓝丝望去,同时心中的疑惑,也至于极点。
的确,蓝丝要这样大量的金钱来做甚么呢?
她连对温宝裕都不肯说,更显得神秘莫测。
而温宝裕所说的第二点,更是不可理解。温宝裕所说“一身好本领”,当然是指蓝丝精通降头术而言。当蓝丝说到想在汤达旦那里取得巨款的时候,我理所当然想到她必然会通过降头术来达到目的。
而且具体的情形,也不难想像,她当然会运用降头术的力量,或者使汤达旦感到他的生命受威胁,或者迷惑汤达旦的意志,使汤达旦意志不清的情形下献出金钱。
而现在从温宝裕所说的话听来,蓝丝似乎不准备使用任何降头术,那么她凭甚么本事可以叫汤达旦拿出钱来?
我和汤达旦虽然打交道并不多,可是完全可以肯定,汤达旦这个人绝对不是甚么善男信女,如果不用降头术,我看就算是观音大士下凡来向他化缘,都难以成功!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盯着蓝丝,要听她解释。
蓝丝和温宝裕仍然目光并不接触,蓝丝望着我们,道:“第一,有人不明白每个人都有保持一定秘密的权利和自由,不必向人交代。第二,我所属的这一派降头术,绝对不容许使用降头术来达到谋取金钱的目的,否则所使的降头术必将加倍反害自身,有人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就在那里瞎七搭八!”
蓝丝的解释,我和白素都可以接受,可是对温宝裕来说,就完全无法同意。
这时候我对蓝丝所说的“必将加倍反害自身”这种情形,感到莫大的兴趣,因为这种情形,正和《天打雷劈》中“神的力量”类似──如果降头术之中,也有这种害人反害己的力量,就非常值得研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推而广之,达到一切侵犯伤害他人的行为,都立刻受到加倍的报应?
我很想立刻就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和蓝丝讨论,白素很知道我的心意,瞪了我一眼,提醒现在绝不是讨论这种题外话的好时候,先解决了蓝丝和温宝裕之间的争执要紧。
我只好忍住了不说,只见温宝裕忽然伸手在自己头上用力打了一下,连声冷笑:“真是笨蛋──笨之极矣,居然苯到以为亲密无间的人,相互之间就不会有任何秘密!又笨到自以为有甚么事情,自己人之间,都应该商商量量,真是天真之极!”
温宝裕说来咬牙切齿,神情很是悲愤,可知他心中真的对蓝丝不肯透露她究竟要巨款来做甚么,感到极度不满。
我看到白素皱了皱眉,显然她也感到事情相当严重──本来相爱的男女之间,不论是哪一方,如果出现了这种程度的不满,就已经伤害了亲密无间的感情,发展下去,必然造成感情的破裂,我们当然不希望有这种情形出现。
不但我们,就算是蓝丝和温宝裕两个当事人,其实也一样不想出现这种情形,所以蓝丝必须有很好的、温宝裕可以接受的解释,不然即使他们不愿意,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会出现裂痕,而感情,尤其是爱情,很奇怪,必须完美,有一点裂痕,和完全破碎之间距离很近,所以绝对不能以为有一些裂痕不打紧,而轻易使裂痕出现,那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我心中感到这项争执,是蓝丝不对。因为要动用二百亿英镑去做的事情,虽然未必一定惊天动地,也必然不会是小事,正如温宝裕所说,非但不应该保守秘密,而且应该和自己人商量进行,才是道理。
蓝丝在这时候叹了一口气,道:“有人在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降头师,也知道在降头术中有许多许多秘密,是绝对不能对任何人透露的,一向如此,现在不知道为甚么会突然大发神经,感到不能忍受!”
蓝丝说到后来,感到十分委屈,所以忍不住狠狠瞪了温宝裕一眼,恰好温宝裕也正向蓝丝看去,两人目光接触,本来两人是看都不看对方的,这时候目光一接触,却再也分不开了。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是眼光之中却交流着千言万语,此情此景,很是好看。
他们对望了大约有两分钟之久,温宝裕才道:“为甚么不早早说事情是和降头术有关?早说了,我当然不会问!”
蓝丝神情委屈:“以为你一定明白!除了和降头术有关,我还会有甚么秘密!”
温宝裕张开双臂,道:“是我不好,真是太苯!”
蓝丝立刻向他扑过去,两人就拥抱在一起。
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们的“演出”,不加评论,因为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上集”──第一个问题解决了,还有第二个问题!
果然两人还没有分开,温宝裕就道:“你不使用降头术,怎么能够使汤达旦拿出钱来?”
这问题我也想提出来,温宝裕问了,大家都等待蓝丝回答,蓝丝皱着眉,竟然道:“我也不知道,总要先去试一试。”
温宝裕神情啼笑皆非:“你这不是与虎谋皮吗?汤达旦怎么会把钱给你!”
蓝丝却道:“人和金钱之间的关系,和老虎与皮不同,老虎不能舍却皮,人却可以舍却金钱。”
温宝裕被蓝丝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禁大摇其头,不知道如何回应蓝丝的话。
温宝裕先是在喉咙中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响,然后才道:“汤达旦这个人油头粉脸,老奸巨猾,来历不明……总之不是甚么好东西,凭甚么把钱给你!”
蓝丝眨着眼:“譬如说,你有这笔钱,有人向你要,你是不是会给?”
这时候显然连白素都不知道蓝丝想说明甚么,她向我望来,我摇了摇头。
温宝裕立刻道:“当然不给!”
蓝丝接着又问:“如果是我向你要呢?”
温宝裕道:“那当然没有问题。”
蓝丝笑:“这就是了,我和别人不同,我要,就会给!”
温宝裕用手指在蓝丝额头上重重戳了一下,大声道:“你是真白痴还是假白痴?刚才你是说向我要,我是我,汤达旦是汤达旦,我会给你,汤达旦为甚么要给你!”
蓝丝撇了撇嘴:“你又不是汤达旦,怎么知道他不会或许不知道为了甚么原因,肯答应我的要求。”
温宝裕大叫一声,团团乱转,捶胸顿足,用强烈的身体语言来回应蓝丝的话。
我也觉得蓝丝的话完全没有道理,正想告诉她不会有这种可能,红绫已经哈哈大笑。
红绫一面笑,一面伸手指着温宝裕,温宝裕怒道:“有甚么好笑!”
红绫道:“好笑之极!你既然认为绝无可能,为甚么不让她去试一试,等她失败了,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何必争论不休?”
这正是我想说的话,所以立刻鼓掌。
温宝裕停止了大动作,斜睨蓝丝,不住摇头,道:“不妥,不妥,大大不妥。”
红绫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明白有何不妥当。而我和白素却明白了温宝裕为甚么感到不妥当,从温宝裕的神情和语气来看,他显然是从根本上不愿意蓝丝去见汤达旦。
虽然他认为蓝丝不会成功,可是既然是蓝丝有所求,就会给予汤达旦机会,向蓝丝提出一些条件,对蓝丝有不规企图。
而且蓝丝是如此美丽的姑娘,又有那么特殊的身份,有足够的理由使汤达旦对她产生爱恋之意──这就是温宝裕感到大中不妥的原因。
这小子是因为心中有了醋意,所以才会对事情反应如此强烈。
想到了这一点,我不禁感到好笑,道:“你要是觉得不妥,大可陪蓝丝一起去,有你在,汤达旦就算有非非之想,也无从下手。”
温宝裕重重顿足:“你以为我没有提出过?我早就提出,是她不同意!”
蓝丝立刻道:“当然不行!有你在,事情一定不成功;我一个人去,事情才有成功的可能!”
蓝丝这样说,就很有问题,证实温宝裕感到不妥,大有理由。
蓝丝感到她一个人去事情可能成功,唯一的可能就是汤达旦见了她之后对她产生非常的好感,才会答应好的要求,而这正是温宝裕绝不希望出现的情形。
所以温宝裕在听了蓝丝的话之后,足足有两分钟之久,状类疯狂,要绫绫过去用力按住他,才能制止他的不断蹦跳。他虽然不能再跳,可是还在不断大叫:“不行,没得商量!如果你要一意孤行,那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蓝丝就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那就怎么样?”
温宝裕陡然怔了一怔,刹那之间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脚步不隐,走到沙发前,颓然坐下,双手抱住了头,一言不发。显然蓝丝就算要一意孤行,他也不能怎么样。
蓝丝叹了一口气,走到温宝裕面前,也抱住了他的头,在他头上轻轻拍着,道:“我知道你在想甚么,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的事情永达不会发生。”
温宝裕抬起头来,两人再度四目交投,我知道“演出”已经到了尾声,哼了一声,温宝裕吸了一口气:“就算不会发生,惹上了这种人,只怕摔也摔不掉,将来有的是麻烦。”
蓝丝笑靥如花:“你忘了我是甚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