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有些僵硬,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宋时聿一边接电话,一边扫过来视线。
舒檀下意识低头避开,面上不自觉泛起丝丝热度。
她犹豫片刻,接过了围巾。
舒檀动作缓慢地把围巾摊开。
往日灵活游走在琴键上的双手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作用,眼前一切都好像变成慢动作。
宋时聿主动站近两步,微微低头,方便她帮他戴围巾。
舒檀几乎没有知觉地把围巾搭上去,毫无章法地绕了两圈。
松开手,她简直不敢看自己的成果。
深灰色的围巾被她绕的乱糟糟的,简直没眼看。
要不是宋时聿那张脸撑着,但凡换个人,说这条围巾是从路边上捡来的都有人信。
舒檀正想要不要帮他调整一下,宋时聿挂了电话。
他垂眼看见舒檀的杰作,动作微顿。
修长指尖搭上围巾,见宋时聿看起来正打算自己理一理,舒檀刚松口气,就见他又收回了手。
宋时聿看见她脸上变换的表情,眼里闪过丝笑意:“没事,走吧。”
舒檀:!!!
这个围巾怎么能直接出门?!
她下意识伸手挡住男人,咬了咬唇,“别...别出门。”
她意识到宋时聿是故意的,但也没办法,忍着羞耻道:“我帮你...重新戴。”
宋时聿站定,一手懒洋洋插进口袋。
他很高,舒檀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那双疏冷黑眸扫下来时,自上而下的视线有如实质,舒檀的手不自觉攥了攥。
她小声开口:“你...弯下腰。”
宋时聿如愿弯腰。
淡淡檀香袭来,舒檀面色更红,控制住双手,尽量镇定地碰上围巾。
重新戴围巾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宋时聿颈侧。
温热触感传达到指尖,她猛地收回手,最后把围巾下摆放下去,飞快道:“好了。”
这次的围巾像模像样,宋时聿没再逼她,示意舒檀开门,“嗯,走吧。”
舒檀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下到停车场,看见熟悉的黑色宾利正打着灯等在一边。
宋俭站在车边,见两人一起下来,就算做了十二分的心理准备,再次见到宋时聿身边多出一个人,还是难掩惊讶。
他正要打开后座车门,宋时聿的视线淡淡投过来。
宋俭动作一顿,一瞬间福至心灵,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他就惊悚地看见两人走到车前。
宋时聿动作自然地微微弯腰,帮舒檀拉开车门,甚至贴心地挡住了上面可能磕到的部分。
宋俭呆愣原地。
这...还是他认识的宋总吗。
下一秒现实就把他打回原形。
舒檀坐进去后,宋时聿起身扫了他一眼,宋俭立刻立刻清醒,绕到另外一边,恭敬地帮他拉开车门。
宋时聿一坐进后座,原本宽敞的空间好像变得狭小起来。
舒檀余光注意到两人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微小距离,倏地收回视线。
她看向一边车窗,靠窗外风景转移视线。
宋时聿没想着这时候逗她,前面宋俭上了车,回头刚准备问目的地,宋时聿开口:“去琴行。”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外面天光大亮,许久不见的太阳遥遥挂在冰冷天幕上,亮白晃眼。
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舒檀暂且忘却昨日之前的种种不安,连同对父母的轻微埋怨,一同抛去脑后。
车子没有开去市中心著名的商业大厦,而是一路往郊外开,最后停在一栋远远看着就很有格调的白色建筑外。
舒檀有些意外。
宋时聿先下车,帮舒檀打开车门后,微微示意:“私人琴行,老板的父亲是钢琴家。”
舒檀心头涌上丝暖意,垂在身侧的手被碰了碰,紧接着,宋时聿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带你进去。”
舒檀下意识想抽出,然而宋时聿看着温和,动作却说一不二。
他与她双手交叉,温度通过指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宋时聿的十指冷白修长,零距离下,他手上的纹路,肌理都在感知下一清二楚。
舒檀感觉她的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她把脸埋进围巾里,有些难为情地缓缓眨了眨眼睛。
宋时聿好像根本没有和她循序渐进的想法。
室外风雪不过一小段路,宋时聿牵着舒檀走上台阶。
他按下门铃,大门应声而开。
入目是大片黑白,暖色原木地板,几架立式钢琴放在左侧旋梯外不远处。
里面传来道干净清爽的声音:“好等啊宋总。”
一位穿着深蓝色毛衣,白色休闲长裤的年轻男人从旁边客厅走过来,眉眼清俊,笑容爽朗。
他看见舒檀,先是一愣,继而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他开口:“舒小姐?”
舒檀在进来那刻隐隐猜出了这栋建筑主人的身份,却没想到真的是他。
周辑的父亲周茂是世界闻名的钢琴演奏家,周家前几代从商,到周茂的父亲也就是周辑的爷爷那一代,突然对音乐感兴趣,大半辈子扑在音乐上。
周茂出生在这样的氛围里,六岁开始学习钢琴,直到现今快六十岁高龄,依旧游行于世界各地,音乐会邀约不止。
连续两代心系音乐,周家人正感慨家业无人继承,周辑又罕见的将周家拉回了“正轨”。
他结合音乐与从商,开起了私人琴行。
周茂和莱曼经常在音乐会上碰面,舒檀和周辑作为小辈,彼此也很脸熟。
舒檀下意识看了眼宋时聿,“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宋时聿大概猜到两人关系,没多问,只说:“认识更好。”
他抬了抬下巴,一边向旋梯旁的立式钢琴示意,“别拿这些糊弄啊。”
“那当然,”周辑笑了笑,微微侧身:“去楼上看看?”
宋时聿仍然牵着她的手,放开前,轻轻捏了捏她手心。
他眼里蕴着几丝笑意:“去吧。”
舒檀没来得及心动一瞬,手机铃声蓦然响起,丝丝回荡在宽敞明亮的大厅内。
宋时聿视线下移,看向她身侧。
周辑自觉转到一边,装作欣赏墙上的画。
舒檀很少与人深交,联系方式更是少给,能加微信就不给电话。
能给她打电话的,算来算去就那么几个。
是舒远。
舒檀一边上楼,一边接电话。
舒远气急败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住在那里?!”
舒檀猜到他这时候打电话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件事,她调小音量,解释:“不是同一个房间。”
舒远喘口气,他似乎赶着在干什么,语调毫不留情:“那也不行,哪有这样逼你的,这和让你直接跟他结婚有什么区别?”
舒远以前觉得宋时聿为人端方矜重,是个斯文的正人君子,现在发现他和舒父正是一伙的,心头的火怎么也灭不下去,他道:“我马上去京城了,你等我过去,你就能从他那搬出来——”