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人多,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童瑾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在场众人难免被这种情绪感染。
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男孩儿背对着童瑾站,他的脚步微动,却一直没有走。
而背后的童瑾蹲在地上,像个小孩儿一样嚎啕大哭。
男生的拳头握紧,片刻之后往前走。
很短的时间,表演层次分明,看得江攸宁竟红了眼。
“卡!”导演喊了停,男生站在原地,几秒出戏。
江攸宁啧了声,“他不仅唱跳好,演戏也不错啊。”
她本来打算跟闻哥讨论的,结果扭过头就发现原本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闻哥早就跑了,再一转眼,闻哥已经蹲在地上去安慰童瑾了。
童瑾伸出胳膊抱紧他,眼泪悉数落在他肩膀。
江闻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低声哄着,江攸宁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
看那边估计也要好一阵,她干脆坐在椅子上?等。
目光仍旧落在那个叫沈羡的男孩身上,男孩这会儿下了戏,拿了手机出来玩,低敛着眉眼戳手机,偶尔抬起头来跟助理说两句话,不知助理说了什么,他忽然笑了,满满的少年感。
江攸宁忽然心生感慨:可能这就是青春吧。
她这辈子已经不复青春了。
忽然,面前落下大片的阴影,遮住了她看明星。
她仰起头,沈岁和正直勾勾看着她。
“好看吗?”沈岁和面无表情地问。
江攸宁嗤地笑了,“好看的。”
“谁好看?”沈岁和站得笔直,看她的目光里酝了火种。
江攸宁摁了摁眉心,“不是吧沈岁和,这种醋你也吃?”
沈岁和没说话?。
他直接背过了身子,但那个背影明晃晃地在说——我生气了!吃醋了!快哄我!
江攸宁揪了揪他的衣角,他仍旧没回头,甚至没有动。
“啊喂。”江攸宁声音散漫,带着几分愉悦,“我就夸了一句,你至于吗?”
沈岁和没说话?。
“你还不理我?”江攸宁拉他的袖子,“跟不跟我说话?”
沈岁和:“……”
明明是她错了,她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不跟我说话是吧?”江攸宁把手松开,却在瞬间又被握紧。
沈岁和仍旧没转身,但把她的手握紧,生怕她溜了似的。
几秒后,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跟。”
江攸宁:“……”
哈哈哈哈哈。
她憋着笑,又用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腰,“哎,你不跟我一起看看明星吗?毕竟又不是经常能到这种地方来。”
沈岁和:“……”
“我对明星没兴趣。”沈岁和咬牙切齿。
江攸宁拉长了声音,“哦~好吧,那我就自己看咯。”
然后偏过头看那边儿,刚刚那男孩儿已经不在原地待着了。
没看见?,她叹了口气。
“还挺失望?”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江攸宁点头,“是挺失望。”
沈岁和别过脸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戏谑。
她故意的。
沈岁和知道,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泛酸。
“沈岁和呐,我都没看过你穿校服的样子。”江攸宁略带遗憾地说。
她刚才看到沈羡,一瞬间有些恍惚。
沈羡跟沈岁和身上的气场是完全不一样的,长相也不一样,沈羡更多是偏少年感的长相,像极了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而沈岁和毕竟年纪在那放着,更成熟一些。
如果时间再倒退十几年,沈岁和应当是跟沈羡不相上下的。
那会儿他身上也有满满的少年感。
只是现在西装把他整个人的风格固定住了。
沈岁和忽然蹲下来,目光和她持平,他伸手在她的掌心抠了抠,“那我穿校服,你别看他了,行?么?”
江攸宁:“……”
她笑容忽然绽放,不自觉在他脸上捏了下,他那张脸经过岁月雕刻,愈发有魅力。
他捏她的手指。
江攸宁笑:“人家二十岁穿校服还好,你都这个年纪了,穿校服会很别扭的。”
沈岁和:“……”
“不过你是最好看的。”江攸宁拉着他的手晃,那语气像极了敷衍,“还是做你自己吧。”
沈岁和:“……”
沉默了片刻后,沈岁和忽然说:“三句。”
“嗯?”江攸宁晒太阳晒得正舒服,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没头没尾的话?,“什么?”
“你夸了他三句。”沈岁和补充道。
他说得特别严肃,好似夸沈羡是件很大的事儿一样。
——这小孩儿谁啊?看着真帅。
——不仅唱跳好,演戏也不错。
——好看的。
一共三句。
沈岁和都记得。
孰料江攸宁听完捧腹大笑。
沈岁和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你笑什么?”
他都要气死了,恨不得今天没过来。
“我笑你啊。”江攸宁仰起头看他,胳膊探向他腰间,身子往前一步,直接扑到他怀里,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个傻子。”
沈岁和怕她摔倒,收紧了胳膊,将她紧揽在怀里,低下头在她耳际吐了口热气,惹得江攸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轻咬了下她的耳朵,“我们晚上?回去说。”
带着几分威胁。
“哎哎哎。”江闻哄完了童瑾,正好过来,啧了一声,“大庭广众,做什么呢?”
江攸宁立马从沈岁和怀里逃出来,但两人仍旧十指相扣。
“去吃什么?”江攸宁为了掩饰尴尬问。
江闻:“麦当劳。”
“嗯?”江攸宁叹气,“闻哥,我们走了这么远来找你,你就请我们吃这个?”
江闻瞟了眼童瑾,“不然呢?”
江攸宁:“……”
童瑾拍完哭戏的情绪还没散,时不时地抽噎一声。
江闻抬手给她擦掉眼泪,“走吧,这个小哭包得吃冰激凌才会好。”
江攸宁:“……”
成吧。
-
下午那套民?国风的衣服拍完已经傍晚,江攸宁累得浑身快要散架,回家时在车上?就睡了一觉,睡得昏沉。
他们先去爸妈那儿接了漫漫,漫漫问他们去做什么了。
江攸宁说:“受累。”
漫漫的手立马搭在江攸宁肩膀上?,“妈妈辛苦了。”
漫漫这会儿就是个小马屁精,坐在车后排给江攸宁捶肩敲背,殷勤至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攸宁立马警觉,慢悠悠地喊:“江一泽小朋友。”
“啊?”漫漫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眨了眨他那蒲扇般的大眼睛,“妈妈你怎么突然严肃呀?”
江攸宁摁住他的手,“说,你是不是在学校闯祸了?”
漫漫小时候乖得很,但上?学以后就有点儿不受控制了。
毕竟是男孩子,皮实。
跟小朋友们发生摩擦倒也正常,江攸宁也跟老师沟通过,都不算什么大事。
但每次他惹了祸,回来以后都是这副样子。
“没有啊。”漫漫讪笑,小手继续给她捶肩,“我这不是心疼妈妈嘛~”
他小小年纪倒是会说话。
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江攸宁时常在想,漫漫是不是把他俩那些没说的话?都给补上了。
她有一次还问沈岁和,漫漫这个样儿是不是遗传了你?
因为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沈岁和似是而非地答了句:可能吧。
话?里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那我觉得趁着我心情好。”江攸宁闭上眼睛,不疾不徐道:“你可以说出来,不然的话?,到时候你就算把你爸搬出来,我可能也不会帮你的,我也不会让你爸帮你。”
漫漫:“……”
忽然感觉脊背一凉。
他轻咳了声,立马装出了无辜的样子,“就是……”
江攸宁盯着他看,一脸戏谑。
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还能不了解?
还想骗她?
江一泽小朋友低头叹了口气,“妈妈,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好吗?”
“先说出来我听听。”
漫漫皱着眉,“我们老师明天让家长去一趟。”
“为什么?你又打架了?”
“没有。”漫漫立马摇头,然后又讪讪道:“就是……我亲了我的同?桌。”
江攸宁:“???!!!”
沈岁和:“嗯??”
江攸宁立马拽住了漫漫的耳朵,没用力,但漫漫立马求饶,“妈妈我错了,我不知道女孩子是不可以亲的,老师已经教育过我了。”
江攸宁松开了手。
“那你跟人家道歉了吗?”江攸宁问。
漫漫点头,“我道了的!”
“你怎么说的?我听听。”
漫漫一脸认真跟他们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天我同?桌哭了,我想安慰她。我给了她糖,还给她画了很漂亮的画,甚至把我的玩具都给她了,但她还是哭,我就凑过去亲了她一下,心想给她一个安慰,可她哭得更大声了,还招来了老师。”
“我知道我错了,老师说小男孩时不可以亲小女孩的,所以我就在办公室里跟老师保证,我以后不亲她了,等我长大了再亲。”
江攸宁:“……”
“你真这么说的?”江攸宁诧异地问。
漫漫点头:“是啊,但老师说长大了也不可以,我不理解哎,平常爸爸不都这样亲妈妈吗?妈妈不开心的时候爸爸亲一下就好了呀,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可以了呢?”
江攸宁:“……”
天啊!谁来救救她?!
她现在把小孩儿塞回去还来得及吗?
“沈岁和!”江攸宁咬牙切齿地喊他,“你都教了他一些什么?”
沈岁和无辜,“我没有啊。”
漫漫叹气,“所以你们明天有时间去学校吗?”
江攸宁一脸绝望,“去,让你爸去。”
这种尴尬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想面对。
“你同?桌的家长会去吗?”江攸宁问。
漫漫摇头,“不知道哎,听说她今天就是因为爸爸妈妈离婚了才哭的,我还跟她说没关系,我爸爸妈妈也离婚了。”
江攸宁:“……”
真是沈岁和亲儿子,安慰人的时候也一句人话?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儿子长大了,会拱别人家白菜了。
(他就亲了一下小女生的脸,没有亲嘴!不过该打!该教育!)
屁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