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或许连黎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薄信言面前始终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她可以露出与这个年纪不符的天真和属于小女孩的假想。
她明明热烈的爱着薄信言,可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窥见她这一丝真挚的暗恋情绪,所以她假装自己有个难以得到的白月光,在面上和薄信言拌嘴吵架,假装排斥他。
可是每回薄信言对她说话时候眼含笑意,他磁性的声音因贴着耳根子响起,他每次一步一步的走进黎夏的领地范围之内,黎夏的小心脏还是会欢欣鼓舞的跳动。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浪漫,她不会告诉薄信言。
因为薄信言亲口说过,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她也只能小心的隐藏起全部的心思。
离开海边小岛,他们蜜月的第二站是法国巴黎,到达巴黎时已经是夜晚,乘坐私人飞机到达移动玫瑰庄园。
玫瑰庄园类似中世纪的城堡,东西两侧各有一栋四层楼高的城堡小楼,用矮墙围起来将两栋小楼连接起来,中间便是一片玫瑰花圃。
这个时节的玫瑰花开得并不绚烂多姿,可是月华静谧下,种满玫瑰的中世纪的城堡如同梦幻一般,可又真的存在。
坐了太久的飞机,黎夏落地后便有些累了,让人收拾好她的行李,她自顾自的进房。
洗漱了一番,黎夏睡觉。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早上醒来时,晨光的沐浴在她的眼皮子上。
掀开眼睛,黎夏看到了浪漫的窗纱在日光和风中飘扬着,外面的天很蓝很低,躺在床上,就着充满阳光和玫瑰花香的空气,黎夏整个人都生出一股舒懒。
黎夏舒适的赖着床,在床上翻转两下,捞起手机,随意的浏览着国内新闻。
玩了一会儿手机,差不多也饿了,黎夏下楼吃饭。
薄信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他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平板点点划划,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黎夏刚拉开椅子坐下,薄信言便丢下平板在她的面前落座。
黎夏喝了口冷牛奶,微微有些诧异,“你还没吃早餐吗?”
“这不是等你一起吗?”薄信言都等了大半个小时了,餐厅的桌子用的是智能桌,可以保温。
黎夏懒懒的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这语气明摆着是想要好好吃饭,没什么话要和薄信言说的意思。
薄信言抬头看了一眼黎夏的素颜,她皮肤白皙柔嫩,如同冻牛奶一般,唇不点而红,光泽漂亮。
她那双眼睛干净温柔,光芒如水,在这日光中又如同钻石一般,折曳出明澈的光泽。
“吃完饭你有什么打算?”薄信言已经做好了今日份的计划,不过他也做好了听从黎夏的意见,随时调整路程的准备。
黎夏撕了点面包放进嘴里,如同麻雀啄食,小口的咀嚼着,低头看着手机,刷着国际微博,连头都没有抬。
“今天打算睡一天,调整时差。”
这个回答让对蜜月怀揣着期待的薄信言略有一丝失落。
他又追问,“明天呢?”
“明天睡美容觉睡一天。”
她的回复有点意思,薄信言勾了下唇,放下手中的面包,一首慵懒的撑着头,目光笼罩着面前人。
“后天呢?”
黎夏丢下手中的面包,皱着眉头去看面前的人,语气急促,显得不耐烦,“我说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
“上次在海边不是拍了一堆照片吗?你别跟我说这次又要拍照让两方家长放心。”同样一个理由只能让黎夏低头一次。
薄信言笑笑,“可是这是我们人生中的第一次蜜月旅行,天天睡觉有什么意思?”
黎夏轻哼了声。
揣摩一下,这谁轻哼好像带点薄信言那种坏坏的笑的意味,明摆着是憋着招,要语出惊人一番。
黎夏眼睛狡黠地亮了一下,她漂亮的唇启开,“那又怎么样?谁说这是我人生唯一一次蜜月旅行。”
“嗯?”薄信言听懂了她的意思,略带一些疑惑的提醒嗯了一声,尾调上扬。
他漂亮的狭眸一眯,他笑起来依然不气不恼,很有贵族风范,“薄夫人的意思是,说不定哪天就把我踹了,找别人去了?”
黎夏就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心理,脸上故意露出了肯定他想法的笑容,她眼睛更加明亮,回望过去,“也不是不行。”
“薄夫人看上谁了?告诉我,我去把他的腿打断。”薄信言和她开玩笑呢。
黎夏拉着脸,冷哼了一声,哼声极为短暂,明摆着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你要把谁的腿打断?”
看着她认真了两分的神情,薄信言笑笑,他也直白的回答了,“把你那个心上人哥哥的腿打断。”
黎夏的心上人就是薄信言。
那他要把自己的腿打断吗?
黎夏心里这么想,但是她没说出来,不过她觉得这个话题稍微有了一点意思,“好啊,那你就把他的腿打断,再把他双手折断。”
薄信言还以为黎夏会维护她的心上人一番,没想到还加筹码,他假装惊讶的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当你的心上人可真惨。”
黎夏口吻略有一丝傲娇,“当你的白月光也好不到哪去。”
不一样被他放在心里,最后因为选择利益被抛弃了。
想到周若,黎夏没什么胃口,也没有要跟他继续聊下去的欲念。
她起身,懒懒的对薄信言说,“我去睡觉了,别来打扰我。”
黎夏说的是今天要倒时差睡一天。
其实睡了两个三个小时,醒来后,黎夏就有些无聊了,拿着手机到连着房间的阳台处晒了会儿太阳。
薄信言看见了那个慵懒的人影,他拿起手机,对着手机另一端的人称呼,“妈。”
黎夏在日光下刷着手机刷的入迷,突然她母上大人的电话弹了进来。
接听电话,黎夏心中开始揣摩,平常她妈妈都是早上或者晚上给她打电话,担心白天打电话会影响到他们的蜜月旅行。
这会儿正是下午阳光最盛的时候,她妈妈怎么打电话来了?
心中稍有些不安,黎夏叫了一句,“妈。”
阮云笙更加不安的声音跨越大洋大陆的传了过来,“夏夏,你和我说,你和信言的感情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黎夏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她一转头,正好看到玫瑰花圃中间踩在雕花大理石板,朝她打招呼的薄信言。
日光下的薄信言站在玫瑰花圃中间,他的背景身后是中世纪风格的四层城堡小楼,似乎每一次空气里都沁着浪漫的意味。
黎夏卧室在三楼,隔得稍微远,可是她依然能够看见薄信言那张耗尽上帝心血雕刻而成的脸,他的身材堪比国际男模,衣品也没得说。
只是一眼,薄信言不会看到黎夏眼中的深情和爱恋,黎夏也没有刻意隐瞒她对薄信言的心动,那一眼仿佛一个世纪。
阮云笙的声音还在黎夏的耳旁喋喋不休,她说的越多,表示她越担心两个人的感情和婚姻状况。
“夏夏,你和我说实话,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然信言也不会又给我打电话,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希望你嫁的幸福,生活愉快。”
听到耳边的长篇大论,黎夏抿了下唇,盯着薄信言的眼神加重了两分。
“妈,你别管他跟你说了什么,我们两个人挺好的,好了,你就别多想了,我们还要一起出去外面玩呢。”
挂断电话,黎夏气冲冲的下楼,找到薄信言。
日光照在一高一低的男女身上,身旁两侧都是开的绚烂漂亮的玫瑰,身前身后是中世纪风格的城堡,面前的男人狭眸微眯,露出些愉悦的光泽注视着自己。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黎夏竟然在一瞬间心里的火气都熄了不少,“你又跟我妈告状。”
黎夏抬起手来指着薄信言,她都警告过,薄信言也不许再用这一招了。
“那你跟我乖乖出门,我就不和咱妈告状了。”
黎夏上下的四颗虎牙相抵,气的哼了一声,最后拿他没办法,担心他又和阮云笙搞黑状,她只好说,“你给我等着。”
薄信言就乖乖的等着了。
等到太阳都快要落山了,黎夏才收拾打扮了一番下楼,薄信言也耐心,没有一句抱怨。
两个人密同出门去看了繁华的巴黎,高大的梧桐树种在道路两旁,地上铺了一层绵软的梧桐叶。
此时正值太阳落山之际,巴黎的日落很温柔很美好,也很浪漫,街头满是金发碧眼的美女。
下了班的法国人都习惯性在路边的小店用餐,时不时有公交车在他们的餐桌旁参过,可毫不影响他们交谈愉悦的神情和用餐愉快的享受。
黎夏和薄信言漫步其中,不由自主的沉入这种缓慢节奏中的浪漫之都。
看着眼前的一帧一幕,黎夏的心情好了不少,比之前闷在房间里睡觉晒太阳好得多。
有一个穿着复古印花裙子的小姐姐端着一杯奶咖色的饮料路过,黎夏眼神在那杯饮料上停留了几秒,最后出于体面的尊重,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
那也是好像在说,那饮料似乎看上去很好喝的样子。
这一幕正好被薄信言揽入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你在这等我一下。”薄信言停下脚步,在这日光沉沦中,在这人间繁华之际,对黎夏说。
黎夏想问,他要去干嘛,不过对上他那双眼睛,到了嘴边成形的话又慢慢的化成云烟。
她只假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去,别让我等得太久。”
薄信言坚定的嗯了一声,转头他抬脚就跑,看上去还很着急。
薄信言再不赶紧追上去,那个端着奶咖啡色饮料的法国美女就要走远了。
黎夏站在原地,正好面前一块地砖有些突出,她无聊的用脚尖踢着那块突出的大理石板。
突然,一只手略有些用力的摁在黎夏的肩膀处。
这手很沉重,而且这力道让人感觉上去很不善。
黎夏下意识警惕的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一个美国男人。
他高高大大,看个头差不多快两米的样子,碧绿的眼睛,满嘴的金色络腮胡子。
他用那双颜色最为圣洁的眼睛无耻下流的打量黎夏,他用英语跟黎夏打招呼,不乏调戏。
他说的话,意思大概就是;美女,一个人呢?时间也不早了,你要是没吃饭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吃完饭去我住的地方玩玩吗?
说完这番话,他那双眼睛将黎夏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眼神和动作很冒犯人。
黎夏下意识的打掉他的手,可是他的力道很大,黎夏没有挣脱开他的束缚。
她用英文严肃的回复:我的丈夫就在附近,他很快就回来,我对和你一起吃晚餐毫无兴趣,请你赶紧离开。
她说英文用的是地道的美国发音,可是面前的男人像是听不懂人话,攥着黎夏小小肩膀的手还调戏的捏了一捏。
他进一步的暴露了他对黎夏不良的想法,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了一下下巴,像是在品味一道大餐似的。
他说:结了婚的女人,肯定更会玩。
黎夏气红了一张脸,她眼神用力的瞪着面前的人,几乎是吼出来的:闭嘴!下流,请你尊重女性。
她一凶,与此同时钳固住她肩膀的手就更加用力,黎夏疼的咬紧牙关,皱紧了眉头。
她下意识的看一下四周,可是并没有好心人站出来为她解围。
薄信言,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是突然蹦进脑子里的。
刚想到他,薄信言便到了。
薄信言一手扣住了那个男人摁在黎夏肩膀上的手腕,他声音极冷,眼神极为危险,目光锋利的如同开了刃的刀。
“松手。”
美国男人疼得嗷了一句,他的手腕几乎要被薄信言捏碎了。
黎夏似乎听到了骨头咔嚓的声音,那只猪蹄子终于从黎夏的肩膀上移开,黎夏下意识的身子一闪,躲到了薄信言身后。
而薄信言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座可靠的山,为她遮拦风雨。
“为你刚才对我妻子说的不尊重的话,道歉。”
美国男人都快咬碎后槽牙了,想要甩开被薄信言抓着的手,可是他奋力一挥,还是没能甩开薄信言的束缚。
他不敢置信,区区一个东方男人,竟然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一次,道歉。”当薄信言开始重复一句警告,就意味着面前的人危险了。
美国男人自知不是薄信言的对手,只好敷衍的用英语说了一句:抱歉,美女。
话音刚落,薄信言一脚踹住美国男人的命门,随后咔嚓一声,他几乎要掰断这个男人的手腕。
男人疼得跪在地上,嗷嗷直叫,嘴里不停地飙出一些难听的词眼。
薄信言打开钱夹,从里面拿出一沓钱,丢在了美国男人面前,“这是医药费,也是作为你学会尊重女性的学费。”
警告完美国男人一番,周围一些看热闹的人居然赞许的鼓起了掌,其中也不乏男性,他们肯定薄信言的所作所为。
在众目睽睽之下,薄信言带着黎夏离开,他将左手端着的一杯奶咖色饮料送到黎夏面前。
神情一变,又是那般温柔,又是那般不着调,又是那个黎夏最熟悉的样子。
黎夏看着面前那杯奶咖色的饮料,缓缓抬头,看着薄信言。
薄信言的背后是接天繁密的梧桐叶,还有薄薄的一层夕阳色光斑。
他眉梢眼角带着淡淡的笑,似乎比着日落的光还要温柔上几分。
嗓子突然一紧。
原来他是为自己去买这杯吸引了黎夏目光的饮料。
可他怎么知道,黎夏想喝这种饮料。
“你刚才突然对那个美国男人动手,是不是太莽撞了,万一打不过怎么办?”黎夏接过那杯奶咖色饮料,喝了一口,有牛奶的醇厚,也有咖啡的清甘,融在一起,莫名好喝。
薄信言听了黎夏的担心,只是不往心里去的笑了笑,还是没个正经,“在你心里,我会连你都保护不好吗?”
黎夏微微咬了下吸管,眼神也在那一瞬间变得至诚,脱去了原本的伪装色。
她不是这个意思。
垂着眸子,看了一眼咖啡杯上写着的法文,看不太懂。
她说,“可是那个男人又高又大。”
其实光看身形,黎夏心中是为薄信言捏一把汗的,她倒不是担心薄信言会输会丢脸,她更担心薄信言跟他单人对峙会受伤。
“不用怕。我可是跆拳道和散打高手,能保护好你。”薄信言嗓音里的不正经退去,留下的都是给人宽慰的安全。
他抬起手,掌心极为有分寸的压了压黎夏的头顶。
黎夏抬头,真的很好奇的看着他,在她的印象中,18岁之前,薄信言虽然打架很厉害,但也没有正经的学过跆拳道和散打。
“什么时候学的?”
“高三下学期。”薄信言回答。
黎夏依然保持着侧目抬头仰望薄信言的动作,日落的光温柔的照进了他的眼里,那一层褪色的光像是照进了多年前的记忆中。
黎夏犹记得,她被绑架,薄信言出现救她,他和那个歹徒展开殊死生搏,浑身是血。
那个歹徒占了下风,便叫来了自己的同伙,他们将黎夏和薄信言团团围住。
当时,浑身是血的薄信言张开双手抱住黎夏,将她的额头抵在薄信言的胸膛处,挡住了黎夏会看到血腥残酷的画面。
黎夏在他的怀中闻到了冷烈和血腥融在一起的味道,她害怕的浑身发抖。
那时候的薄信言抱着黎夏,说,“黎夏,我会保护好你,不只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
是那件事情之后是学的跆拳道和散打吗?
黎夏眼中一时间像是要泛起泪光,视线都模糊了几分,就在薄信言低头要看清黎夏眼里的动容时,黎夏快速的将泪水引了回去,低头喝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